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日常二
“說吧,這麽晚了,你們來找我做什麽?”
跨進門,看到包括弄清弄影,付六和雲月半,以及蘇二和樓俏之,幾人齊聚在她的住處,餘陰著實有些頭痛的摁了摁眉心,這絕對是沒什麽好事而。
一臉興奮的雲月半,張口就道:“餘陰,我們去京城玩兒吧!”
“京城?”
餘陰瞅了瞅旁邊笑眯眯的付六,心下明白了什麽,不客氣道:“付大人,你所求之事,我們穀主應該安排了妥當的人,你怎還在雲花穀逗留?”
付六完全沒把餘陰擺明趕人送客的話放在心上,笑嗬嗬道:“旁人再妥當,怎比得了你的玲瓏手腕,所以還望你親自出馬助在下一臂之力。”
“付大人真是過譽了,奈何我實在是脫不開身,況且就算我答應與你同行,還要看穀主的意思。”
這種場麵話,餘陰還是會說的,三言兩語便拒絕了付六的請求,可一心想要去京城浪跡的雲月半,卻鼓動道:“這個冤大頭說,我們去京城,所有的花銷都由他包了,不去白不去。”
餘陰二話沒說,敲了下雲月半的腦門,讓他閉嘴。
付六儼然不死心,又道:“你們雲穀主卻言,隻要你同意,他倒是沒什麽意見的。”
餘陰:“.……嘖”
明知道穀內長老短時間內不會再放她出穀,卻還直接將人甩到她這裏來,雲生白的做法,讓餘陰既頭痛又心塞,她很清楚,故意給她找麻煩的雲生白,是在報複她將十全十美送進學堂,而沒同意放在他身邊教導的事。
沒錯,表麵上風流倜儻,一副名仕大家風範,且看起來得體有禮的雲生白,就是這麽的小心眼和孩子氣,這也是穀內長老不得不時刻想將餘陰拴在穀內的原因,畢竟指望著一個隨性而為的雲生白能管好穀內各事,簡直是天方夜譚。
“老哥確實是這麽說的,我也在跟前。”雲月半揉著腦門,一邊跟著附和道。
想要搭順風車回京城老家看看的蘇二,也在旁似是不經意道:“京城可不是一般的熱鬧,而且年底還有江湖比武大會,各路豪傑齊聚,我們雲花穀怎麽也該去湊湊熱鬧。”
這幾個貨各懷心思,餘陰又怎是好拿捏的人,自然沒聽他們的話,隻是二話不說,便讓弄清弄影在幾人手裏各自塞了把傘,不留情麵的將他們趕了出去,並且還抽空暗戳戳的記下了雲生白給疲累非常的她,故意找事兒的這筆賬,打算有機會以牙還牙。
等轟走了付六那幾人,一直沒說話的樓俏之,卻也道:“說起來,我也許久沒去京城了,你真不去看看?”
“不去。”
幹脆利落的扔下兩個字,餘陰扭身去了臥房,樓俏之卻沒著急回自己的客房,反而跟著她一起走了進去。
撲倒在床榻上,餘陰倒沒趕樓俏之出去,而是立馬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眼看就要入睡。
樓俏之走到床榻前,趴在床邊,盯著餘陰眼底的烏青,道:“你在雲花穀,素來都是過的這種日子?”
“嗯?何意?”
閉著眼,餘陰似是半夢半醒間回了一句。
“我那勢要把鴻羽樓變成天下第一大派的爹爹,也沒像你這麽般辛苦。”樓俏之道。
“辛苦?”
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餘陰竟哼笑出聲,然後他舒了口氣,翻了個身,改為平躺。
“你笑什麽?”樓俏之問她。
可餘陰卻似乎完全睡死了過去,閉著眼完全沒再應聲,樓俏之等了一會兒,試探著又喚了一聲,可依然沒有回應,猶豫了一會兒,樓俏之伸手碰了碰她的臉,見她沒反應,不知出於何種心思,竟小心翼翼的低頭湊近了她的臉頰。
“別靠這麽近,不然我會以為你要親我。”餘陰突然笑著出聲道。
“.……誰.……誰要親你,我走了。”
樓俏之被嚇了一跳,慌忙退開,逃也似的轉身走了。
聽著略顯慌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餘陰歎了口氣,再次翻了個身,睜開眼衝窗口的位置喊了一聲:“花大王,你躲在那裏做什麽?”
她話音剛落,原本緊閉的木窗,竟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個縫隙,一隻肥碩的鴿子大搖大擺的擠了進來,撲扇了幾下翅膀,站在窗前抖了抖濕漉漉的羽毛,才飛到了餘陰的跟前,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臉。
視線瞥到花大王腦袋上粘著的一根黑色羽毛,餘陰想了想,了然道:“你是不是又去欺負長老們的看家聖鳥去了?”
“咕咕?”
晃了晃腦袋,花大王叫了一聲,似是沒聽懂餘陰在說什麽,餘陰直接將它腦袋上的那根黑色羽毛拽了下來,遞到它跟前,笑道:“想要裝傻,就別帶著證據進來,當我是瞎的?”
聽到餘陰的話,花大王的鳥爪當即退了兩步,似是做賊心虛般,想要逃走,餘陰卻沒給它機會,一把捏住了它的鳥嘴,將它拉到了跟前。
“咕咕.……”
直接臥倒裝死,是花大王慣常用的技倆,而且它深諳服軟認慫的時機,黑豆似的小眼睛,水靈靈的盯著餘陰,恍惚間好像透出了一絲可憐的味道。
餘陰倒也沒真的難為它,反而告誡道:“下次別再去長老閉關的院子裏去搗亂,萬一被捉住,你就是烤乳鴿一隻,我可救不了你,明白嗎?”
和一隻鴿子講道理,任憑誰人看來,都像是瘋子的行徑,可花大王卻不比旁的鴿子,竟在餘陰說完話,鬆開它後,鴿子頭上下點了點,還撒嬌一般,用腦袋又蹭了蹭餘陰。
對花大王了如指掌的餘陰,不由笑罵它:“等出了這個門,轉頭你就又會去惹事,指望你會聽我的,倒不如把你關起來夠方便。”
一聽要被關起來,花大王立馬又用腦袋蹭了蹭餘陰的臉,見餘陰隻是淡淡的看著它,不為所動,立馬瞅準時機,蒲扇著翅膀逃走了。
餘陰倒也沒真的去抓它,隻是將花大王嚇走後,腦袋一歪,徹底放心的睡了過去,畢竟有花大王這個和雲月半一樣聒噪的貨在,她很難得能睡個好覺。
外麵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從餘陰身邊逃走的花大王,並沒有老實休息的意思,反而沿著穀內一條通往高處的山間小徑,飛進了位於村子外圍的一處道觀模樣的院子。
院子避雨的涼亭內,圍坐著四位須發皆白,分別身著黑白青紫四色道服的長老,而石桌的中央,則趴著一隻足有兩尺來長的黑色大鳥,它身上的羽毛似是被誰拔走了一般,稀稀拉拉的好不淒慘,而且渾身抖個不停,明顯是被嚇壞了。
紫衣長老吹了吹胡子,氣鼓鼓的盯著桌上的黑色大鳥,道:“小娃娃的那隻肥鴿忒不像話,這可是我們的聖鳥,豈能這般欺辱?”
青衣長老道:“小娃娃的信鴿素來彪悍,這是我等早就知道的事,按我的意思,應當送到夥房裏燒了,以儆效尤。”
黑衣長老樂嗬嗬道:“青老邪,若真依你的意思,我等豈不是顯得太過小肚雞腸了些?隻會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白衣長老:“我等的麵子倒是小事,隻是若真追究起來,我們一無證據,二來,萬一惹惱了她,你們可想過後果?”
紫衣長老不以為然:“哼,我們幾個還怕她一個小丫頭不成?”
誰知他說完,其他三位長老,各個繃著臉皮,沒有接話的意思,場麵一度陷入了尷尬。
“嘖,你們怕,我可不怕,我這就去找小丫頭算賬去,勢要給我們的聖鳥討個公道。”
紫衣長老素來暴躁,抬腳欲走,可走到院門前,見無人攔他,氣鼓鼓的又走了回來,率先衝提議要燒了花大王的青衣長老發難。
“青老邪,你可敢與我一同前去找她?”
青衣長老袖子一甩,抱著雙臂,淡淡道:“不敢。”
“.……剛剛不是你提議燒了那肥鴿?這會兒怎又這般作態?”紫衣長老被噎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好看。
青衣長老道:“我說要燒了那肥鴿,隻是想偷偷的燒,當著她的麵跟她作對,以後這雲花穀要指望誰來料理?”
“.……你..你們?罷了,既然你們不去,我倒也不去做這個出頭鳥。”
紫衣長老幹脆的又坐回了原位,想了想,又對桌上的大黑鳥安慰了一句:“黑八,你放心,改日我等向生白討些好藥,你這身上的毛,過兩年也便長好了,以後你避著點那隻肥鴿子便是,打不過就逃,不丟鳥。”
黑八:“.……”
剛剛還義憤填膺想要幫它討回公道的紫衣長老,此刻的話,讓黑八這隻大鳥著實有些心塞,於是它腦袋一搭,破罐子破摔般的翻了個身躺在了石桌上,連剛剛瑟瑟發抖的精氣神也沒了。
白衣長老:“說來,七魂為何來的如此之慢?”
還是紫衣長老有些坐不住,道:“我去催一催。”
可是剛起身,院門便被推開了,七魂徑直走了進來,而原本躺在石桌上,一副死相的黑八,突然來了精神,蒲扇著光禿禿的翅膀,飛落在了七魂的肩頭。
七魂摸了它的鳥頭,並未對它這副淒慘模樣覺得意外,隻是走到涼亭內,淡淡問道:“幾位長老,著急喚我來所為何事?”
黑衣長老道:“隻是想問一問,你和餘陰那小丫頭如何了?”
“.……我還未找到合適的時機言說。”七魂垂著眼,明顯帶著一絲的落寞。
紫衣長老:“這都多久了?以你的資質,隻要將話說明白,沒道理不能成功,磨磨蹭蹭做什麽呢?”
“話倒也不是這麽說的,那小丫頭畢竟不是一般好拿捏的,七魂有顧慮是當然的,隻是……”
白衣長老看著七魂,臉上帶著一抹憂愁,青衣長老知道他想說什麽,便替他說了一句:
“七魂,你已二十有八,大限將至,若是你下不了決心,那麽到時別怪我們幾個老朽擅自出手幹涉,你要知道,我們可就你這一個徒弟,你可不能有什麽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