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青王府篇之 回府
“世子,這是尋仙丹的解藥,你快服下。”
薛七遞上一瓶解藥,可趙青硯卻沒接,自從沒有再服用紅紗所下的尋仙丹後,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感,讓他即使六天未睡,也依然精神抖擻的想親近餘陰。
“解藥我不吃。”
並未意識到尋仙丹可怕的趙青硯,留戀著由它所帶來的興奮感,隻盯著餘陰爬上的那輛馬車,抬腳想跟過去。
注意到到自家世子眼底異樣的神采,薛七想攔,卻沒有攔住,遠處的幾人並未過多關注這邊,趙青硯便堂而皇之的鑽入了餘陰所在的馬車。
猶豫了一下,薛七並未聲張,隻若無其事的去攔住了打了水回來,準備去找餘陰的雲月半。
本以為有了雲月半他們幾個在一旁,就可以完全放心,所以睡的極沉的餘陰,卻並沒有預料到,那四人完全不靠譜,一不小心就坑了她。
在一陣憋悶的窒息感裏清醒過來,昏暗的馬車內,望著緊貼著她,正肆意妄為的趙青硯,餘陰腦袋空白了一瞬,立馬惱了。
屈膝狠狠的往上一頂,正中要害,趙青硯痛呼一聲,渾身一顫,捂著胯,蜷縮著歪到在了一旁。
餘陰也算是想明白了,所謂的尋仙丹,裏麵絕對有催情的成分,不然原本臉皮比紙還薄的人,又怎會幾次三番的湊上來,成了個沒羞沒臊的登徒子?!
“要是不想斷子絕孫,乖乖的去服了尋仙丹的解藥,再有下次,我一定閹了你。”
惡狠狠的威脅一通,餘陰將大開的領口合好,遮擋住袒露的胸口,還不忘理了理頭發,才沒事兒人一樣出了馬車。
馬車外,薛七見餘陰走了出來,卻沒見趙青硯,心下明白自己也要倒黴,連忙扭身想要溜走。
“薛七,你見到我躲什麽?”
和顏悅色地攔住薛七,瞟了眼微微掀開一條縫的車簾,餘陰故意抬手,似是親昵的拉了拉他有些皺了的領子,嚇得對方連忙退了兩步。
“有話好好說,我挺怕的。”薛七僵硬道。
餘陰勾了勾唇,冷冷地盯著薛七,道:“尋仙丹的解藥趕快給你家世子服下,不然我怕忍不住閹了他,明白嗎?”
“.……明..明白。”
餘陰的眼神太過陰冷,讓薛七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說話竟也有些不利索。
等薛七逃也似的跑進馬車,雲月半拿著水壺走過來,打量了餘陰兩眼,疑惑道:“你嘴巴怎麽腫了?”
餘陰:“.……”
毒娘子慢慢悠悠的走過來,伸出手指勾了勾餘陰的下巴,笑道:“尋仙丹戒斷後,若是不及時服用解藥,說到底和媚藥也沒什麽差別,真虧你能全須全尾的和那小子一起從小瑜國走出來。”
“什麽?也就說那混蛋世子輕薄了你?不行,我要毒死他!”
聽到這裏,雲月半哪裏還不明白,水壺一扔,扭頭氣勢洶洶的就要去找趙青硯算賬,卻被餘陰一把拽住了後領拉了回來。
“別給我添亂,我問你,白剽人呢?”
雲月半:“白剽?剛剛還在這兒……”
四下瞅了瞅,沒有發現白剽蹤影的雲月半,納悶的抓了抓頭發。
花郎中卻道:“我們少了一匹馬,那人可能是已先走一步,你為何要找他?”
雲花穀內接了筆活捉白剽的生意,花郎中並不知道,餘陰也沒過多解釋,隻提了句:“是筆人頭買賣。”
雲花穀內的生意除了開藥坊這種明麵生意,暗地裏還幹著尋人頭、賣哨子的行當,尋人頭不是指殺人,而是尋人,可以尋活人,亦可以尋死人,有人出錢找白剽,就是尋活人,在雲花穀內也叫做人頭買賣。
至於賣哨子,實則就是出賣消息,而真實的消息從來不是憑空得來的,都需要雲花穀派人查證,這被稱作踩哨子,餘陰這次來青王府查證當年青王妃孟清淑的死因,便是妥妥的踩哨子。不過她這才踩哨子,顯然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順利,反而牽扯出了一樁夜涼國奸細在王府興風作浪的禍事,她也是始料未及。
花郎中和毒娘子一聽是人頭買賣,便明白了,提議派人追,餘陰隻道:“反正來日方長,逃了就逃了吧!”
餘陰向來有自己的主意,花郎中和毒娘子識相的沒有多問,一行人相攜踏上了歸途。
回去的途中,夏姑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究竟是她想法子逃走的,還是有人偷偷放了她,一行人卻像是約定好了似的,並沒有人深究。
幾人在江雨城內告別,八素跟著花郎中去養傷,毒娘子顧自往西,雲月半留宿在雨升客棧,打算等餘陰辦完事兒一同回雲花穀,餘陰則跟著趙青硯主仆倆回了青王府,想要找曾經答應她會告知孟王妃之死真相的怪婆。
但趕回王府時,王府之內竟掛起了白帳,薛七心下一驚,把正忙著幫下人掛白帳的二武拉過來詢問。
二武把事情一說,薛七怔愣道:“你說什麽?怪婆沒了?”
二武道:“千真萬確,今早你娘發現時,怪婆已經冷了,王爺說,怪婆一輩子沒功勞也有苦勞,讓好好辦場喪事,林管家這才讓我們給府內掛了白帳,不過說來奇怪,林管家不知怎麽了,一夜之間性情大變,總覺得娘裏娘氣的。”
薛七可沒空嚼舌根子,隻是表情怔愣道:“我離開前還好好的,怎麽說沒就沒了?”
“可不是?昨天怪婆還讓廚房給她做一桌好菜,她是府裏的老人,也沒人攔著,廚娘們便按吩咐照辦了,誰知道今天人就沒了,下人們也是議論紛紛,有的甚至說她是被撐死的,你說哪有這種死法。”
二武的嘴巴閑不住,一個勁兒的說個不停,薛七趕緊打發他離開,忙著趕回他的小院去看望母親,便與趙青硯打了聲照顧,獨自走了。
府裏要辦喪事,下人們各忙各的,也沒有誰主動招惹世子趙青硯,於是隻剩下趙青硯和餘陰一前一後在府門前,各自沉默的站著,尤為突兀。
餘陰是忙著思量怪婆的死,有些走神。
她和趙青硯得救的消息應該是提前傳了回來,而怪婆恰巧在他們回來前,吃飽喝足後幹幹淨淨的沒了,要讓她相信這不是有預謀的自盡,簡直是笑話。
而另一邊的趙青硯,則是在服了尋仙丹的解藥後,念著前幾日做下的荒唐事,臉上掛不住才不好意思開口和餘陰搭話,畢竟,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像登徒子那般急色。
他這邊正跟自己較著勁,一旁的餘陰看出了他臉上的尷尬和糾結,主動搭話道:“世子,你不進府?”
“.……這就進。”
趙青硯滿臉僵硬的應了一聲,問:“你要找的怪婆沒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
到頭來,她終究是白忙活了一場,餘陰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那個讓怪婆寧願自盡,也不願說出口的秘密,她要是那麽容易能查到,那就不能稱之為秘密了。
而且怪婆的死,也讓餘陰沒有了查下去的念想,雖說若沒有她的來訪,怪婆恐怕也早就死在了夜涼人的手裏,可是現今對方為了保守秘密自盡,說到底更像是她逼死的,終究是她理虧。
餘陰臉上的落寞讓趙青硯莫名有些不安,他不厭其煩的再次問道:“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你來這兒究竟是想幹什麽?”
“.……有人想知道當年青王妃孟清淑,也就是你母妃的死因。”
現在已經沒了隱瞞的必要,餘陰索性說出了她的真實目的。
可是餘陰的話音剛落,趙青硯的臉色就白了,盯著她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這讓餘陰突兀的意識到這個青王世子可能知道些什麽。
不過細算下來,青王妃孟清淑七年前中毒去世,那時趙青硯已經足有十一歲,算是已經到了通人事的年紀,也許他可能真的知道導致自己母親死去的真相也說不定。
這就是所謂的聰明反被聰明誤?餘陰心道,原來她辛辛苦苦要探尋的答案可能就一直跟在她身邊?這未必也太造化弄人了些。
可是看青王世子的模樣,好像並不是願意提起這件事,餘陰到底還是冷靜了些,沒有貿然追問。
“誰想知道我母妃的死因?”趙青硯問道。
餘陰:“這個我不能說。”
“那你是誰?餘陰是你的真名嗎?”趙青硯不依不饒道。
之前雲月半大喊她的名字,趙青硯顯然聽到了,再隱瞞也沒意思,餘陰幹脆的點了點頭,承認了。
“.……你跟我來。”
抿了抿唇,趙青硯似乎下了某種決心,先一步跨進了府,餘陰沒有猶豫,忙跟了上去,去了他的院落。
臥房內,趙青硯當著餘陰的麵,從自己瓷枕的暗格裏掏出了一張錦帛,遞給了她。
沒什麽猶豫的接過錦帛,小心的打開,餘陰發現這是一封觸目驚心的絕筆血書,書寫者是孟清淑,裏麵清清楚楚的寫明了趙青硯的身世,以及孟清淑之死的真相。
就像餘陰之前預料的那樣,趙青硯果真不是青王趙辭安的兒子,親生父親則是多年前造反被殺的先太子,孟清淑嫁給青王後,才沒有被當年的事所牽連,勉強保住了命,之後便在青王趙辭安的庇護下,生下了先太子的遺腹子,也就是今天的趙青硯。
錦帛血書裏,字裏行間滿滿的都是對先太子的愧疚,至於慈心庵那兩個名為十全十美的孩子,血書內並沒有提及,甚至連王妃自身的後事也並未交代。
趙青硯坦白道:“我母妃是自盡而死,死前將這封血書留給了我,雖然我知道自己不是父王的親生骨肉,可是在我眼裏,我就是他的兒子。”
餘陰神色微斂,道:“.……那你知道若是這封血書的內容公開出去,你的下場會是怎樣嘛?”
“.……我知道。”
趙青硯微微抬起頭,故意對上餘陰的眼睛,一臉認真道:“可我願意賭。”
年輕世子眼底赤裸裸的情愫,讓餘陰沒由來的呼吸一滯,忙躲開了他的視線,幹咳了一聲,道:“所以你才不喜歡有丫鬟在身邊伺候,總是以各種理由趕她們出府,就為了藏著這份血書?”
搖了搖手裏的血書,餘陰又問:”可是你為何會留下我?明明隻要你一句話,我就能被趕出府。”
“.……你夜裏會幫我掖被子,母妃生前也總這麽做。”趙青硯臉上一紅,扭捏道。
餘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