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手術

  基裏這輩子最痛恨別人接它的短。他白手起家，努力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和成就。


  他明明是所有人都羨慕的成功者，可偏偏身體殘疾。身體上的缺憾曾讓他極度自卑，還好他堅強地挺過來了。這也造就了他如今極度敏感又自負的個性。


  這一路走來雖然經曆了不少羞辱，但他至少賺到了錢。可這次的飯局，他卻無端被人羞辱，沒有撈到任何好處。


  他看向燨燨，心情異常複雜。經曆了這樣的事情，他的尊嚴已經不容許他繼續留在這裏了。


  “nancy小姐，武區經濟的事情，我看還是算了。”基裏留下這句話，就獨自離開了飯館。


  他在心底告誡自己：今日受到的屈辱，總有一天要變本加厲地討回來！


  此時的燨燨，深刻地感受到一種無力感。籌資計劃已經被打亂了，可是她卻沒有備選方案。她太自信了，覺得自己肯定能說服基裏。卻沒想到會被露西和路飛的出現給攪黃了。


  “燨燨，以後別跟這種人打交道，他的壞心思可多著呢。”露西見燨燨情緒低落地坐在那裏，連忙寬慰幾句。


  路局長走到燨燨跟前，問道：“你和他怎麽會在一起？”


  “是king介紹我們認識的，說是以後可能會有機會合作。”燨燨解釋道。


  路局長皺起眉頭，似乎明白了自己打亂了某人的計劃。可他是絕不會低頭跟燨燨道歉的。


  “燨燨，沒關係的。基裏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奸商，不讓他參與武區經濟重建未必不是好事。”露西繼續說道，“再說，這是king攬下來的活兒，你不用什麽事情都自己一肩扛。”


  “確實，資金問題隻要king幫你打一個電話，就能輕鬆解決了。”路局長一臉冷漠地說道。他就覺得奇怪了，明明捷徑就在眼前，她為什麽還要舍近而求遠？

  “再看吧。基裏也是king提供給我的資源。他將基裏介紹給我，應該有他的深意。”燨燨思考後說道。


  在大家眼裏，king是無所不能的，沒有他解決不了的麻煩。


  可是在燨燨看來，king實現任何事都是需要付出相應代價的。她隻是希望，能幫他分擔一些，至少不要經常去麻煩他，讓他欠下人情。


  “燨燨，需要我給你上一碗米飯嗎？”露西問道。


  燨燨瞥了一眼餐桌上的美食，現在的她已經毫無心情吃飯了。


  燨燨看向門口處的那群人，說道：“露西姐，這些飯菜我們還沒動過，留給路局長他們吃吧，免得浪費。”


  燨燨拿起背包，沮喪地走出了飯館。


  如果她選了另外一家飯館，今天的結局是不是就會完全不一樣？

  燨燨歎了一口氣，走向轉角處，卻發現有人暈倒在角落。她連忙上前去查看情況。


  她走近了才發現，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基裏。


  “基裏，你沒事吧？”燨燨擔憂地詢問著，可躺在地上的人卻毫無回應。


  燨燨立刻從包裏拿出手機撥打了8484。


  “您好，這裏是w市紫竹路125號，有一名男子突然暈倒在地，原因不明。”燨燨趕緊報出了地址，接下來就隻能等待救援了。

  等待的過程，總是焦急而漫長。燨燨有些擔心基裏是被露西他們給氣暈的。


  她屏住呼吸，集中精力去聽周圍的聲響，終於能聽到救護車駛來的聲音，越來越靠近了。


  救護車抵達之後，幾名醫護人員立刻拿著擔架和急救箱走了過來。


  “病人暈倒了多久了？”醫護人員隨口問道。


  “我也不清楚他暈倒的具體時間，但估摸著至少有一刻鍾。”燨燨連忙回答道。


  “先給病人供氧。”蹲在基裏身旁的醫生，熟練地給他帶上了氧氣罩，“你們幾人注意平穩地將病人抬上擔架。”


  “你是病人家屬嗎？跟我們一起上車。”


  燨燨二話不說地上了救護車。


  “我們這是去哪家醫院？”燨燨詢問道。


  “最近的就是王朝軍區醫院。”一名醫護人員回答道。


  半刻鍾後，救護車終於抵達了王朝軍區醫院的急診室。


  “家屬就在這裏等著，病人先要去照ct。”醫生叮囑道。


  基裏被醫生推走送去檢查之後，燨燨立刻拿起手機，撥打了king的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但電話那頭一直無人接聽。燨燨隻好掛斷了電話，繼續等待基裏的檢查結果。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拿著手術同意書，來到燨燨麵前。


  “我是他朋友。”燨燨連忙說道。


  “你能通知到病人的家屬嗎？”醫生皺起眉頭，“他心髒中的起搏器出了問題，需要做手術替換。”


  “我沒有他家人的聯係方式。這個手術是不是很緊急？我能不能簽字？”燨燨著急地問道。


  她沒想到基裏居然會有心髒病，而且還這麽嚴重。


  “行吧，你能對病人負責就行。”醫生歎了一口氣，將同意書遞給了燨燨。


  燨燨接過同意書，手中的筆停頓了片刻後，才寫上了nancy。


  剛才情急之下，她差一點就留下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醫生拿過同意書，吩咐道：“你先去窗口繳手術費和住院費。我們先將病人推進手術室。”


  “好的，麻煩你們了。”燨燨之前有來過這家醫院，所以對這裏的布局都不陌生，很快就抵達了繳費窗口。


  燨燨將醫生開的診療費用單，遞了進去。


  “有醫療id嗎？”窗口的工作人員問道。


  燨燨一臉懵圈地看著工作人員，她很想知道醫療id是什麽……但是卻問不出口！


  “我不記得了。”燨燨尷尬地笑了笑。


  “報一下病人名字。”窗口的工作人員冷漠地說道。


  “基裏。”燨燨連忙說道。


  “叫這個名字的一共有10個id，你看看是哪一個。”工作人員點擊了一個按鈕，燨燨眼前的玻璃擋板上立刻出現了投影人像。


  “我會輪流播放這10個id的照片，你看看是哪個。確認好了跟我說一聲。”工作人員說道。


  燨燨仔細注視著玻璃上的畫像，輪播到第7個的時候，她終於叫了停。


  “就是這個。”燨燨激動地說道。

  “這位是我們的vip客戶。”工作人員說道，“還是按照往常的標準選病房嗎？”


  “嗯，一切照舊就行。”燨燨點頭說道。


  “雖然該客戶的賬戶裏有錢，但是你不是本人，無法刷臉支付。”工作人員看向燨燨，問道，“你帶現金或者銀行卡了嗎？”


  “多少錢？”燨燨詢問到。


  “手術費加器材，10萬元。住院費加餐飲，一天8000，暫時先預交10天的住院費用。總共算下來，需要付款18萬。”


  燨燨聽到費用後被嚇到了，她根本不可能有18萬的現金。但是，還好king給她留了一張信用卡。


  燨燨從包裏取出一張信用卡，遞給了工作人員。


  “你看看，這張信用卡額度夠不夠支付？”燨燨詢問到。


  工作人員接過卡，放在刷卡機上一刷，嘀的一聲，就已經扣費成功了。


  “這張卡消費無限額，已經繳費成功了。”工作人員將卡和繳費單據遞給了燨燨。


  燨燨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手術已經進行了很久，燨燨掏出手機本想要看看時間，卻發現手機隻剩下最後一格電量，即將關機。


  此刻，手術室的大門突然打開了。醫生朝著燨燨走了過來。


  “醫生，手術怎麽樣了？”燨燨立馬詢問到。


  “手術很成功，但是病人需要好好休養。老實說，他的身體狀況，不太理想。心髒病患者尤其需要注意自己的情緒波動，做好情緒管理。”醫生說道。


  “你的意思是，他是因為情緒波動而導致心跳驟停？”燨燨咽了咽口水，該不會真被自己給猜中了吧？

  “有這個因素。不過，他心髒裏的起搏器確實是壽命即將到期了。”醫生說道。


  病房裏的擺設十分雅致，淡黃色的窗簾和壁紙，將這裏裝飾得格外溫馨。


  基裏安靜地躺在病床上，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回到了過去，和主人一起拾荒。那時候的它，一點都不會覺得累。每一天都過相當充實，而且不用考慮太多的事情，隻需要擔心自己下一頓能不能吃飽。它的主人總會將肉和骨頭，都留給它。


  可當它成為了犬類人，一切都改變了。人類的情感要比動物要複雜許多，而且欲望也是如此。人類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大多數人都不會滿足於現狀。


  燨燨安靜地坐在病床旁，用棉簽沾著溫水，輕輕地擦拭著他幹涸的唇。


  睡夢中的基裏似乎看到了一個女孩。在他失去主人之後的那段歲月，它過得更加艱辛。它會撿瓶子，去廢舊站換吃食。但是它的食物經常會被其他流浪狗給搶走。


  記憶中，有一個女孩拿著樹枝趕走了那些欺負它的狗，並且還送給它一根香腸。它已經很久沒吃上肉了，永遠都無法忘記那根香腸的美味。它抬頭注視著那個女孩的臉。


  基裏突然睜開眼，終於記起那個女孩的模樣。他看向身旁的燨燨，記憶之中的她，比現在還要年少一些。


  “你究竟是誰？”基裏突然開口。他絕不相信nancy是king的妹妹。眼前的這個女人，很有可能是人類。

  “我就是nancy。”燨燨有點心虛了。她還不知道基裏是否值得信任，所以她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就是人類！


  “不可能。”基裏的直覺向來很準，他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和記憶中的女孩一定有著某種關聯。


  “我如果不是犬類人，你應該很快就能發現。”燨燨繼續狡辯道，“你不相信自己的嗅覺嗎？”


  基裏皺起眉頭，似乎在煩惱著什麽。他目前也隻是在猜測而已，但是以他對king的了解，隱藏人類氣息也絕不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不糾結這些了，你的身體狀況好點了沒？”燨燨關心地問道。


  “好些了。”


  “需要我幫忙通知你的家人嗎？”燨燨繼續問道。


  基裏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我沒有家人。”


  燨燨微微一愣，問道：“那你之前做手術都是誰來照顧你？”


  “雇傭的醫院護工。”基裏平靜地說道。


  燨燨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扔下他不管……要不，幫他雇個護工？

  她有些於心不忍，覺得基裏實在是太可憐了。即便他是最富有的犬類人，這又有什麽用？到頭來，他還是孤家寡人，永遠都沒有可以依靠的血親。


  曾經的她還覺得寵物絕育這件事可以理解，她本人也不反感科學育寵的說法。但是她還是強烈拒絕了媽媽的提議，堅持要給king找一個女朋友，留下它的後代，繼續養在自己身邊。


  可是，絕育手術放在現在來看，就是不人道的施虐。


  長久以來，基裏到底是抱著一種什麽樣的心態活下去的？

  “你……”基裏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突然闖入的人給打斷了。


  “小燨！”king急衝衝地抓住她的手，目光上下打量著她，“你沒事吧？”


  king因為開會，將手機調成了靜音，錯過了燨燨的電話。後來，他重撥了過去卻發現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聯係不上燨燨，讓他的心情十分焦慮。他立刻找老路調監控，讓jack幫忙搜查。隻可惜燨燨是在情報局無監控區域上了救護車，他們搜查了很久都無果。


  直到king收到一條醫院扣費消息，才知道了燨燨的準確定位。


  當他看到扣費消息的那一刻，心驚膽戰，還以為是燨燨受了重傷。


  他毫不猶豫地放下手中所有的事，立即趕往醫院，並且根據消費記錄等信息，查到這間vip病房。


  “king，我沒事，住院的是基裏。”燨燨解釋道。


  king緊緊地擁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別說話，讓我好好抱抱你。”


  他太害怕自己會再次與她分離。他曆經了100年才與她相遇，大概已經用盡了餘生所有的好運。


  燨燨微微張開的雙臂，一時之間無處安放，僵在那裏。隨後，她輕輕地摟住了king的腰。


  她心有歉意，不應該讓king這麽擔心的。燨燨能感受到king劇烈的心跳，他這一路一定很著急吧！


  “對不起。”燨燨小聲道歉，“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像這樣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