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思沸騰 希望與決斷

  迦陵正待仔細查看時，隻聽葉盛說道：“陵兒，我們回去吧！”說完，便拉著迦陵轉身便向迦府走去。


  兩個人的身影在夕陽的餘輝下，拉出長長的影子，帶有幾分蕭瑟和孤獨逐漸遠去。


  在他們身後，那坐在西江亭的人，正是蕭冽。


  看著遠處二人的身影，蕭冽臉色如常平常一樣漠然，但若仔細看，便可看到他那雙尤其深沉黑亮的眼睛，早已是波瀾壯闊。


  那少年的眼睛，他的聲音，他那欲笑又止的微笑，他那富有瑰麗的故事、他侃侃而談的表情，充滿自信和狡黠。


  似乎他這二十五年來的生涯，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人，這是多麽有趣的人兒？不，這世間應該也沒有這樣的神奇的人兒了，若不是今日機緣巧合走到這西江亭，也不會遇到迦陵，蕭冽內心罕有的充滿一種不可名狀的激動情緒來。


  他身處詭譎的旋渦裏，幼年失母，少年中毒，這二十五年的歲月裏，擁有的隻是無盡的孤獨與黑暗。


  今日，聽到他那“桃花源記”的故事，卻讓他在瞬間有了一種非常奇特的渴望與期待。


  從第一次酒樓看到她戲耍那紈絝子弟再到酒樓聽到她的一番不同尋常的言論後，帶給他的的驚豔，再到暗夜相救，機製脫身，他的狡纈與機敏這些都讓蕭冽記憶深刻。


  而今日，就在剛剛，聽到那少年清朗的聲音，娓娓動聽的音調，說了一個讓他非常神往的故事。


  在那個故事裏，有一個地方，沒有殺戮，沒有黑暗，沒有冷漠與陰謀，有的是一種寧和與平靜，平安與喜樂。


  蕭冽從未想到還有這樣的一片樂土，可以讓他放下身份、地位以及那不得不背負的責任，一向理智而克製的他，差點想要喚住那個少年，問他：“那個地方真的存在麽？”


  他第一次發現，這西江的夕陽是如此瑰麗美麗，也第一次向往，那世外桃源裏的簡單而又淳樸的生活來。


  他突然開始懷疑，這二十五年的生涯，他所堅持的是對還是錯？


  人生有太多可能，而他的可能早已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湮滅了，但是今天的迦陵卻讓他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蕭冽突然感到一陣後怕，若是這輩子沒有遇到這樣驚世駭俗，與眾不同的迦陵，那麽是不是他的人生將會是一片黑暗？

  思及，他感到命運的安排，對他總算不吝嗇，讓他能夠遇到迦陵，不早不晚，剛剛好。


  蕭冽在西江邊，思緒如潮，挖攪著往事和情緒，他覺得很多事情必須要加快速度了，而有些事情，則剛剛開始……


  西江的太陽已經沉了下去，夜色逐漸在蔓延，郭少荇來到了蕭冽身邊，看著蕭冽望著西江水，神色莫名，似喜似憂，這讓他十分差異。


  他與蕭冽幼年相識，少年好友，知其個性，隱忍、冷靜、克製、剛毅而強大！

  在甕城守護十年，所謂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沒有經曆過戰爭的洗禮，無法知道生死的殘酷。


  記得蕭冽剛去甕城時，有時會給郭少荇寫信，會說一些戰爭中所遇的種種事情，也正是這些信箋，才讓他知道帝都的安穩，華國的昌平，背後需要是國家力量的角逐與博弈。


  很多人以為戰爭的殘酷是馬革裹屍，是白骨如山，但是真正讓人絕望的卻是戰後的修複。


  甕城守護了十年，十年之內，大大小小的戰爭發生了無數次，每次戰後的修複，除了傷筋動骨，更多是流離失所的流民，戰爭傷殘的士兵以及痛失親人的孤兒寡母。


  所見所曆，那種看不見的血淚，更是讓人絕望……


  少年蕭冽十五歲出兵守衛甕城，經曆種種，越到後麵，與郭少荇的書信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沉默……


  如果說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讓蕭冽成為一匹孤狼的話。


  那麽十年後的蕭冽則被磨礪的更像一個經驗老到獵人，似乎永遠在蟄伏，深不可測，卻又滿身蕭殺之氣。


  “冽，我找了半天，問了少康，才知道你在這裏，帝都來了密報。”郭少荇看了看一身黑衣的蕭冽似乎似乎要融入竟黑夜裏一樣，突然有一種看不清楚的感覺。


  “少荇，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蕭冽並沒有回應郭少荇的話，而是背對著郭少荇，看著黑茫茫的西江水。


  “冽，難道你已經知道了密報？”郭少荇見蕭冽似乎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不由得有點疑惑。


  “少荇，回流蘇居再說！”蕭冽說完，猛然轉身，似乎內心做出了一個決斷，隻見他果斷而大踏步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