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此刻,我們都是同致
她哭了。
她狠狠地、悲痛地哭了。
因為就在剛剛,她一劍殺了她曾經的好友,如今的怪異——李翠。
劍……不是她自己的。
劍的主人也被她殺了,一拳一拳的,臉被砸得血肉模糊,才終於死去了。
那個被她用拳頭錘死的劍人(劍的主人)叫鮮公明,是這清水鎮裏七大築基期巔峰的高手之一,鮮公明的劍更是連金丹期都不會無視的上品寶器。
她更是被鮮公明的一招劍式劈在背後,斬出一道碩大的傷口,這對於她來說根本難以想象。
但她還是堅持下來了。
隨後……
她被李翠撲倒、撕咬,她們分明曾經是最要好的朋友、閨蜜,她們曾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她試圖去勸說李翠,因為她剛剛才成功替李翠完成了複仇,她冒著生命的危險,殺掉了那個一切的罪魁禍首——鮮公明。
但是,她沒能想到的是,她最後還是在李翠的傷害中。
拿起鮮公明的劍,輕飄飄的一劍,沒有招式,就隻是一刺。
刺穿了李翠的腦袋,刺穿了兩人的羈絆,也……
刺穿了她堅持的動力。
李翠死了,身為怪異,在殺了五百多人後,死在了她生前的好友的劍下。
這終究是一個……
人類因極大怨恨死去時會誕生怪異的世界。
李翠就是這樣誕生的,在絕望之中,在怨恨之中。
所以她哭了,哭得傷心,哭得絕望。
她的名字叫林依依,是個很美的名字,人如其名,她也是個很美麗的人。如今正是二八年華的大好年紀。
但是,她的好友李翠,如果不是個同樣美麗的女子,如果不是個柔弱的女子,無權無勢更無力,又如何會死去呢?
這個世界,一定是壞掉了。
年輕的林依依,這麽想著。
而就在此時,一道包含著慈悲的年輕聲音出現,在林依依的耳邊輕輕回蕩,“林依依,見識到了世界的真相,見識到了世界的殘酷,也見識到了強者的霸道,你……該如何選擇?”
林依依呆呆地抬起頭,俏麗的臉上吹彈可破,通紅的眼眶正揮灑著淚水,仿佛沒有盡頭。在她的麵前不過十米處,正站立著一個不過二十樣貌的年輕人,劍眉星目,長發飄飄,豐神俊朗的臉上滿是悲傷的色彩,仿佛在感歎人世間的不堪。
隻一眼,林依依便覺得麵前的年輕人乃是救苦救難的聖人,隻身投入到救濟的事業之中,令人敬佩。
但是一瞬間,林依依搖頭拋開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嘴裏呢喃道:“真相就是,善良的人,總是得不到好報嗎?”
聞言,年輕人向前走了一步,一步一米,同樣的,一步一句話:“猶有過之。”
“真相就是,強者,可以肆意地霸淩普通人嗎?”
“更為甚之。”
“真相就是,人……就一定要艱難地活著嗎?”
“哎……”年輕人沒有回答,隻是歎息。
於是,沒有得到回答的林依依重新凝聚起精神,她不顧身上的傷勢,七扭八扭的,艱難地站了起來,看向年輕人,向他走去。
“你……明明有能力將我變成強者,又為什麽不能救下小翠!?”她再次哭泣,哭喊著,聲音中帶著嘶啞,帶著悲徹,也帶著埋怨。
“我,來得晚了。”聽到林依依的質問,年輕人的眼睛竟也濕潤了,流下淚來。
“你說啊,你說啊!你為什麽不能救下小翠,為什麽不能將小翠變回來,變回到曾經的樣子。”她撕心裂肺地哭喊,隨後卻無言,隻能喃喃自語,“你這樣,算什麽聖人?為什麽,不收起你那慈悲的表情,讓人誤會?”
年輕人表情不變,仿佛感歎世間的所有悲劇,隻是一個勁地歎息,他問:“林依依,你該如何選擇?在擁有了這份強大的力量之後,在擁有了可以斬殺霸淩世間的力量之後,在你知曉了世界的真相之後。”
於是,林依依笑了,她的笑是苦的,正如她的淚水是鹹的,滋味……並不是好的。
她問:“我能選擇遺忘嗎?”
“可以。”
“如果我選擇了遺忘,我還能為小翠報仇嗎?”
“可以。”
“如果我選擇了遺忘,我能阻止這種悲痛地事情發生在這世界上嗎?”
“……不可以。”
“那我為什麽要選擇遺忘?”她反問。
“我不知道。”年輕人搖了搖頭,回了一句,“這,是你的選擇。我隻是給了你足夠複仇的力量,但你要如何駕馭這份力量,得看你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麽。隻是心中有一口氣,想要殺了鮮家,殺了這世間所有像鮮家一樣的家族,也想殺了所有鮮公明這樣的人。”她無奈,她歎息,她仿佛雨中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隻能茫然失措。
“你……真的想要鏟除這世間所有的不公,鏟除這世間所有的霸淩,讓這世間成為人類的樂土。不再有怪異誕生,不再有強者霸淩,讓陽光灑滿大地,讓溫暖照進人心?”年輕人聽了林依依的話後,竟停止了眼淚,眼中仿佛有星光閃爍,他,有點期望地詢問,希望得到林依依的解答。
林依依,她說,“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像小翠一樣了,她變得很陌生,也很可怕。”
“是嗎,如果,這就是你的內心真實想法,那麽你願意加入我的組織嗎?加入到我為了實現世界和平,為了實現人人幸福,而以此為理念創建的組織裏。”
“如果,這可以阻止不幸的事情再度發生,那麽我願意。如果,你的組織是真心以此為理念,那麽我願意。如果,你真的能幫助我,幫助這個世界,那麽我願意。你,不會騙我的吧。”她說著,低下了頭,等待回複,等待……希望。
片刻,仿佛永久,她沒有得到回應,她以為這是欺騙,這是……失望,是夢,是虛幻,是假象。
但一隻手卻突然放在她的頭頂,她沾滿血汙的秀發上,輕輕摩擦,耳邊傳來的,是年輕人爽朗而自豪的聲音,“我叫少絕,我的組織叫致和會(誌願世界和平委員會),我是組織的會長,也是你的同伴。”
隨後,她聽到了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句話。
“當你選擇了加入致和會,此刻,我們都是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