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就是他們
第三日的晚間，北營的士兵都陸陸續續地回到了營地，他們一個個都背著沉重的包袱，光憑那股濃鬱的血腥味也能猜出這些包袱裏裝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營地的上上下下都充斥著試煉後興奮而激動的氣息，明明已經入夜，卻沒有任何人入眠，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待子時的鼓樂響起，好宣告比試的結束。
??不管誰都心懷著一份自信或是僥幸，誰知道這最後的贏家會落到誰的頭上？在場的所有北營士兵都有這個機會，如果能因此得到戰王的親自指點，那麽，不說他們的功夫會大有長進，便是在北營的地位，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可這些喜氣洋洋的人，並不包括蘇瑜等一行人。他們此刻蹲坐在營帳的門口，有人神色懨懨，有人心懷憤慨。
??“老大，到底是不是高詠那些人幹的！我去和他們拚了！”謝承最先沉不住氣，哪怕他身上的傷還未好，也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勢，他一張臉氣得鐵青，忍不住罵道，“早知道那高詠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沒想到他卑鄙到這個程度，哼，不是自己的東西也敢要，我倒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吃下去！”
??石川的性子稍微要沉穩一點，見冷無涯不說話，便拉了謝承一把，道：“你先別著急，聽聽老大怎麽說，要是咱們光這要跑去找他們問罪，他們來個死不承認，那我們也沒有辦法。”
??“石川說的，也是我擔心的地方，”冷無涯長歎了一聲，終於開了口，道，“到底是不是高詠拿的，我也隻是一個推測，並沒有真憑實據；如果咱們就這麽去問，肯定會被他們反咬一口，到時候說我們覬覦他們的獵物，那就真的有嘴也說不清了。”
??蘇瑜沉默了半晌，道：“就從上次和他們打交道來看，那高詠還真是做得出這種事來的人，也怪我們太大意，把每個人都想得太好了。”
??長樂氣惱地撿起一根樹枝戳著地麵，好似將它想象成了高詠的臉，他嘟囔道：“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來當兵還是來當賊的，整天這個要防那個要防，好好的比個試，還要擔心別人在背後使絆子，這日子還怎麽過？”
??冷無涯默了默，沒有回答長樂的牢騷，隻是抬頭看了一眼月色，道：“快要到子時了，蕭都統吩咐在營地前集合，不管怎麽樣，咱們也先過去吧，隻要有人拿出咱們的那一袋獵物，總有辦法能認出來。”
??等到冷無涯等人走到營地前的時候，那裏已經聚集了二百多名士兵，他們按照自己的隊伍站立著，腳下堆放著被鮮血染得失去了本色的大大小小的麻袋。蕭嘉玉就站在最前麵，幾日不見，他還是絲毫沒有變化，隻是大約是夜色的原因，他的臉顯得格外地黝黑。
??“子時到！”蕭嘉玉的聲音在北營的營地上空回蕩，所有的士兵都安靜了下來，滿懷著期待的神色，等待著他的下文。
??“首先，本都統要說，你們每個人，都做得很好！”蕭嘉玉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劃過在場的所有人，略略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不管你們在這一次試煉中捕獲了多少獵物，也不管你們是用什麽方法捕獲的獵物，隻要抓到了，你們就是好樣的！”
??“這三天，諸位也辛苦了！那麽今天晚上，就由本都統來親自檢驗你們的成果，你們，準備好了嗎？”
??如潮水般的吼聲在子時的林間響起，瞬間將附近棲息著的一群鳥兒通通驚飛，營地之前火把通明，蕭嘉玉在第一個小組的麵前蹲了下來。
??“倒出來。”他吩咐道。
??“嘩啦”一聲，幾十個帶著鮮血的頭顱從麻袋裏被翻倒了出來，瞬間有一大股血腥味彌散開來。
??“鹿首三，鳥首十八，野豬首二，蛇首十一……”蕭嘉玉麵色不改，快速地數清楚了這些頭顱的數量和種類，便命人仔細記錄在冊，到了第二組的跟前。
??第二組的麻袋明顯比第一組的要小上很多，前一組留下來圍觀的人已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可第二組的成員卻絲毫不慌，將自己的獵物從麻袋裏倒了出來。
??十多個頭顱咕嚕嚕地滾了出來，數量雖然不多，可卻叫人小小的驚訝了一番。
??五個黑豹的頭顱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剩下的九個頭顱中，有三個是虎，四個是獅，兩個是鷹，這些都是極難獵到的獸類。
??“不錯。”蕭嘉玉難得誇讚了一句，開始檢查第三組的獵物。
??冷無涯等人的目光在每一組的獵物上停留，眼看著經受過檢驗的小組越來越多，可卻一直沒有發現有哪個組拿出了特別多狼頭的，他們也不由得有些著急起來。
??“老大，下一個就是高詠了。”石川低聲提醒了一句，愈加留神起高詠所拿出來的獵物。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高詠所拿出來的麻袋裏，並沒有什麽狼頭，倒是有一顆黑熊頭顱格外眼熟，分明就是蘇瑜等人放過的那一隻。
??“他們果然還是動了那隻熊！”長樂氣得咬緊了牙，忽然卻神色一變，叫道，“你們看那是……天殺的，他竟然連熊仔都不放過！”
??和那黑熊的頭顱靜靜地躺在一起的，是三個閉著眼睛的小熊寶寶。它們被殘忍地殺死，隨著母熊一起，成了邀功受賞的砝碼。
??冷無涯眼底的寒光湧動，他克製了半晌，終於道：“鬼麵軍從來不傷老弱婦孺，不管是對人，還是對獸，高詠真的以為他這麽做，就會給他的試煉加分麽？”
??果然，蕭嘉玉在看到那幾隻熊仔之後，神色怪異地看了高詠一眼。
??“下一組。”蕭嘉玉扭頭走了。
??一組一組地登記過去了，隻剩下冷無涯他們和幾個並不出眾的小隊。其中有個名叫王晉鵬的，傳說和京城王家有些關係，家裏很有財勢，也不知為什麽就入了陸安暘的鬼麵軍，總之，平日訓練的成績並不突出，可情願跟在他身後的“小弟”卻有不少。
??他麵色倨傲地看了冷無涯一眼，然後目露得意地一揮手，立刻有人從後方抬出了一口被塞的結結實實的麻袋。
??“這個……”長樂一見，便立刻瞪大了眼，指了指那口麻袋又看了看冷無涯，“老大，就是他們！”
??冷無涯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那王晉鵬鬆了口袋，從裏麵倒出了約莫百顆狼頭來。那些頭顱的血跡已完全幹涸，在地上滾了兩圈便停了下來，其數量之多，立刻引起了周圍的一片吸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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