第三百三十四章 原來是因為擔心她嗎
蘇瑜眨了眨眼睛,那雙向來瀲灩的桃花眼中,有一瞬的怔愣劃過。
??他這麽生氣,原來是在擔心她嗎?
??被抵在山壁上的怒火瞬間煙消雲散,她略彎了彎嘴角,清澈的眸光對上他的,道:“你不也來了嗎?”
??因為你在這裏,所以我才會來,即使無關風月。
??陸安暘墨色翻滾的鳳眸看著她,胸腔中有無數的情緒在翻滾。見到她,他是欣喜的,是擔憂的,是緊張的,是憤怒的。可所有的情緒在對上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的時候,便全都漸漸褪去,化為了一聲歎息。
??就是這樣,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遙遙望了一眼陸安祁,漆黑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對蘇瑜道:“我們先走。”
??他做了一個手勢,頓時,峭壁上的眾多黃衣人都無聲向兩側退去。
??蘇瑜見狀,口中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嘯聲,一眾武林弟子也隨之朝著來時的路散去。
??原本吵吵嚷嚷的峽穀裏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隻留下陸安祁帶著那隻散落的隊伍,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燕城。
??一車車藥材和糧草悄無聲息地從西楚的各地運來,蓋著木柴麻布做掩蓋,在城外的郊區一字排開。穿著天璿穀服飾的弟子抱著劍立在旁邊,正等候著指令。
??一行人正朝著這個方向緩緩地走來。
??蘇瑜一身白袍走在最前,依舊是一副俊俏小生的打扮,手中甚至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折扇,嘴角含笑,引得不少女弟子控製不住地往這邊看。
??而她的身後,陸安暘俊臉黑沉,尤其是看著自己媳婦被這麽多人看著的樣子,恨不得能一把將她抱在懷裏,阻絕那些亂七八糟的視線。
??事實上,從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這麽做了,可是,他卻知道不行。
??哪怕這個人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他卻連抱都不敢抱她,生怕落在別有居心的人眼中,也生怕會引起她的反感。
??畢竟,她什麽也不知道,她隻以為他是個強迫她成親的惡人,卻不知道,他在背後所做的一切。
??這時候,他忽然有些後悔起來。
??後悔之前為什麽非要搞出一個不一樣的身份來,這下誤會可鬧得大了。
??不能說,又沒法說。
??隻能這麽遠遠地看著,心中又是甜又是苦。
??甜的是她這麽大老遠能來找他,苦的,卻是她心裏未必有他。
??她能過來,便說明,她一定是知道虎符的事兒了。
??他的心情頓時就複雜了起來。
??而蘇瑜卻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一眼,便望見了那整車整車的物資。
??出戰在外,物資就是他們的基礎,而好在,天璿穀的弟子不負眾望,將糧草和藥材送到了他們的手中。
??她轉頭,向陸安暘微微一笑,道:“聽說你們供給出了問題,所以我讓人想辦法運了一些過來,先拿去用,如果不夠,我再想辦法。”
??陸安暘神色微動,還不及開口,他身後的青酒便先眼睛一亮,道:“爺,太好了,有了這些藥材,咱幾個受傷的弟兄都有救了!”
??蘇瑜含笑點頭,道:“可不是,快差人將這些運走吧,我可要把天璿穀的弟子帶回去了。”
??青酒下意識地就看向陸安暘,誰知他卻微微皺起了眉,道:“那你怎麽辦?”
??她也同樣帶了不少人來,將物資都給了他,那她又如何供養這些人?
??蘇瑜淡笑道:“這你不用擔心,不夠隨時再調就是了。”
??可陸安暘皺起的眉頭卻沒有鬆開,遲疑了一下,吩咐身後的鬼麵軍道:“搬一半走。”
??如此的境地下,他若再是推辭便是對手下將士生命的輕視,可同樣地,他也不能罔顧那一群前來幫助的武林弟子的性命。
??因此,權衡利弊之下,他選擇了隻取一半。
??聞言,蘇瑜的眼中劃過了一縷異色,張了張口似要說什麽,可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罷了,既然這樣他滿意,那便由他去吧。
??鬼麵士兵同武林弟子一道,興衝衝地分了一半的物資走,剩下的一路押運,轉眼間,這郊外便隻剩下了蘇瑜和陸安暘二人。
??氣氛似有些微妙起來。
??蘇瑜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猶豫了一下,率先開了口,道:“之前……納蘭家的事情,還要多謝你幫忙。”
??若非是他,納蘭家即便獲救,恐怕此生也隻能隱姓埋名,東躲西藏了。
??可這不是個令人欣喜的話題,想到他為此付出的代價,蘇瑜眼中的光芒黯淡了許多。
??陸安暘看了她一眼,依舊沉默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道:“沒事。”
??低沉的兩個字,帶了幾分安慰的意味,似乎並不為此而感到遺憾。
??可聽在蘇瑜的耳中,卻愈發不是滋味。
??她的嗓音有些幹澀,歎道:“你怎麽就不和我商量一下,若我知道,就絕不會讓你這麽做了……你知道,虎符它在陸安祁的手裏,根本就發揮不了它的用處,它應該是你的,你……”
??怎麽能就這麽輕而易舉地給了別人呢?
??她說到最後,嗓音變得沙啞,有些說不下去了。
??這些話,早已在她知道事情真相的時候,就已經在心頭徘徊了許久,而進,終於找到這個機會一吐為快了。
??心情沉重而複雜。
??夾雜其中的一絲內疚顯而易見。
??陸安暘垂在身旁的手微微動了動,很想撫上她纖弱的脊背,然而,他卻控製住了自己。
??“不要緊。”他又道,語氣中依然是雲淡風輕的自然。
??他確實沒有把這區區的兵權看在眼裏。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的眼中,從來都隻有她一人,僅此而已。
??至於別的,可有可無,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區別。
??哪怕是這天下人爭奪的兵權,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個能換取她平安喜樂的工具罷了。
??這一方虎符,換取她一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換取他們喜結連理的旨令,他覺得,已經很值了。
??而他現在所做的,無非是為了給將士們一個交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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