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內憂外患
腰腹間又是一陣劇痛,伸手一摸,黏糊糊地一手鮮血。
??梨落趕緊向她跑了過來,神色焦急。
??“沒事,咳,”蘇瑜借著她的攙扶起身,道,“如今馬車也沒了,咱們暫且去前麵的城鎮上等藍瑾吧。”
??梨落點頭,然而,二人才走了不遠,忽然,身後一股異樣的危機感迫來,蘇瑜憑借著敏銳的第六感迅速避了避,便見一支羽箭擦著她的手臂飛過,結結實實地釘在了前麵的樹幹上,箭尾還在輕微地顫動。
??蘇瑜心下一震,顧不上自己手上的血汙,當下便抓住了梨落的衣袖,道:“快進城,黑閻殿的人又追上來了。”
??梨落說不出話,隻能一個勁兒地跟著蘇瑜跑。
??城鎮裏還算熱鬧,街道上不少商販沿途叫賣,蘇瑜拉著梨落拐進了一條胡同,難得喘了口氣,道:“還真是陰魂不散。”
??“給我每條巷子都仔細搜!”不遠處的吼聲傳來,蘇瑜望了望身後的這條巷子,咬著牙拉著梨落往深處躲去。
??這麽逃下去不是辦法,得找個地方躲一躲。
??蘇瑜這樣想著,便見那巷子的盡頭是一戶人家,大門虛掩著,並沒有鎖上。
??她來不及多想,拉著梨落快速地跑了進去,推上了門閂。
??外麵陣陣腳步聲經過,又重新退了出去,這讓蘇瑜稍稍鬆了口氣。
??麵前是個小小的院子,雖不大,卻很清幽,一棵參天的古樹虯根交錯,遮蔽了大半的天空,撒下一片陰影來。
??屋子裏傳來了動靜,想來是有人發現了自己家中進了外人。
??外麵的殺手還沒有走遠,如果屋裏的人一叫,他們隻怕立刻就會回來!
??屋門被推開,一名滿頭白發的老者走了出來。
??蘇瑜當機立斷,一手捂住老人的口鼻,一手持刀架在了他的頸上,低聲道:“隻要你不叫,我們便不會傷害你。”
??老人並不驚慌,也絲毫沒有掙紮,隻待蘇瑜放下手之時,便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笑嗬嗬道:“老夫早已料到會有客人遠來,已經準備好了茶水,還請二位去屋裏坐坐。”
??蘇瑜聞言,與梨落對視了一眼,眼中的警惕乍現,道:“你是?”
??老人似乎料準蘇瑜會有此疑惑,笑道:“老夫對你們並無惡意,否則也不會開門相迎了。”
??他話裏話外都對蘇瑜二人的到來一副早已預料到的模樣,這反叫蘇瑜更加驚詫,就算是黑閻殿的人,也無法預知到她會躲進什麽地方,而眼前這個從未見過麵的老人,竟然一語道破?
??難道這個世上,當真有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蘇瑜尚在驚疑中沒有動作,而梨落,卻在仔細打量了一番那老人之後忽然激動起來。她快步走到院子裏的一方石桌前,寫道:“莫非您就是濟明老人?”
??她年少時曾有幸見過一次濟明老人,雖已時隔久遠,可老人的容貌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濟明……老人?”蘇瑜看到她的字,也不由得愣了,他難道就是沈黎昕曾提起的那個濟明老人?可他,不應該在沂陽嗎?
??似乎是看出了蘇瑜的困惑,老人解釋道:“醫術大會之後,老夫恰巧要個故友要探訪,因此在這玉川鎮小住幾天。兩位,真的不打算進來喝杯茶嗎?”
??老人已經邀請了她們兩次,若再不答應,未免也太失禮了。蘇瑜向他抱了一拳道:“剛才多有得罪,還請您海涵。”
??“不妨事,不妨事。”老人擺擺手,將她們迎了進去。
??屋子內的擺設十分地簡樸,唯一的裝飾,恐怕就是牆上的那幅標注著人體穴位和經脈走勢的畫卷了。桌上,果真有一壺茶正冒著嫋嫋輕煙,濃鬱的茶香彌漫了整個房間。
??梨落的眼睛亮了亮,她能聞出,這果然是好茶。
??“所以您是怎麽知道我們會來的?”蘇瑜抿了一口茶水,還是沒忍住問道。
??“老夫不光知道你們會來此,還知道在京城發生的一切。”他搖了搖頭,忽然歎了口氣,“人生如棋,棋子不知棋盤之大,棋盤不知棋子之局,全因下棋者而起啊。”
??蘇瑜皺眉不解道:“您這是何意?”
??老人不看她,隻是道:“外患在即,內憂又起,國之紛爭,苦的,還是百姓啊。”
??就在蘇瑜還要再問的時候,他起身,向二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外麵要追你們的人想必已經去遠了,二位,請吧。”
??蘇瑜看了他一眼,心知他不會再多說,隻好壓下了心裏的困惑,和梨落離開。
??不遠處的茶館裏,藍瑾果然在等她們。
??“沒事吧?”見到她們,藍瑾上前幾步,問道。
??“沒事,被我們躲過了。”蘇瑜簡單地說明了情況,道,“我們現在,還是趕路回雲陵吧。”
??那老人的一番話,總是縈繞在她的心頭,叫她有些隱隱的不安。
??坐在新買下的馬車裏,梨落重新給蘇瑜包紮了傷口。
??“梨落,你說那個濟明老人,真有傳說中的那麽神奇?”蘇瑜還是有些懷疑。
??梨落淡淡地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這樣麽?”蘇瑜揉了揉眉心,“可是他方才說的那些話,玄之又玄,到底是什麽意思?”
??梨落笑著在馬車裏的案幾上寫道:“我怎麽會知道這些?但,我想,一定有他的道理。”
??什麽道理?蘇瑜挑眉,人生如棋,那到底是棋子還是棋盤,還是下棋人?他那番內憂外患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想起陸安祁對她的一路追殺,她的腦海中似乎有了一絲明悟,這就是內憂麽?
??皇子爭權奪勢,而這一場祁王與戰王的鬥爭之中,其實誰都撈不到真正的好處。
??戰王折損了一名副尉,而祁王,則沒了一個據點,黑閻殿的暗衛也死了不少。
??那外患,又會是什麽……
??難道,是西楚要打仗了麽?
??可是,完全沒有一點勢頭,又怎麽可能打起來呢?
??棋子……棋盤……棋局……
??局……
??她倏然驚醒,心裏閃過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外患在即,這內憂,豈不就是最好的征兆?
??假設鍾金正的失蹤完全就是一場陰謀,挑起陸安暘和陸安祁爭鬥的另有其人,那麽,此刻這種兩敗俱傷的場麵,不正是布局者想要看見的?
??她心裏一陣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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