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噩耗
“輕功倒是不錯，”那童子嘟囔了一句，不情不願地對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這邊來吧。”
??荷塘的後麵，是一座小小的竹樓，而柳長掣夫婦此刻正站在樓前。童子對他們低聲喚了一句，道：“主子，夫人，景姑娘來了。”
??“不知道景姑娘前來，有失遠迎啊！”柳長掣向她抱了一拳，笑道，複又似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那童子道，“你是不是又為難人家了？”
??“才沒有，”那童子脊背一僵，一雙大眼睛咕嚕嚕亂轉，嘴上卻死不承認，道，“屬下可沒有為難她。”
??“是嗎？”看他那副神情，柳長掣便明白了什麽，頓時臉色拉了下來，訓斥道，“景姑娘是我天璿穀尊貴的客人，你怎可胡來呢？”
??“屬下……屬下就是想試試她的功夫嘛……”他囁嚅著，神色惴惴不安地瞟了一眼柳長掣，隨後又瞥了一眼蘇瑜。
??這和先前的囂張和挑釁大相徑庭。
??她見狀不由得失笑，道：“沒有的事，柳穀主就不要斥責他了。”
??似乎是沒有想到蘇瑜會為他說話，小童看了她一眼，麵色怪異。
??“看在景姑娘的麵上，就先放你一馬，”柳長掣瞪了他一眼，複又對蘇瑜笑道，“讓你看笑話了，來，快裏麵請！”
??竹樓不小，卻也不大，上上下下都打掃得十分幹淨，不似蘇瑜原想的那樣奢華，卻處處透著一股簡樸和溫馨。柳長掣帶著她在案幾前坐下，立刻有婢女為他們送上了茶水。
??“寒舍簡陋，還望景姑娘勿怪，”柳長掣笑道，“姑娘能來，真是蓬蓽生輝啊。”
??“哪裏，”蘇瑜淡笑，都說天璿穀富可敵國，可誰能想，堂堂一穀的穀主和穀主夫人，住的不是金碧輝煌的宮殿，而是這樣“簡陋”的竹樓。
??對於他們的身份來說，這竹樓，確實算得上是簡陋了。
??“聽劍二說，穀主似有些身體不適，不知可有大礙？”蘇瑜問道，言語間，帶了一分關切。
??“沒什麽，隻不過是老毛病罷了，”柳長掣擺了擺手，道，“倒是蓉兒，這段時間總是精神不振，也瘦了很多。”
??薑蓉勉強笑了笑，神色中藏著一絲淡淡的哀愁，立刻叫蘇瑜想到那個夭亡的孩子了。
??“夫人節哀，無論如何，還是要保重身體。”她勸道，視線掃過那矮幾的桌麵，卻忽然發現上麵放著一樣銀飾，模樣很有些眼熟。
??她一愣，拿起了那銀飾，隻見是個模樣精巧的銀鎖，上麵刻著“長壽平安”四個大字。
??“這是……”她遲疑了一下，問道。
??薑蓉的眼中明顯劃過了一絲苦楚，道：“這本來……是給我的孩子準備的，我們連名字都起好了，可就是沒有想到……”
??她再也說不下去，眉眼間又起了一層淺淺的紅，用手指遮住了眼睛。
??柳長掣摟過了自己的愛妻，無聲地安慰著。
??蘇瑜理解她的心情，她已經失去了第一個孩子，好不容易有了第二個孩子，卻還是沒能順利地生下來，這就意味著，他們很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若在平時，她絕不會多問些什麽來戳別人的痛處，可現下，她的心思卻被另一件事所占據。
??她猶豫著開了口，道：“聽說二位之前還有過一個長子，不知道……方不方便打聽一下他的情況？”
??“你問這個做什麽？”柳長掣看了一眼懷中的妻子，還是答道，“江淩是我們的第一個兒子，可是很小的時候就不見了，我們夫婦走遍了大江南北，就是為了打聽他的消息，隻是一直都沒有找到……”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顯然是因為想到了傷心事，神色也變得有些悲戚。
??“薑淩？”這個名字讓蘇瑜為愣，難道是跟著他母親姓的？
??可她卻沒有在意這許多，問道，“那麽這位薑公子，可從小就帶著這樣一枚銀鎖？”
??“是江湖的江，”柳長掣糾正了她的錯誤，道，“江淩出生的時候，我們也命人給他打造了一塊，和這塊一模一樣，隻是上麵的字是‘富貴長樂’。怎麽，景姑娘為何對這銀鎖特別感興趣？”
??“那是因為……”蘇瑜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道，“我曾經見過一塊一模一樣的，上麵刻著的，正是‘富貴長樂’這四個字。”
??“什麽？”柳長掣一下子緊張起來，連帶著薑蓉也抬起了頭，兩個人四隻眼睛緊緊地盯著她，“你在哪裏見到的？他人呢？”
??蘇瑜微微抿了抿嘴角，嗓音中有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幹澀，道：“是……一個朋友給我的，可是，他已經……”
??她張了張嘴，實在是不忍心告訴他們這個殘酷的事實。
??長樂一生都以為自己孤兒，是陸安暘救了他，並交給他本領，讓他成了鬼麵軍的一份子，所以在戰事起的時候，他也將自己的性命奉獻給了這一片養育他長大的土地。
??銀鎖上的字就是他的名字，雲陵就是他的家，可他從來不知道，他還有家人，甚至他的家人這麽多年都在堅持找他，可是……
??好不容易有了點消息，等來的卻將是他的噩耗……
??她抿緊了嘴唇，麵色複雜而沉痛。
??“沒關係，你說，不管是什麽結果，我們都能承受得住。”柳長掣和薑蓉見她這樣的神情，心裏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測，可依舊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想要聽她親口說出來。
??看著他們緊張而又害怕的視線，蘇瑜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仿佛是心口上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柳長掣那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很多，而薑蓉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對不起……”蘇瑜的心裏很不好受，她知道，給了他們希望之後，又剝奪了他們的希望無疑是一件殘忍的事。可她想要弄清楚長樂的身世，或許他的在天之靈，也會希望有朝一日，能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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