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戲班子的問題
她倏然感到一陣寒氣從脊背冒起，狠狠地抖了一抖。
??西楓就在她身邊，清楚地感覺到了她的變化。正要詢問，便對上了她震驚而冷厲的眼眸。
??西楓和她也算是打過幾次交道，在他的印象裏這少年一直都淡定地可怕，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他心裏一驚，暗想她是否已經有了發現，便聽到她快速而低沉的聲音傳來：“盯住這些人，查他們住在哪裏。”
??西楓眼睛一眯，一絲快得幾乎是錯覺的淩厲從他眼中劃過，轉眼他又是那個老態龍鍾的“爺爺”，唯有蘇瑜聽清楚了他的話：“有問題？”
??蘇瑜低低地“嗯”了一聲，拉著他往旁邊人少的街道上走去，邊走邊低聲道：“我懷疑那些人並不是天生的殘障。”
??西楓難得地愣了一愣，這才明白過來她話裏的意思：“你是說他們是被人害成這樣，故意搏人同情？”
??蘇瑜低聲答：“很有這個可能。你應該知道去百草堂那個雙臂盡斷的嬰兒，不覺得和那個男人有點像麽？”
??西楓隻是聽她一點撥，便明白了過來，雙眸一寒，不由得浮上了一層不可置信和戾氣：“該死的，若真是這樣……”
??若真是這樣，那魁梧男人也定是被生生打斷了骨骼，再以特殊的方式愈合，才會如現在一般柔若無骨！
??這要多殘忍，才能下得去手！
??簡直喪盡天良！
??西楓正覺得胸腔裏一陣怒氣翻湧，忽又聽蘇瑜道：“不過，年齡對不上。”
??這裏賣藝的人都至少是少男少女，可失蹤的孩子卻比這還小得多。
??西楓咬牙：“這手法如此相似，一定有所關聯。”
??蘇瑜的眼裏浮現一絲複雜，她心裏隱隱有個可怕的猜測，卻並未說出。她狀似自然地扶著西楓往前走，二人於掩飾之下已經飛快地說了許多。她回頭看了一眼戲班子，已差不多離開了他們的視線範圍，當即對西楓道：“你回去稟告白大人，我去盯著他們。”
??西楓猶豫了一番，似乎在擔心她臨陣逃跑，但很快，他點了頭，道：“你注意安全，我盡快回來。”
??二人在僻靜處分開，蘇瑜立刻找了家成衣店換了衣服，重新回到了戲班子附近。她沒有去看戲，而是在不遠處的一個茶攤裏坐了下來。
??她要了一碗茶，看了看天色，估計沒多久戲班子就要走了。
??希望在此之前白昀的人能趕到。
??她不動聲色地盯梢，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戲班子果然要散場了。
??她裝作什麽不在意地又坐了一會兒，直到戲班子走出了一段距離，這才悄悄地跟了上去。
??戲班子是坐馬車走的，連同班主在內也就五六個人，馬車在城裏兜了好幾個圈子，看樣子對方也十分謹慎。
??蘇瑜一路上留了記號，遠遠地跟著馬車，隻可惜她雖有身手，身體卻是個柔弱千金的，才跟了沒多久，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那白昀怎麽還不派人來？
??正腹誹，身後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在她身邊停下，那馬夫壓低了聲音道：“王公子，請上車。”
??蘇瑜眯眼往身後看去，那馬車不大，四麵罩著藏青的簾子，沒有花紋，相當樸實無華，而那拉車的馬兒通體漆黑，竟無一根雜毛，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連一聲響鼻也不打。
??蘇瑜的目光落到了那馬夫的身上，他年歲不大，膚色黝黑，左眼至下頜卻有一道猙獰的疤痕，他雖收斂了氣勢，可蘇瑜還是清楚地知道，眼前的這個馬夫並不簡單。
??她目露謹慎，問道：“你們是誰？”
??馬夫答：“我家主子協助白大人辦案。”
??這麽說來，便是陸安暘的人？
??蘇瑜眼裏的謹慎褪去了一些，她飛快地瞥了一眼快要看不到的戲班子，稍作猶豫，就上了車。
??車裏，一個身穿湖藍錦袍的男子抱著一把劍，正靠著車廂閉目養神。
??藍瑾聽到動靜睜開了眼，拍了拍自己身側的座位道：“坐吧，在下藍瑾，奉王爺之命前來協助白大人破案。”
??蘇瑜微微頷首示禮，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蘇瑜安靜地坐在馬車裏計算著戲班子的路線，旁邊的藍瑾卻沒有再合眼休息，而是上下打量了她多次。
??從主子要他配合一名少年破案時，他就心有訝異，等到見到了這少年，他就更驚訝了。
??她穿著絲毫不起眼的粗布麻衣，麵容蠟黃，身材瘦弱，似是長年營養不良又勞苦暴曬之後造成；她就這麽安靜地坐在那裏，看起來還有些拘謹，這叫藍瑾很難相信，她真的能幫到什麽忙。
??馬車依舊在前行，車夫的技術很好，在裏麵坐著甚至被帶起了一絲絲的疲倦和困意，向大腦侵襲而去。蘇瑜蹙了蹙眉，強迫自己睜開了眼。
??而與此同時，馬車停了下來。
??馬夫的聲音傳來：“藍公子，前麵的馬車停了。”
??蘇瑜掀開了一點車簾。
??前麵是一座大宅子，而戲班子的那一眾人正從馬車上下來，往那大宅子裏走去。
??“咦？”身後的藍瑾見到這一幕微微訝異地低呼了一聲，“這不是祁王的別院嗎？”
??“祁王？”蘇瑜皺眉。
??“嗯，”藍瑾應聲，隨即朝著空中一個方向低聲吩咐了一句，“去查查那些人去祁王府做什麽。”
??空中幾不可察地傳來一絲波動，讓蘇瑜明白，暗中有人已經離開了。
??她稍有些訝異，可轉念一想，藍瑾又怎麽會孤身一人前來？他手裏定有能用之人。
??她問藍瑾：“你帶來了多少人？”
??藍瑾並沒有瞞她，道：“暗處一共三名暗衛。”
??蘇瑜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對這個世界的武功並不了解，但，看到剛剛暗中隱匿的暗衛，想來，這些人應該是很厲害吧。
??她稍稍放寬了心，坐在馬車裏等候著。
??不多時，那名暗衛便回來稟報了。原來，此處別院是祁王特地留給一名愛妾的，今日是她的生辰，祁王特地請了戲班子來熱鬧熱鬧。
??這麽看來，似乎沒什麽不妥。
??藍瑾沉思了一陣，問蘇瑜：“你確定他們就是凶手？”
??事到如今，他也不免有些懷疑。這戲班子一代接一代的已經存在了幾十年了，在各地雜耍表演為生，不光百姓愛看，不少達官貴人也好這一口。這在藍瑾看來並沒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
??蘇瑜靠在車廂裏，深吸了一口氣，複又吐出，開口道：“有了證據才能確定，若我能確定，何須在這裏苦等？便直接讓白大人抓人了。”
??這話的意思，她並不確定他們就是凶手。
??藍瑾噎了噎，心道果然不可相信這不靠譜的少年，頓時皺起眉頭道：“你可知時間緊急，若你沒有證據，那我們就不該在這裏浪費時間。”
??蘇瑜淡淡地回他：“證據也是需要時間去找的，若藍大人認為這些人沒有問題，大可帶人回去，我一個人追蹤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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