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自殘
孔昭挑起秀美的眉毛:“芸然你說的什麽話,我下賭注不是為了誰,而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就覺得小炎能贏,我才舍得花這一百靈石。”
一旁的夏炎不知想到什麽,頓時激動的滿臉通紅,跟孔昭保證道:“阿昭師姐,我不知道我不會不會贏,但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別的弟子捂著肚子嘲笑他,黃三笑的不能自已:“真真是螳臂當車,蜉蝣撼樹,這田莊子出來的就是沒見識,以為自己拜了個厲害師傅從此就高枕無憂了?簡直太蠢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壓一百靈石,賭夏炎輸,孔昭師姐,你可回頭別說師弟我欺負你。”
他這一鬧,又有很多弟子跟風下注,但是除了孔昭,其他所有人都賭皇甫慧肯定會贏,弄的夏芸然臉上白一塊紅一塊,十分尷尬。
她覷著夏炎的神色準備安慰自己的弟弟兩句,豈料夏炎卻臉色平靜,仿佛那些人嘲笑的不是他一樣。
此時的夏炎腦海裏還真不是這些起哄的人,他現在腦子裏裝的也不是皇甫慧有多厲害。
夏炎現在滿腦子都隻有自己。
他想起了師尊對自己的評價和教導。
成不悔看人眼光毒辣,剛一收他入門時就說過:“夏炎,作為一個修仙者,你的資質差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像你這樣的人,其實真的沒資格窺視仙道。但你的韌性和堅持又偏偏讓你學會了引氣入體,讓你有了今天的成就。為師不忍心看你這輩子蹉跎,會把我知道的都教給你,但即使如此,跟別人比你相當於先天不足,無論修煉的速度和實力都會遠差於同齡人,萬望切記,不可冒進。”
夏炎一直牢牢記得這句話。
那之後師父還給他一根隕鐵棒,看似厲害,拿到手中卻平淡無奇。
師傅說,有緣人才能發現這鐵棒中的機緣,但大概率是你這輩子都發現不了,你還願意接受修煉的枯燥與苦悶嗎?
那時他記得自己是什麽回答的呢?
修仙可能就像種地一樣,苦悶占了大部分時間,可是為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他也沒什麽可畏懼的。
就這樣,一根平凡無奇的鐵棒,讓他精心打磨了三年,但鐵棒依舊是鐵棒,他也依舊是那個資質奇差無比的平凡少年。
可他此次擂台賽的對手皇甫慧,卻是跟他正好相反的天之驕子。
皇甫慧的靈力,身法,武器,功法樣樣都很厲害,而且他還是個為了贏而不擇手段的人。
可是看了看對麵目光放空的夏炎,皇甫慧連去算計他的想法都沒有,因為實在太不屑了。
在皇甫慧眼中,夏炎連被他對付的資格都沒有,雖然他那個姐姐還是確實讓他惦記過幾天,但卻一直沒機會得手。
作為皇甫長老比較欣賞的後輩,皇甫慧的誌向可不僅限於男女之樂,畢竟等到他繼承了皇甫長老的修為和意誌,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因此,他此刻對著夏炎下手,就招招很辣,毫不留情。
也不用顧及擂台上點到為止的限製,皇甫慧拿出自己的日月扇,這把折扇以五色冰蠶做扇麵,以碧玉紫竹做扇骨,上天吾的練器大師歐冶子親自畫的山河日月圖,這本來是皇甫修早年一件趁手的法器,後來被他賞給了晚輩,攻擊力可見一斑。
皇甫慧忽的一下展開折扇,夏炎還未作出防禦的姿勢來就感覺到不對了,但是已經完了。幾乎瞬間,他就中了扇子上自帶的幻術結界。
他仿佛瞬間回到了童年,他與夏芸然在牛頭村相依為命的日子裏。
那時他們的親人還在,母親病重,父親日日操勞,給娘治病,爹整日都在說,若是有仙人的丹藥在就好了,或許娘的病一下子就能治好。
也許真是他們姐弟日日哀求感動了上蒼,過了幾個月,青墨大師兄帶人去山下執行任務,竟然恰好路過牛頭村,真的賞賜了他們家一顆珍貴的仙丹,母親的病也大好了。
雖然等他們真的進門之後才明白,當初青墨大師兄給他們的,不過就是一顆簡單的白花參丸,卻也讓他們家過上了幾年幸福的日子。如果不是後來惡霸上門,爹娘慘死,他們倆說什麽都不會背井離鄉來到青山閣,成為這裏的弟子。
世間之事,大多禍福相倚。
但日月扇的幻境中,卻隻會讓人反複回憶起這輩子最痛苦的記憶。
夏炎隻能回憶起惡霸上門,逼死父母,還想霸占姐姐的這段記憶,看著看著,他就雙目赤紅呼吸粗重,有個聲音告訴他,夏炎,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貧家少年了,如今你是一個仙門子弟,你是個仙人了。
那聲音仿佛帶著勸哄的意思,一直在催促他,看,你麵前這就是當初欺負你們全家的惡霸,快點拿著你手中的武器砍死他,砍啊,快動手,別讓他跑了啊。
夏芸然在台下緊張的看著比賽的進展,她看不出什麽門道,但是看到皇甫慧甩了甩扇子之後就退到了一旁,臉上還帶著氣定神閑的得意笑容。
她心裏頓時就感覺不對,血濃於水,幾乎瞬間,她就意識到了夏炎的不對勁。
沒過多久,夏炎就對著虛空一頓亂砍亂劈,當然什麽也沒打中,他揮舞著那個普通的鐵棒,竟然對著自己的胳膊砸了下去。
“不要!”夏芸然尖叫道,但是她的聲音根本傳達不到台上。
“是他那把扇子有古怪,讓夏炎中了魔障。”孔昭緊張的抱著小王,隻看了一眼就看出了古怪,這皇甫慧好生歹毒,他讓夏炎在幻覺中傷害自己,這樣擂台的規則判定下也不會說是他傷害的人,自己反倒一點責任都沒有。
皇甫慧看著台下急的快出眼淚的夏芸然,忽然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來,不識抬舉的女人,現在知道求饒已經晚了。
台下的藍羽看著青墨,一直皺眉:“青墨師兄,皇甫師弟這麽幹,合適嗎?”
青墨心中不忿,但他卻不能說什麽:“雖然皇甫師弟在鑽規則的空子,可是現在擂台沒有判定他們之間的輸贏,我們什麽都不能做。既不能中途阻止夏炎師弟自殘,也不能阻止皇甫師弟繼續用幻術。”
而台上,夏炎半個身子都已經沾滿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