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自娛自樂
隻見喬厚仁滿臉怒氣,凶神惡煞般的站在地槽邊沿上:“不幹給我滾蛋,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你們自己看看,這麽久了,你們才幹了多大點,你們再看看,你們挖的這是什麽?有窄有寬,分明給我挖了一口棺材,誰家蓋房子地基是棺材型的,你們給我說說!”
??看著喬厚仁氣勢洶洶的樣子,大家頓時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灰溜溜的站起身來,各自來到各自的地盤,又“哼哧哼哧”的幹了起來。石友發也不情願的站起身來,瞅著喬厚仁的影子,低哼了一聲,然後慢騰騰的把手絹塞進了大褲頭的口袋,嘴裏還不忘小聲嘟囔著:“瞧你那熊樣!”
??“你說什麽!”喬厚仁聲色俱厲的問道。“奧,沒什麽,我說一定要趕趟!”石友發嬉皮笑臉的說道。“你看看你,石友發,這麽熱的天,你的頭發也不剪剪,也不怕餿了!”喬厚仁又戲謔的諷刺道,說完便離開了。
??待喬厚仁走後,石友發不舍氣的把鐵鍬一扔,掐著腰學著老喬的樣子道“頭發這麽長也不怕餿了?用你管,鹹吃蘿卜淡操心,狗咬耗子多管閑事!”說完,彎腰把鐵鍬撿了起來,繼續撅著屁股幹了起來。
??隨著地槽的不斷加深,天也變得越來越熱,空氣中到處凝聚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幹燥和沉悶。每個人的身上也像抹了一層油,油汪汪,濕淋淋的,連褲頭也像尿了般,掛在大胯上,把褲頭的一角一擰,甚至還能擰出水來,滴答答順著大腿流了下來。
??此時王雲已經被炙熱烤的頭暈腦脹,他手搭涼棚,看著天空的太陽,恨不能把太陽一口咬下來當大餅吃了,那樣既能不受燥熱之苦,還能解決肚子咕咕叫的問題。
??他強忍著勞累,拄著鐵鍬休息了一會,然後用手拭去額頭的汗水。扭臉看去,其他幾個工友也是氣喘籲籲,筋疲力盡。而石友發則像曬扁了的柿子般,蹲坐在地槽的陰涼處,垂頭喪氣的坐著休息,嘴裏還不忘發出“哎呦哎喲”的叫喚聲。
??此時,旁邊的苑玉和隨手拿起一土塊,扔到了石友發眼前,咋咋呼呼的吆喝著“快起來,快起來,老喬來了!”
??話剛說完,石友發像受驚的兔子一樣,一個小跳蹦了起來,那樣子根本看不出他的勞累,反而覺得他精力十足。跳起後,他飛快的拿起自己的鐵鍬做工作狀。
??看到他的的樣子,一旁的苑玉和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才讓石友發知道自己上當受騙,隻見他像發瘋的潑婦般,破口大罵起來。
??“死苑玉和,我搞你媽個蛋!”說完,抓起一捧泥土向苑玉和扔去。看著他發飆的樣子,大家笑的更歡了。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下班,大家則像一群撒歡的野驢跑到了工棚,顧不上擦拭渾身的泥土,騎上車瘋狂的向公司奔去。
??公司離工地有五六路,與工地同在一條大街上,公司在大街的東頭,而工地在西頭。大家之所以這麽拚命,是因為怕食堂的飯菜被打光,誰也舍不得從口袋裏掏出本就很少的生活費去街上買昂貴的飯菜,最起碼,公司的飯菜還是低廉的,一頓飯一元錢,兩個饅頭加一碗菜,這對大家來說已經很豐盛了。
??如果運氣好,回去的早,還能用一根煙的代價換幾勺菜湯,如果關係再好的話,胖乎乎的夥房大師傅王一達還會在沒人的時候偷偷的說:“晚上回來整點酒,我這裏有好肴貨。”
??於是,關係好的幾個人會合夥買幾瓶酒,買幾個小菜,下班後到王一達的宿舍裏擺上桌子凳子,王一達也會把自己平時積攢下的雞鴨魚肉奉獻出來,大家一頓海吃海喝,直到把雞骨頭也咽到了肚子裏。
??在大家的積極推薦下,加之王一達覺得王雲還是個孩子,平時對他也非常照顧。聽別人說,王一達早年喪妻,現在隻有一個女兒王瑤在酒店幹領班。雖然很多人想勸王一達再娶,可他確堅持獨身,這讓王雲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劉美麗,如果母親也能做到這樣,該好多呀!
??正是這一點,讓王雲對王一達更加尊重,一口一個“大叔,大叔”的叫著,把王一達叫的臉上樂開了花。
??平時,除了苑玉和、石友發、王雲外,還有個老技術員寧凱也在入坐的行列。寧凱比王一達大幾歲。苑玉和與王一達是同鄉,所以照顧是難免的,正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大家才逐漸和王一達熟了起來。
??在桌上,王雲是不喝酒的,每次喝至高興,大家逼著王雲喝時,王雲也隻是象征性的抿一口。即使這樣,那種苦辣辣的感覺讓他把舌頭不停的伸來吐去,樣子像一隻吃了辣椒的猴子。
??看到他這樣,王一達會笑嗬嗬的怕拍他的後背說,“小王啊,踏入社會就是真正的男人了,是男人就要喝酒,抽煙,不然大家會笑話的!”
??“就是,你看我,多有男子漢氣魄。”一旁的石友發邊吸著煙,邊拍打著排骨般的胸膛說。
??“快別說你了,就你那身板,那長相,那打扮,是男人不假,不過需要加括弧,假男人!哈哈!”一旁的苑玉和邊調侃,邊用手拽了拽石友發胸前幹癟癟的那兩個凸起的小肉團說。
??石友發生氣的撥開了他的手,扭頭問寧凱,“老寧頭,你給說說,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老寧生性憨厚樸實,隻是“嗬嗬嗬”的笑著,並不發表評論,性格耿直的王一達不管這套,直接開了口。
??“不是我說你,小石,你看看你,說話的腔調,你看看你這臉型,你再看看你的頭發,你的衣服,如果去了你的小胡子,不用化妝,你就是個活脫脫的娘們啊!”
??此話一出,大家又不免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直把石友發臊的滿臉通紅。
??“我不希和你們說了,我要吃飯,你們喝吧!”說完一手抓了一個饅頭,左右開工的吃了起來,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頓時,他又尖聲尖氣的叫喚起來,又讓大家多了些笑柄。
??日子就這樣悠悠的消逝著,逐漸,王雲適應了工地的勞累,上下班的緊張,適應了在工地上上的滿身泥土,下班大家聚在一起的相互吵鬧。甚至有時,他也會接過苑玉和遞過來的香煙,有模有樣的吃上兩口,然後在一陣劇烈的咳嗽裏,讓煙霧從鼻孔裏冒了出來。
??夏季依然沒有消失的跡象,蟬鳴依舊肆無忌憚,樓層也隨著打夯機、振動棒的節奏高升起來。原來的地槽早已被鋼筋混凝土填築的不見蹤跡。
??隻有喬厚仁依舊在工地大聲謾罵督促,蔡曉雅依舊像蝴蝶一樣在大家的忙碌中穿梭。他們一個是夏天的火辣辣,一個是秋天的涼絲絲,讓人們如同在季節的交替中,一會感受狂風暴雨,一會又沐浴春風。
??此時的王雲被安排當小工,大工則是剛從別處調來的老手,他隻負責將磚頭、石塊、水泥等材料用小推車推至塔吊底部的鐵兜處,裝完後,由塔吊吊至樓上的大工處備用。
??在閑散的空當裏,他會和負責攪拌機的寧凱說幾句閑話,甚至聊上幾句黃色段子:“老寧頭,昨晚又回家了?怎麽樣,現在和老太太還有那活沒?看你這體格肯定沒問題,嘿嘿!”
??“你這小王,嘴上的毛還沒褪幹淨,你知道個啥!等你到了我這年紀,你就知道啦!別說幹床上的活了,連手感都沒了!”說完,寧凱嗬嗬的幹笑起來。
??“人們不是說三十不浪四十浪,五十正好在浪頭上嘛,你這年紀正好啊”王雲又沒正形的說。“浪你個頭,白天幹了一天的活,讓你浪你都浪不起來,你以為跟你們這些青年一樣,一戳繃繃的呀!”說完,老寧對王雲說。“來,幫我看著點機器,我去撒泡尿。”說著,邊提著褲子,一邊顛顛的來到一個無人的牆根處,“嘩嘩”的撒起尿來。
??尿的正歡時,忽然,高處塔吊的駕駛室裏出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老寧頭,幹啥呢!”王雲急忙抬頭一看,隻見塔吊駕駛室的一個女人正探著腦袋,向老寧頭的方向瞧著。
??女人王雲認識,是負責塔吊駕駛的溫若水,別看她的名字溫柔若水,但性格卻十分潑辣,聚在男人堆裏,活脫脫一個孫二娘,所以很少有人敢惹她。輕者她張口就罵,重者她隨手拿起東西就打。
??溫若水三十出頭,去年剛和他的男人離了婚,說是男人有了外遇,雖然內情尚不明確,但大家都知道,和這樣一個女人生活,的確不好過。
??別看她三十多歲,也許是遺傳的緣故,她天生就長著一張娃娃臉,怎麽看都不像結過婚。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個在校的學生。如果她不說話,十有八九,大家分辨不出她的真實年齡。
??聽到溫若水的吆喝,老寧頭依然不緊不慢的把尿撒完,然後提上褲子,抬頭看了一眼上麵的溫若水,尷尬的笑了笑。
??回來後,王雲又笑嘻嘻的問道:“老寧頭,上麵那娘們看見你撒尿了,你什麽感覺?”“啥感覺?本來還有點尿不出來,她一吆喝,尿的順當了!”說完,老寧頭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正經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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