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章此去經年
相由心生。
心如止水則麵目清明,心狠手辣多麵目可憎,然而,無麵……
“不過皮囊,何須如此驚訝,心中所想既為麵相”憫殤十指點在臉上,慢慢他的臉起了變化,片刻,憫殤的‘臉’已然成型,無麵還好,現在有了麵孔小俊兒仿佛覺得看不清了。如霧裏看花,水中望月。
“別盯著看,小俊兒,這是道業,看多了會帶著你進冥司”司命看著不對勁,趕忙拉過小俊兒。
“憫殤,我們隻是來要人,希望您不要為難才是”司命一躬身。
憫殤大笑,“我沒為難你們,不過你們要他也沒用,他已經死了”
“死了?”夜菁煢詫異。三人一時拿不定主意。
“恩,死了,你們找他有什麽很重要的事麽?”憫殤隨手幻化一方矮榻斜躺上去支著頭望著天空。奈良久子與櫻雪立刻上前伺候。姿態謙卑如同貓兒一般。
三人隻見憫殤一汪清弘般的的眼睛裏居然倒映了世間萬物,一世興衰輪番接替。
造物主!他不會是……造物主?
“嗬嗬,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憫殤嘴角帶笑看著小俊兒。隨即扯過輕紗遮住了臉。
讀心術?
“我也不會讀心術,這雙眼睛……”憫殤說著隔著輕紗手指輕輕摩娑著眼睛。
“是別人送我的”語氣帶著淡淡的落寞。
三人麵麵相覷一時間也不敢再有思想活動。
小俊兒上前躬身行禮,“前輩,櫻姬是我們的朋友,一時間被您徒弟擄了過來,說是什麽共同謀圖千秋大業,我們不懂,也沒那野心。隻求平安,總之,今日櫻姬,我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夜菁煢忙拉過小俊兒,示意他別說話。
這憫殤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一開始就讓三人過來,現在又說櫻姬死了,目的恐怕不單純。
“久子,你看看,為師也留不住你的夫君,那可怎麽辦好”
“回師尊,久子覺得,既然是他們要帶走我的夫君……那就連他們一起留下”久子已然出手。
夜菁煢還來不及反應,脖子上已然插進三根銀釘,銀針通體泛汙。一時間夜菁煢已然毒發。跪倒在地。
她最後隻看到小俊兒抱住自己之後便暈了過去。
夜菁煢此刻隻感覺疼,迷迷糊糊的看到有人在自己身上做什麽。正欲開口,卻感到下、體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啊”的叫了出來。
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力不從心。是誰?好疼……誰在侵犯自己?幹涉的河道有了鮮血的滋潤開始通暢。鮮血越流越多,夜菁煢鼻尖已經聞到了血腥味兒、而身上的人竟愈發的興奮。
隨即夜菁煢被反了過來,一條腿抬上,感覺到異物進入,想跑也沒力氣。
想叫也叫不出來,甚至連看清楚是誰都做不到。幹涸的喉嚨發出嗚咽的低吟。
身上的人仿佛更加興奮一般,手上快要把夜菁煢捏碎。
夜菁煢隨著感覺到自己雙手雙腳被綁住……
一次,兩次,三次,一天,兩天,三天,夜菁煢已經不記得這樣過了多少天、多少年。
每天都是折磨,晚上折磨,虐待,折騰到早上就喂自己一顆仙丹。然後用舌頭幫自己上藥,荒誕、靡、亂。
有時候他會在自己身旁低語,呢喃著一句詞。“欲前將兮,巧笑倩兮。冥禮仙難收,仙禮奴不領。最是難爭小奴相守日。魂不複兮,奴不歸兮,千年等奴歸,奴不複古殤。小奴何時歸來暖紗帳……朧月駁,鮮衣烈馬花不濃,小奴明媚。踏波歸”
夜菁煢的眼睛依舊看不見。這些天也不見有別的人來。
每天每天等來的,隻有淩辱與荒誕的快感。幾乎全、裸、的躺在一張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丹藥,她一絲法力也使不出。
鼻尖縈繞著性、欲的氣息,還有一股強烈的藥香與身上的人的味道。
沒了眼睛,沒了嘴巴,這些天夜菁煢過的,卻很踏實。往事朝朝暮暮,現在回想起來也就沒什麽了。
有時候男人來就隻是抱著夜菁煢,一夜呢喃,呢喃著對憫玉的思念。低語情話。夜菁煢也不鬧,就在他懷裏。
夜菁煢其實在他懷裏睡的要安穩一些,有時候他不抱著她,她也會摸索到他的所在。盡管他愛著一個人。一個她不認識的人。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心理,墨洹是兄長,仰慕欽佩。蘇柒是相公,情誼似水。而身前的男人……大約是毒藥。
而夜菁煢,已經不可救藥。
日複一日,屋裏打了六次暖風。夜菁煢知道,六年過去了。
這六年大約是夜菁煢一生中,最靡亂也是最踏實的六年。
一開始男人綁著夜菁煢,控製她的行動。後來是夜菁煢自己不去行動。
不聲不語,如同瓷娃娃一般。男人一開始每天都來折磨夜菁煢,後來,爺夜夜隻是抱著夜菁煢呢喃。訴說著對憫玉的想念。
夜菁煢能摸到他的眼淚,放到嘴巴裏都能與他感同身受。她憐憫他。卻忘了他將她囚禁隻因另一個她。
他需要她,卻忘了一開始隻想折磨她。她又啞又瞎但是他能看到她的話。
這是一種可怕的習慣,可怕到,二人都不去想眼下的狀態。
“憫玉,我今日煮了一道菜,你來嚐嚐”夜菁煢側耳,摸索著來到床邊。雙手在床上摸著。
左邊?沒有。右邊?也沒有。那就是……前麵!夜菁煢一下撲到前麵。撲進了一個懷抱,嘴角帶笑。
夜菁煢如果此刻有眼睛,就會發現,她的笑,與屋裏所有畫像上的那個女子,像了十成十。
男子看著夜菁煢嘴角的笑,也陪著她無聲的笑。
失了聲音仿佛連味覺也消失了。吃什麽都覺得是一個味道。但是夜菁煢卻能吃出今天他的心情。
夜菁煢瞎,啞,但是心裏清楚,他是誰。也大概知道他在做什麽。
默默吃完,夜菁煢摸到床邊,男人一把抱起了輕的像羽毛一樣的夜菁煢。給她包了一件大衣。抱著她出了門。
步履平穩,這是六年來,夜菁煢第一次出門,腳上都沒有鞋,包在大衣裏麵。
鼻尖有了不一樣的味道。鮮花,青草,身旁的仕女,還有陽光的味道。
男人把夜菁煢放到地上,小草剛冒出來還有些紮腳。夜菁煢一下被刺的往後趔趄了一下,後麵他伸手抱住。不需要語言,因為語言是多餘的。
兩個人的世界一向這麽安靜。
男人拉過夜菁煢的手,帶著她來到一株櫻花樹下。大手一揮,早春、潮冷變成了暖春。
夜菁煢雙手扶著男人的腰。眼角裏的是慌亂。他要離開?還是要自己離開?
男人大手輕輕撫、摩夜菁煢。冰涼的嘴唇從眉梢吻到嘴巴。
夜菁煢愣住了,這六年……他從未吻過她的嘴。
“阿煢姐……”是誰?
“阿煢姐……對不起”怎麽了?這是誰?
“阿煢姐,對不起,這麽晚才來接你”
小俊兒?阿煢笑了,無聲的笑,雙手抓著麵前的男子,眼睛忽閃忽閃朝著男人的方向。
“他來接你”夜菁煢依舊眼睛忽閃忽閃。
“阿煢姐,跟我走吧,墨洹在等你”
小俊兒長高了,滄桑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可惜,夜菁煢看不到。
“憫殤,我已找到紙鳶上神。請你按照當初約定放人”
這是……司命!夜菁煢抬起頭要往這邊來。剛邁開一步就倒了下去。
跪坐在地上拍了拍手,對著司命方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