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煎熬
何冰鳶走了,她再也無法保持她一貫的從容優雅,比起之前離開的時候,甚至更加狼狽。
明明這一次沒人動手打她。
那份協議書她沒有帶走,顧潮汐蕭宴忱就站在那裏,兩人誰也沒說她必須把那幾張紙留下之類的話。
可是,她就是害怕了,將東西遞出去,顧潮汐接到了手裏。
她當時有種錯覺的,總覺得自己是帶不走那個東西的。
電梯門再一次合上,封閉的空間裏隻剩下她自己,電梯的牆壁上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像。
何冰鳶從包裏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號碼出去。
那邊很快接通,沈太太靠著牆壁,說道:“大哥,幫幫我吧!”
兩份協議,一模一樣的內容。蕭宴忱最終打開了那封文件袋,拿出了裏麵的東西。
突如其來的車禍,身死的貨車司機,來的非常及時的沈氏夫婦。
那個模糊其詞的所謂電話通知。
何冰鳶不正常的擔心。
一切的一切擺在眼前,統統能說的過去,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紕漏。
就好像車禍真的是巧合。
一直守在校門口的保鏢阿南卻回憶道:“那台車好像從昨天晚上就在那裏了,我們當時也沒留意,以為那裏沒人呢。”
這很正常,馬路上停了那麽一輛車,隻會以為是車壞在那裏了,停的又不是礙事的地方,沒有違反交通規則,警察都約束不到。
最多隻是掃兩眼,他們也沒想到那輛車會突然衝出來,然後奔著人就撞過去。
事情的性質又變了,這樣一來,這場車禍就是有預謀的了。
蕭先生這方麵從來不缺人脈,幾個電話打出去,黑白兩道各自行動。程三聽說是沈涼夏出事了,應得比誰都痛快:“放心吧,蕭先生。”
他行事老辣穩妥,不會過多廢話,卻是說到做到。
蕭宴忱將事情交給他自是放心。
打了電話,將公司的事情做出一番安排,他的心肝寶貝還躺在病床上,他是當然不會離開的。
幾通電話,將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帖,人重新站在了玻璃窗前麵,靜靜地看著病房裏的情況。
他會一直在這裏等著人醒過來。
顧潮汐唇齒發冷:“那是一條人命,涼夏才二十歲,她是沈蕤的親妹妹。”
蕭宴忱看他一眼,沒說話。
阿南無語:顧少,原來您是這樣的傻白甜。
顧潮汐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用力的揉了揉額頭,說道:“我還以為涼夏隻是單純的不喜歡那家人家,沒想到這背後竟然還有這麽多的齷齪。怪不得涼夏一直在攢錢。我之前還想著她外婆的醫藥費有沈家負擔,她完全用不著這麽拚命的,從來沒想過這裏麵會有這麽多事情。”
“攢錢?”
“是啊,不然的話你以為我們為什麽會去飆車,真的是叛逆好玩麽?”顧潮汐的目光看向玻璃窗裏的人。忽然感覺他們兩個有好久都沒在一起好好的胡鬧過了,現在,隔著玻璃看著躺在床上的人,竟然有種時移世易的感覺。
為什麽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兩個人之間就有了很多變化。
他不想承認自己和沈涼夏之間已經沒有以前那麽親密了,可是,每次沈涼夏出事,身邊的男人都會來秀存在感。
顧潮汐不服氣,又無能為力。回憶起往昔來,不免填了更多的傷感。
“我們倆遇到的時候才十五歲,桌球室的一場較量,我輸她一次,卻是真心服氣的,願賭服輸麽,誠心誠意的掏出錢去。後來開始玩車,她這方麵真的很有天分,或者說很勤奮的練習,很快就能下場比賽了,我們一次一次的開始賭錢。”
“那很危險!”桌球還行,飆車卻是真的是玩命的運動,蕭宴忱很不讚成。哪怕是小妖有難言之隱,也是不行的。
“我也知道危險,能有什麽辦法,她想玩,我就陪著她玩了,隻要她高興就行。我知道她需要錢,偏偏我們又都沒什麽賺錢的本事,那就隻能玩這個了。”
愛一個人並不是無底線的任她胡鬧,可是,這話蕭宴忱說不出口,十幾歲的小姑娘,小城市裏出來的,沒有什麽傲人的天分,能做的事情實在是有限,她缺錢,似乎隻能這麽做。
“我不喜歡玩車,一點都不喜歡,第一次車子開到盤山公路上的時候,我怕得要死,她也害怕,車子開出去再開回來,她兩條腿都是軟的,我渾身上下骨頭縫裏都冒著涼氣。可是沒辦法,她隻能這麽做,我也隻能陪著她。”
男孩的笑容甜蜜而苦澀:“誰讓我喜歡她呢,喜歡到她做什麽我都肯心甘情願的陪著。”
“她是我的!”身邊的男人沉聲說道。
“誰規定的?蕭叔叔,結婚了都可以再離婚,更何況你們隻是在談戀愛,誰又能保證你們不會有分開的那一天。”
“不會分開!”他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分開。蕭宴忱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人的臉上。
小妖是他的,這輩子都是他的。
他不會放手,也不會允許她離開。
“嗬——”顧潮汐想到什麽,看著蕭宴忱:“蕭叔叔,我記得,你曾經有個初戀女友的,那個時候你們也是愛的死去活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可是,後來呢,不還是分開了嗎?”
他戳他的軟肋,用力的戳,男孩的心裏有很多的不服氣:“所以說啊,世事無絕對,兩個人相愛還是相離,都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的。”
“這一次,我不會放手。”男人的語氣堅定執著,眸光中有著令人心悸的偏執。
“她是我的,注定是我的,不管你是什麽心思,在她心目中,你的定位都隻是個哥們。我們會結婚,會很快結婚。她以前沒人疼,現在我來疼她,我不要她皺眉,不要她再犯險,我寵著她,慣著她,她是蕭夫人,在我的商業帝國裏,她是唯一的皇後。沒有放手,沒有分開,也不會給你趁虛而入的機會,我們會生生世世在一起。”
“漂亮話誰都會說的,你這番話其實根本說服不了我!”
“我為什麽要說服你,這是我和她之間我們兩個人的事情,關你什麽事?”
“……”顧潮汐。
下半夜出現了異常情況,守在病房外的男人真真切切體會到了看著心愛的人命懸一線的那種痛苦,醫生匆匆趕來,上了各種儀器,用了好幾種急救方法,等病人的病情穩定下來之後,已經是淩晨了。
人還沒醒,好在心跳是穩定了,從病房裏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這麽多人守著這麽一個人,蕭先生又是那樣的人物,若是病房裏的那個真的出現什麽問題,那個人會瘋吧。
這不是誇張的臆測,看看那人現在的情況就知道了。
就這麽一會的時間,嘴角起了一排水泡,眼睛也紅了,看著他們的目光想要吃人一樣。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男人竭力保持住冷靜,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再他們搶救的時候衝進去。
一大堆的醫學名詞從這些醫生的嘴裏說出來,說的男人越發的惱怒。
“我不想聽廢話,我要的是她能醒過來!能醒過來!”
那種心被緊緊揪著,生怕下一秒就聽到自己不想聽的消息實在是太折磨人了,讓他幾欲抓狂,腦子裏有殺人的衝動,恨不得讓那個貨車司機再死幾次,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那個何冰鳶的麵前去質問她,是不是她把她害成這樣的。
可是,他什麽都沒做,就在這裏看著,看著那些儀器用到沈涼夏的身上,看著她一點一點的恢複生命跡象。
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真的好久沒有過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可以更痛。
肯定的答案誰也給不出,他們能做的隻是盡力去搶救。車禍太嚴重,若不是在這裏的都是本市首屈一指的專家,這條命說不得現在已經沒了,隻是這話誰也不敢說。
車秘書將人勸住,代替boss發聲。將這些人送走。
蕭宴忱痛苦的閉上眼睛,再睜開眼,裏麵又是一片瘋狂:“去請,國內的,國外的,隻要是這方麵的專家,都給我請過來,她一定會沒事的,涼夏一定會沒事。”
車秘書看看外麵已經放亮的天,再看看後麵椅子上那個表情空洞的顧家少爺,點頭應是,匆匆離開。
醫院門口車秘書遇到匆匆趕來的梁鈺,沒有人通知他沈涼夏出事了,他是接到姐姐的電話,才知道外甥一夜沒回去,打了顧潮汐的電話,臭小子關機了,打給他同學,才知道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當時心裏還存著懷疑,不敢肯定,此時遇到車秘書,什麽疑惑都沒有了。
詢問了小妖精的情況,顧不得過多寒暄,匆匆進了醫院,電梯久等不下來,他隻能改走樓梯。
蠢得一比,順著樓梯一口氣爬上去,感覺不到腰酸背痛,看到蕭宴忱站的位置,匆匆跑了過去。
“小妖精怎麽樣了……”
他目光一轉,已經看到了病房裏的人。
那麽個活力無限,招搖恣意的小人兒,就那樣躺在病床上,繃帶綁著,管子插著。讓他簡直不敢相信。
“為什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