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您在看什麽
自古後宮不得幹政,而太後和皇後又明顯有插手的意思。因此,為了避嫌,也最多隻能從各個官家小姐的婚姻大事來著手了。
??一場賞梅宴會上,梅花沒有賞幾朵,反而紅線倒是拉了幾條。也不知到底是孽緣還是良緣,蘇瑜冷眼看著,仿佛這一切都與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
??好不容易等到宴會結束,她沒有急著回府,而是轉了個圈朝著景嫻姝的蘅蕪殿走了過去。
??她注意到,這一次的賞梅宴上,她並沒有來。
??也不知是什麽原因。
??然而,才剛剛走近蘅蕪殿,尚且沒進院子裏的時候,她便聽到了宮殿裏傳來了瓷碗破碎的聲音,而景嫻姝的怒罵聲隨之響起。不多時,一名宮女捂著臉頰抽抽噎噎地跑了出來,指縫間露著一點紅腫的皮膚,一看便知道是怎麽回事。
??蘇瑜攔住了想要去通稟的宮女,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不是說了讓你滾嗎,又回來做什麽?”宮門吱呀一聲推開,而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茶壺,幸好蘇瑜躲得快,這才讓那茶壺落了個空,砸在後麵的牆麵上,砰地一聲便碎了滿地。
??聽到景嫻姝的聲音,她詫異地挑了挑眉,目光下移,便瞧見了滿地的碎瓷片。
??不遠處一個人影背對著她站著,似乎在平複自己的心情。
??她默了默,終於開了口,道:“姐姐這又是何苦,發生什麽事了?”
??清冷的聲音讓景嫻姝找回了一點理智,她詫異地回頭看去,隻見是蘇瑜逆光立著,一張精致的容顏藏在陰影下無法喟歎,可周身的貴氣卻隱隱流瀉出來。
??景嫻姝張了張嘴,總算把怒氣壓下去了一些,問道:“三妹妹,你怎麽來了?”
??蘇瑜看了她一眼,在幹淨的地上落了腳,道:“今日宮中有賞梅宴,因此順道過來看看姐姐,不過,看樣子姐姐似乎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景嫻姝的表情微微有些怪異,似在壓抑著什麽,好一會兒,她才吐了一口氣,衝外麵叫道:“來人,進來打掃幹淨, 再給本宮沏壺上好的茶來!”
??先前那名被打腫了臉的宮女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俯身去撿地上的碎片。
??也許是看到她慢吞吞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景嫻姝眉頭一皺,又要開罵,蘇瑜卻搶先開了口,道:“拿掃帚掃一掃便好,莫要傷了手。”
??宮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跑了出去,重新拿了工具進來。
??景嫻姝見狀,終究是不好再說什麽,遂一把拉開椅子在桌前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氣喝了下去,才道:“妹妹,你來得正好,你倒是給姐姐評評理,現在姐姐雖然品階不高,可到底也算是皇上的妃子,那個林香菡憑什麽不讓我去看皇上?”
??“姐姐就為了這事?”蘇瑜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神情卻多了幾分淡漠,“為了這點事把自己氣成這樣,可不值得。”
??“這哪裏是小事?”景嫻姝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怒道,“你是沒看見她,提防我就跟提防賊一樣,好像生怕我搶了皇上的寵愛一樣,她也不看看她自己,人老珠黃的,皇上會寵信她,還不是因為她背後的勢力?”
??爭風吃醋或許就是後宮女子生活中的大頭,蘇瑜原本是不信的,可現在看景嫻姝的樣子,卻終於有些信了。她歎了口氣,道:“皇上那個樣子,想必也不可能再留下什麽子嗣了,你覺得皇後是怕你懷上龍種母憑子貴麽?她擔心的,不是什麽孩子,恰恰是你這個人。你想,她是三皇子的生母,自然會想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可你呢,你是景家的女兒,景家什麽態度你會不知道?她怕的可不就是哪天你在皇上耳旁吹吹風,這太子的位子就被吹走了麽?”
??她忽然一笑,道:“且寬心吧,皇後這麽對你,不恰巧說明她重視你這個對手麽?”
??景嫻姝聞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可到底是冷靜了下來,道:“就算是這樣,那也不能不讓我去見皇上吧?說得我好像會謀害皇上一樣,哼,誰知道那毒究竟是誰下的。”
??蘇瑜瞥了一眼還在殿內打掃的宮女,神色略微暗了暗,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才道:“這些話你可別亂說,不管是怎麽回事,你要做的,不是去改變皇上的主意,而是保全自己,明白麽?”
??景嫻姝到底不是蠢人,她見蘇瑜神色如此,湊近了問道:“你是說祁王他……”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總之,如果你能討到皇上的寵愛,要一樣保命符倒也不錯。”蘇瑜淡淡地笑了笑,終究還是歎了口氣站了起來。
??“姐姐這兒我便不多留了,方姨娘一切都好,家裏的事你不用擔心。”
??她又看了一眼那個默默打掃的宮女,沒顧景嫻姝的挽留,走了出去。她知道,這個宮女,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可這又能怎麽樣呢?在宮裏,就是這樣,一步不留神,便可能萬劫不複。
??景嫻姝,也終究不再是一個簡單的人了。
??而同她說這麽多,也無非是看在她曾對她還抱有的一點真心的份上。今後的道路如何,便都要看她自己的命了。
??從蘅芙殿裏出來的時候,天色有些發沉,陽光隱入了雲中,竟又還是飄起了雪花。
??微涼的雪花落在麵頰之上,也終於讓她浮躁的心稍稍沉澱下來的少許。
??正轉過一個簷角,忽然,不遠處有幾個人從旁邊的小路上經過,她匆匆瞥了一眼,卻見到其中一人黑袍加身,不是陸安暘又是誰?
??怎麽每次從蘅蕪殿出來都能遇到他?
??蘇瑜快速地垂下了眼簾,這般境地,她根本就沒打算上前打個招呼,隻盼著他根本沒看到她,好讓她默默地走掉。
??而她也確實這麽幹了,直到走出去幾十丈遠,也並沒有人將她叫住。
??這讓她稍稍鬆了口氣。
??可在她沒有看到的簷角,白袍的男子詫異地轉頭,問道:“戰王爺,您在看什麽?”
??“沒什麽。”低沉的話語依舊沒什麽波動,可隱隱卻夾雜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墨黑的雙眸隨著那抹纖瘦的身影遠去,那一身格外熟悉的衣裙盡數落入了他的眼中。
??沒有人看到的角度,他深邃的鳳眸裏劃過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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