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怎麽做
馬車裏氣氛一下子便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陸安暘低沉的聲音才響起來,道:“既然本王吃了千年雪蓮,那用本王的血呢,能不能救她?”
??此話一出,便是鄭元鈞也忍不住愣了。他不禁抬眼看了一眼陸安暘,見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才明白過來他這問話並不是一句玩笑。
??沒想到這景家姑娘在戰王的心裏竟這麽重要。
??他暗自在心裏想著,目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思索,道:“王爺所用的千年雪蓮,大半的藥力都用在解毒之上了,所以以王爺現在的體質來說,如果再次中毒,也最多隻能減緩毒藥的藥力罷了,要解毒,卻是萬萬做不到的。不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眸光閃了閃,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過什麽?”陸安暘卻沒有錯過他的低喃,狹長的鳳眸中不由得閃過了一絲希冀。
??鄭元鈞猶豫了一會兒,見他真有追問到底的意思,隻好道:“不過,如果王爺能替景盟主轉移一半的毒素的話,或許還有一絲希望……如果老夫沒有記錯的話,景盟主曾經說過她曾也服過解毒的聖藥,這樣一來,再配上老夫的藥方,至少能夠打破這三個月的限製,要活上一年半載地不會有問題。”
??“隻是……若王爺和景盟主能在這些時間裏尋到解藥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尋不到,豈不是連累了王爺也……”
??可陸安暘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道:“怎麽做?”
??“……”
??直到鄭元鈞從馬車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暈暈乎乎的。眾人急忙圍攏上去想要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可他卻隻是苦笑了一聲,擺了擺手,道:“沒什麽。”
??“都在這裏幹什麽?”就在他們還想再問什麽的時候,身後忽然有低沉的男聲傳來,讓眾人的心頭一跳。
??回過頭去,陸安暘果然如往常一般擺著一副生人勿近的臉孔,除了冷厲之外並沒有多大的神色,隻是一句話,便叫眾人不得不打消了心頭的好奇,趕緊四散開去,回到了隊伍之中。
??而陸安暘,也回到了自己寬敞的馬車之中,似乎他真的隻是去看望了一番這麽簡答,唯有攏在衣袖中的左手心上的一抹烏青,彰顯了並不簡單的過程。
??馬車悠悠地開動了,繼續往京城的方向而去,他坐在馬車中握著一冊書卷。他的目光似落在書頁上,卻又似沒有焦點地彌散在空中,良久,也不曾翻動過一頁書卷。
??至少還有一年的時間,而他……要加快速度了。
??他想了想,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名字,古井無波的鳳眸之中,似暗藏了一抹危險和洶湧。隻是片刻,那張紙便在他的指尖化為了粉末,盡數落在馬車裏的炭盆之中。
??火苗吞吐,似乎在隨著馬車的節奏跳躍,舔舐盡了人間的一切黑暗。
??去往京城的官道之上,身穿鎧甲的官兵疾速而行,一前一後的兩輛馬車被圍護在中間,引得來往的商客紛紛讓出路來。
??馬蹄下的黃沙滾滾,揚塵漫天,僻壤之處,人跡罕至,為了盡快趕回京城,他們此刻已經偏離了官道有一段距離,正穿行在平坦的荒林之中。
??冬日已至,原本的樹林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腳下是凍得堅實的泥土,伴隨著枯黃而幹硬的枯枝爛葉,一直蔓延向遠方。幹澀的風劃過枝椏,帶來了一點冬日寒冷的味道。
??隊伍裏有官兵咳嗽了兩聲,可很快就歸為沉寂,隻剩下馬蹄踏在地麵和車軲轆行進的聲音。
??外麵是嚴寒和幹澀的空氣,馬車裏卻是溫暖如春,不僅僅是陸安暘的馬車中如此,就連蘇瑜的馬車也從內到外翻新了一遍,鋪上了上好的羊皮和毛毯,有暖暖的炭火炙烤,顯得溫暖而舒適。
??唯獨橫躺在軟榻上的人兒那蒼白的臉色破壞了這一份美好。
??連續趕了兩天的路,可她依舊還是沒有醒來。
??期間鄭元鈞替她診了脈,隻說毒素已經不再蔓延,可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還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
??而陸安暘隻是聽著他的匯報,淡淡地發出一個“嗯”字,這兩日中便再也沒有去看過她了。
??似乎並不怎麽上心。
??就連跟著他已久的藍瑾等人,也愈發看不懂他的行為了。
??先前明明對景三小姐頗為關心,可現在,二人之間又好似多了一層隔閡,景三小姐向來冷清不說,可自家主子,也兀自生出了一份疏離和冷漠。
??藍瑾忍不住搖了搖頭,他家爺的心思,又豈是他能胡亂猜的?
??也許,是爺他自有打算吧。
??此刻的陸安暘自是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這二人趕路,他也一直在馬車之中握著一卷兵書,書未必看進去了多少,可緊鎖的眉頭和黑沉的鳳眸,都彰顯了他不佳的心情。
??他忽然眯了眯眼,如有實質的目光隔著車簾,停在了虛空的某一點處。
??而下一瞬,果然,無數黑衣人從天而降,個個提著明晃晃的大刀,攔在了馬車之前。
??周圍迅速是一片騷動,有人高喊:“保護王爺!”
??然後是一片刀劍出鞘的聲音,哪怕在馬車之中,陸安暘也可以想象出外麵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他墨黑的雙眸裏倏然劃過了一絲冷色,嘴角卻勾起了一絲殘忍的笑。
??有時候,忍讓隻是一種不屑,可卻讓別人理解成了他的示弱。
??那麽這樣,他不會再有所保留。
??畢竟……
??他掀開車簾,頎長的身形頓時就暴露在了一眾殺手的眼中。
??看到他,頓時,所有的殺手眼中都露出了一抹勢在必得的殺意和忌憚。
??青酒注意到他的動作,道:“爺,不過是幾個不入流的殺手罷了,您且放心,屬下很快就能將他們都清理掉。”
??很陸安暘卻開了口,道:“都退下。”
??他頎長的身形包裹在黑色的長袍之下,一步一步走下馬車之時,仿佛帶著與生具來的霸氣與清貴。就連那掃過車轅的衣角上繡的祥雲,都仿佛流動了起來。
??戾氣在他周身彌漫,被壓抑著的殺意頓時鋪開,即便對方身為見慣了生死的殺手,都被他嚇得倒退了幾步。
??“嗬。”一聲極淡的冷笑從他薄涼的雙唇中溢出,可聽在周圍人的耳中卻仿佛是死神的低喃,就連那群殺手,都不禁神色凝重起來,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大刀。
??“殺!”為首的殺手目光一凝,左手一揮,看準了官兵退下的時機,朝著陸安暘就發起了進攻。
??而與此同時,陸安暘也動了。
??他的右手拂過腰間,薄如蟬翼的軟劍頓時就被他握在手中,哪怕以一敵百,可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單方麵的屠殺。
??細長的傷口留在致命的地方,每一劍下去,都有一人斃命倒地,連任何多餘的招式都沒有,完全壓倒性的打鬥,黑色的衣角在空中翻轉,沉重的煞氣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幾乎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殺手們目露驚恐,手忙腳亂,而在另一邊,藍瑾等人個個麵色肅然。
??鮮少見到主子這樣親自出手,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可他們卻知道,這是他動了真怒了。
??一時間,荒涼的樹林間氣氛凝重,誰也沒有說話。
??任他血流成河,任他殺戮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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