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姑
“咚咚咚”
手在門上敲了幾下，感覺肺裏直冒火，最近體力真是不行了，不過是上了個六樓，腿倒是沒酸，肺子首先要受不了了。
吱嘎。
開門的中年婦女圓圓胖胖的身材，卷發利落的盤在腦袋後，看到我後趕忙將手裏的煙掐滅。
“梁涼？你放假了？”邊說邊側身讓我進屋。“快進來，這孩子來之前怎麽也不打個電話。”
我換完拖鞋往屋子裏走，“大姑，這不是想你了嘛，過來看看你。”
進來就聞到一縷清煙的味道。
屋子裏還有三個人在沙發上坐著，一個歲數較小的男孩和兩個年齡差不多的中年婦女，其中那個男孩側身躺在了其中一個婦女的腿上，那女人用手摸著孩子的頭，看樣子是母子倆了，另一個女人和他倆保持著一個人的距離，看樣子不是一起的。
我示意大姑先不用管我，先去忙，在衛生間門口找到個凳子坐了下來。
大姑走到沙發旁，對著那個落單的女人說“我早告訴你你跟那個人不能成，你非不聽……”
話音還沒落，那女人從眼睛裏竟然滾出了淚珠，“英姐，我也沒想到他能騙我錢啊，早知道我就聽你的好了。”說完淚珠順著臉頰大顆的滑落。
我有點懵，畢竟這還有這麽多人呢，怎麽說哭就哭了。
大姑的右手拇指在手上快速了點了點，“行了，別哭了，命中注定你得喝三家井水，這段婚姻結束了就好了。”
那女人聽完這話反倒是哭的更起勁了，一副我怎麽這麽苦命的架勢。
“別哭了，”大姑不耐煩的遞給她一包麵巾紙，“現在是十月份，等十二月份你的好姻緣就來了。”
“真……真的？”她擦了擦眼淚，抬頭看向我大姑。
“十二月份沒遇到你來找我。”大姑是真的不耐煩了，完全不聽她那些客套的話，趕忙將她送走。
關上門後問向那對母子倆是因為什麽原因來。
“就是……我兒子他，半夜總說胡話，無緣無故的就害怕，你看看他是不是衝撞到什麽了？”
那女人又摸了摸孩子的頭，而孩子則是滿眼恐懼的看著前方，我順著他的眼睛往前看了看，隻不過是沒有打開的電視，而他的表情就好像貞子要從裏麵出來是的。
大姑在抽屜裏拿出了三隻香，用打火機點燃，插在了供奉神靈前的碗裏。碗的後麵是一張紅紙，上麵寫的是各種成仙的神靈和逝去先人的名字。
從小就對這張紙害怕，從來沒正眼看過上麵到底寫的是什麽，隻知道上麵都是人類看不見的“東西”。
“孩子的陰曆生日、時辰？”問完後在手上掐算了一下。
“沒事，就是嚇著了，魂丟了一個，等晚上孩子睡著了，把他鞋放枕頭下麵，招呼他名字幾分鍾，明天就好了。”
那女子抱起孩子不住的感謝大姑，臨走時在貢品旁放了一百塊錢。
大姑送走那對母子，回手把錢就揣進了褲兜裏。
大姑是個算卦的，準確的說，在東北，這叫出馬仙，據說是供奉著成仙的“東西“，能看出普通人看不到的事情。
看著屋子裏就剩我倆了，趕緊湊到大姑身邊，想問問她我最近發生這麽多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是不是也得罪什麽“人”了？
“大姑……嘿嘿”我陪著笑臉“你也幫我算算唄！”
大姑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煙，想了想又放下了，“你這孩子，我不是給你算過嗎，20歲能考個不錯的大學，24歲有工作，27歲結婚，除了今年年初我跟你說的別走夜路，其餘都沒什麽的了。”
年初的時候確實是給我算過，回家我媽還給我罵了一頓，說我什麽封建迷信，她那都是騙人的，都上大學了比文盲還無知等等，讓我少來大姑家，免得一天神神道道的。
“大姑，你就再幫我算算吧，我覺得我最近點子有點背。”在我再三請求下，她終於同意給我算卦了。
我的生日時辰她是再熟悉不過了，每年過年來她家串門都會偷偷幫我算，大體上也沒什麽差異，我都能背下來她說的那些話。
“咦？”大姑臉上漏出了驚訝的表情。“你是不是帶護身符了，我怎麽算不出來啊？”
我摸了摸放在衣服裏麵的十字架，從脖子上摘下來後放進包裏。自從經曆過林瑞博輔導員的事後就一直戴在身上，忘了算卦與十字架這兩樣東西有衝突了。
大姑的手指繼續攆著，隻是表情越加凝重。
她肯定是算到什麽了！
“你這孩子，怎麽會魂魄都沒有了？”
她這話說完我腦袋嗡的一聲，什麽意思？
“不是全沒了，就是少了，正常人有三魂七魄，可你隻有一魂三魄了，這根本不可能啊！”大姑不敢相信的又在手上算了算。
“不可能啊，正常人早就死了，可是確實隻是少了，沒有死。”大姑不再算了，抬頭把目光看審視我，一副她也看不明白的表情。
我就更懵了，突然想到剛才那個小男孩也是少了一魂，他都能被叫回來，那麽我的魂魄能不能叫回來。
“大姑，那我把鞋給你，你幫我叫回來唄。”
大姑一拍大腿，“人家那是嚇的，魂就在附近找不到他了而已，一招呼就回來，而你的魂魄已經走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你最近是不是能看見以前看不見的東西了？”
我點頭。
“最近發生什麽事了嗎？”她繼續問。
我隻好如實把我近期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既然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必須把自己的經曆講出來，當然，像我在陶明溪家住過這種事情還是不能說的。
大姑把桌子上煙拿出來點燃，在嘴裏長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這麽說，這些怪事是從你這學期開學開始的？”
我點頭。
“大姑，你能不能幫我算算，我暑假幹什麽了，我記不得暑假的事情了，但肯定有事情發生。”
大姑白了我一眼“我就是個算卦的，你當我神仙呢，算大體上的事情還行，太具體的我也看不到啊。”
“不過”大姑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你身邊有個千年狐仙一直護著你。”
從小時候知道事情開始，大姑就跟我說過這件事。大多數的時候狐仙保護人都是有人救過這個狐狸，這個狐狸想報恩，才會保護他或者他的後人，可是大姑卻說這個狐狸以前從沒保護過任何人，即使有了千年道行可以幻化成人形也從沒露過麵，而她也隻是算出來狐仙在保護我，具體情況她就算不出來了。
她搖搖頭繼續說，“這個狐仙已經不在你身邊了。”
“啊？”
我有些沒聽懂，又有些不知所措，我倒是不太相信動物成精了還能保護人的傳說，隻是聽到她說陪在我身邊二十多年的“人”不在我身邊，倒是莫名其妙的有些落寞。
“梁涼，你最好還是別上學了，說不定就是你學校風水不好，以前怎麽沒遇到過這種怪事。”她把煙頭掐滅，將煙頭深深碾在煙灰缸裏。
我衝她笑了笑，告訴她沒事的，畢竟在學校還有那麽多人幫我呢。
“好了，不想那些了，晚飯沒吃呢吧，我做點飯，你在我家吃吧。”大概是看出來我失落的表情，說完起身就要去廚房做飯。
我看了眼窗外，確實已經漸漸黑了。
我趕忙起身說家裏做好飯了，就不麻煩了。
穿好鞋時，從包裏拿出兩百塊錢放在旁邊的鞋櫃上。
“你這孩子……”
還不等她想把錢遞給我，瞬間跑出去把門關上，快速的跑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