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始末
江暖站在病房外麵，看到這裏，完全沒意識到，雙手十指指甲已經掐破自己的皮肉。
??裏頭……隻有十幾步之遙的病房裏的男人，真的是沈若寒嗎？
??聽著他的嘶吼，她已經穩定下來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他到底怎麽了？
??在她沒找來的這段時間裏，他一直是這樣嗎？
??江暖痛苦的閉了閉眼，感覺五髒六腑在這一刻，都在狠狠的撕裂。
??時間一秒秒渡過。
??病房裏終於安靜了，幾位醫生像是解脫一樣的長長鬆了一口氣。
??“好了，這次犯病又扛過去了，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醫生們抱怨道。
??唐沐揚在一旁不斷感謝。
??紮針的醫生，叫約翰威廉，他是愛德華最得意的學生之一。
??剛才給沈若寒紮針的過程中，被沈若寒不小心劃傷了胳膊，這會正在處理傷口。
??“我說姓唐的，你發小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下次再犯病，必須用最大的劑量，不然我們真耗不起了。”
??人員受傷程度先不說，單是這一通的打砸，至少幾千萬的醫療設備被毀。
??就算唐沐揚再貼錢，醫療機械訂購總要時間的。
??唐沐揚拍拍他肩膀，“你我都清楚，每一次的加大劑量，對他都有很大的傷害，愛德華醫生那邊拿出具體方案了嗎？”
??約翰威廉歎了口氣，“你去辦理轉房手續吧。”
??這邊病房已經砸成這樣，隻能把沈若寒轉去其他病房，再重新添置機械，以備下次犯病。
??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唐沐揚很快辦好轉房。
??他來到江暖和許飛麵前，“你們現在知道，為什麽在重症區鬧事，卻沒被趕出去的原因了吧。”
??唐沐揚說的苦澀，這一層樓，整個的樓層，全是重症區，卻隻住著沈若寒一位病人。
??大大小小的醫護人員加起來，沒有上百位，也有七八十位，分三班輪流的模式，24小時不停歇的記錄並觀察沈若寒的情況。
??從入院至今，四個多月的時間裏，這種情況每天都在複發。
??江暖背過身去，似不敢再看病房裏的一切。
??許飛聲音顫抖的不行，“到底怎麽回事？”
??走廊裏有幾個排椅。
??唐沐揚隨便挑了一個入座，“是的，在你們所有人眼裏，沈若寒這個人已經死了。
??是我做的死亡證明，是我弄的骨灰給老爺子，更是我讓老爺子弄的墓碑。
??所做的這一切，不是想刺激誰，更不是想算計誰，他是真的在和這個世界道別。
??我手裏有沈若寒來米國以後，所做的大大小小的檢查，各種報告加起來，沒有上百張，也差不多。
??我之所以帶他來米國，起因是……”
??唐沐揚說到這裏，特意看了江暖一眼。
??江暖似乎在出神，出神的望著窗外，仿佛對他們的談話不感興趣。
??唐沐揚故意提高音量，“許飛，你還記得嗎？那一天，你十萬火急的把吐血暈倒的沈若寒送到沐光醫院，我在搶救他的時候發現一封。”
??這封信，就是昨晚，唐沐揚拿出來要念給江暖聽，江暖卻沒聽的那個。
??當著許飛的麵，他再一次拿出來。
??信紙上是沈若寒的親筆字，字跡不是很多，寫的稍微有些潦草。
??唐沐揚嗓音沙啞的念著，“沐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會你一定正在全力搶救我，不用浪費精力了。
??冰島回來後，我在一院做過檢查，是胃癌，已經中晚期，即使一時搶救過來，也改變不了我即將離世的事實。
??當然，依我對你的了解，你肯定不會放棄，你會帶著我去國外，去很多地方求醫。
??已經昏迷的我無力阻止，隻想求你秘密進行，一旦你大張旗鼓的帶我出國，她就會知道。
??一旦她知道，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我真的不想再打擾她現在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今生都不要讓她知道。”
??唐沐揚念完信上的內容，便沉默了。
??之後的經過，基本可以猜到，假的死亡證明，假的骨灰，造就了那個無名墓碑。
??這些都是過去式，再掰扯，再追究，已經沒什麽意義。
??許飛現在隻想知道，“不是說他是胃癌麽，那他剛剛為什麽會那樣瘋狂？胃癌太痛苦才導致的？”
??唐沐揚搖搖頭，“正是因為一直沒檢測到他體內的癌細胞，他又時不時的犯病，才做了很多檢查，至今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沒有明確的說法是什麽？”許飛心急如焚，他離江暖不是很遠，可以清楚看到江暖緊握起來的拳頭。
??趕在唐沐揚開口前，許飛又是急急追問，“你現在就告訴我，沈若寒還有沒有生命危險？”
??“難說。”唐沐揚沉默了一會，“我隻能告訴你，之前在沐光醫院的搶救，沈若寒當時的確沒死。”
??未來能活到什麽時候，誰也沒有把握。
??“那愛德華醫生呢，他也沒把握？”這話，不是許飛問的，而是站在窗台前的江暖問的。
??她心底已經掀起滔天巨浪，麵上在努力隱忍。
??唐沐揚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最後來到江暖跟前，“頭部掃描的時候，我們在他腦袋裏發現一枚芯片，你知道這個事嗎？”
??江暖踉蹌了兩步，“什麽芯片，我不知道，老爺子知道嗎？”
??“他不知道，我們推測沈若寒變成這樣，是因為這個芯片，加上他之前出車禍，腦袋裏還有淤血，才不敢輕意開顱。
??不過，目前可以慶幸的是，在他體內檢測不到癌細胞，基本可以斷更，他之前所說的癌症是誤診。”
??唐沐揚最後說的這個消息，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像剛才的那種情況，他一般多久犯一次？”江暖眉頭擰緊。
??唐沐揚想了想，“最長一次是半個月，最近這段時間，越來越短，有時兩三天，有時半天不到。”
??話音剛落，病房裏響起警笛聲。
??剛剛注射安定的沈若寒，又一次犯病。
??唐沐揚看了看時間，這次在加重藥量的前提下，居然隻隔了兩小時又犯病。
??怎麽會這樣？
??一時間，所以待命的醫生，全部趕來。
??“病人呼吸急促，上氧氣！”
??“血壓在繼續下降，準備搶救！”
??“室顫，室顫了，快，快點！”
??一聲聲的疾呼聲，從病房裏傳出來。
??唐沐揚背靠著牆體，沒看病房裏的搶救情況，安慰江暖，“別緊張，這張搶救，每次犯病後都會重複。”
??江暖，“……”
??許飛，“……”
??唐沐揚揚頭，雙手合一的仰望窗外的天空，喃喃說道，“就是熬，一次又一次的堅挺，或許熬過去，挺過去，就沒事了。”
??許飛忍不住紅了眼圈。
??原本，他還想，見到沈若寒以後，要好好收拾收拾沈若寒，讓他欺騙他，害得他以為他死了。
??現在這種情況，他怎麽舍得收拾……
??太難了。
??有的人，活夠了，一心求死；而有的人，不想死，一次又一次的和死神賽跑，希望奇跡可以降臨。
??江暖全身都在發抖。
??從帝都機場出發之後，她設想過很多想見的畫麵，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一番揪心的見麵。
??“江暖，如果他沒事，如果他可以挺過來，你能不能原諒他？他不是有意騙你的！”許飛急急的抓著江暖的胳膊，問的哽咽。
??唐沐揚也滿眼期待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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