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再多加一成
現在不是嘉水土豆成熟的季節,因而是用紅薯替代了土豆,試用機器絞碎的效果如何。
“這要三個人來協作了,一個人搖手柄,一個人往木桶裏加水,再一個人看著底部的接收槽,若是澱粉漿滿了就抽出倒入布袋中。”
村裏閑著的漢子和婦人也過來圍觀,見陸阿灼要下去洗地瓜,她們爭著一會兒就給洗完。
其中又屬周雲、周小溪、陸小桃、陸珍珠四家的娘親最為積極,每次陸阿灼一開口,她們大包大攬,嘩啦咕嚕就做完了,都沒給旁人反應的工夫。
四個婦人手腳利落,一簍子的地瓜很快就變成是碎渣滓,幾人圍在了接收槽研究了半天,都說這磨碎機好使,磨得碎碎的。
陸阿灼拿過木桶來,將接收槽裏的漿水倒進了桶裏,道:“地瓜磨碎了還得在用石磨磨一回,不過我想看出漿效果,因而直接用紗布過濾。”
村子裏有專門的過濾架子,兩根木棍釘成了十字架,四個角綁著紗布,吊在樹枝上,地下放置木槽,一個人就能完成所有的過濾任務。
反複過濾了三次,澱粉汁就盛到了另個木桶去,因要靜置一個下午,湊熱鬧的人也就依次回了家,陸阿灼跟著程老頭回家裏吃飯。
到了下午過來舀了上層,隨後繼續加入清水洗,再靜置,晚上是劉氏來重複舀水加水,到了第二天上午再洗一遍,下午裝入紗布袋吊在院子中晾幹水分。
再過一天,就將布袋裏的粉塊拿出來攤開平放於竹蔑上曬幹。
曬得透透,一上稱,二十斤的地瓜得了三斤二兩的澱粉。
陸阿灼算了一下成本、人力、耗時,歎道:“紅薯出漿量不夠,可想而知土豆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想靠著賣澱粉發家實在困難,要是有木薯就好了,四斤出一斤的粉,這才有賺頭。”
陸老頭撚著紅薯粉,笑阿灼不知粉的好處,“災荒這是能救命的,紅薯、土豆不能保存,這粉曬得幹燥,能存一二年是沒問題的。”
他覺得土豆粉生意可以做,一來陸家本是務農,沒有其他更好的謀生手段,二是農家對於存得久的食物有天然的向往,隻要不賠錢就想種植。
在農事上,家裏是聽陸老頭,既然他覺得可行,也就開始忙了起來。
土豆磨碎機有了,海島的田地也整出來,就剩下土豆種子了。
陸阿灼道:“上月北海、齊州一帶的土豆全收完了,就等著這月播種,我們這邊播種時段要晚一個月,這會兒去齊州買土豆種,剛好趕上了時候。”
陸方就說:“縣令夫人來自齊州,何不請二弟向楊縣令討教,問了門路,我們這邊隻需人帶著錢過去買土豆即可,來回不耽誤時辰。”
於是陸家的人派了夏阿虎跑一趟弦歌巷的宅子,回來就有了信兒,他道:“楊縣令得知我們村的人要栽種土豆,大大讚賞了一番,積極幫忙問了夫人,又親自些寫了一封薦書。”
陸老頭拿過一看,上書齊濱州陳員外親啟,說是陳芳文的一座莊子上有種土豆。
“這來去也要一個月,須得快點動身啟程,否則就趕不回土豆播種的時段。”
王堢就說帶其他三個親友立刻出發前往齊濱州,五家人便給他們四人湊了來回的盤纏,再有本金一百二十五兩,四個人十萬火急去縣衙辦理路引。
恰逢縣令夫人的管事要送物料到齊州和京城,為的是七月半祭祀先祖,包了兩艘船,便捎帶了王堢四人。
陸阿灼剛忙完土豆種,老廖的兒子廖安晏又過來匯報了紫菜苗的細話。
說那苗真是能在海蠣殼裏生長,劉十萬甚是歡喜,已命管事榮富安排人手設筏架。
陸阿灼將《紫菜養殖分析報告》寫得更細,包括了應對台風天,下苗時間可以有十三四天的緩衝期,再有如何用酸堿清洗竹簾。
這些完全超出了廖安晏和榮富的認知,他們二人一再感歎不知陸阿灼是從哪裏得知方案的,翻看下來全是“智慧的濃縮”。
榮富道:“養殖經驗豐富的老漁農也不知這些細節,程娘子總不會是得到了神仙的點化。”
給他們端茶倒水的飴糖噗嗤笑了出來,“還真是這樣呢,我家姑娘遇到神奇的經曆多了去。”
不然她也不會在姑娘身邊了。
榮富半信半疑,總以為程娘子背後是有高人指點,隻不過高人喜歡隱居山林中,他甚至生出去後山尋一尋的想法,或許就能看到三間木屋,裏麵走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
胡思亂想之後,榮富便說出今天重要的談判,他道是:“劉老爺原先是見你們有養殖技巧和二百兩注入資金,給的是二成的盈餘,但如今一看,若是沒有你們提供流水的工藝和技巧,根本就無法成形。”
“於是他決定再多加一成。”
陸阿灼有些意外,劉十萬不像章老爺那麽大方,跟他做生意勞心又費力,不然養殖也不會拖到這時候再來放筏架,唯幸是趕上了季節。
“那就多謝劉老爺的厚待,加簽約文書的事就交給廖大哥去做即可。”陸阿灼既然請了代理全權負責,也就不再從中插一腳。
倒是因為分成高了,廖安晏的提成也跟著水漲船高,他身為管事,也是每月得三兩的基本工錢,再從陸阿灼所得的盈餘中抽取二成五,這消息可把廖安晏喜得咧嘴直笑。
陸阿灼和榮富就說廖安晏的性子不像老廖,比老廖活潑。
廖安晏哈哈一笑:“我爹說我沒經事,等以後老了就深沉了。”
說笑之後,榮富再說了:“老爺也加了一個約定,他希望你們五年之內不可教會旁人。也就說五年之內,有誰想養殖紫菜,隻能是由老爺來決定合夥人。”
陸阿灼未開口,廖安晏倒是先提醒榮富:“我們今年保險隻試養殖三十畝,明年若是下了兩百畝,收貨更是嚇人,漁農多瞞不住消息,到時必定震動到同行和官府,這些我們是對付不來,也隻能劉家來出麵。”
榮富說老爺的關係在同行業還算不錯,不然也不會從漁團中包下一座海島,至於官府插手,他再來想辦法。
聽到如此說,陸阿灼就說:“我手頭上不止紫菜養殖這宗大事,還有種土豆磨澱粉,再有一件是我還未開口,先暫時不提了。
明年我打算開一家食肆,是忙得團團轉,你要是擔心我再找別人合夥,可真是高看我了。”
開食肆開糕點店幾乎成了陸阿灼的口頭禪了,從去年說到現在,都因種種緣由被迫暫緩,實在令她哭笑不得。
榮富得知她的意思,想了想,還是決定在文書中添加了一句,便是劉十萬有決定合夥人的權利,陸阿灼對此並不計較。
陸阿灼再說水溫和氣溫對紫菜苗影響很大,需要每天定時記錄溫涼,但沒有統一刻度,單靠漁農的體感實在困難,她讓榮富找人做一支水溫計出來。
隨後她畫出水溫圖來,最上頭是玻璃泡,中間是玻璃管,裏麵可以加入紅色液體,管的底部便是裝有水的容器。
“這個水溫計方便的點就在於管上有刻度,這樣每天記錄的水溫就有數據,是以後的對照組。”
榮富有些遺憾:“怎麽沒早說呢,現在找人做也是來不及了。”
陸阿灼笑了笑:“別急了,這溫度計不是那麽好琢磨出來,我這邊有一張圖,你拿回去請工匠細細琢磨,能做出來自然是好,對劉老爺來說,就是圖一個新穎。”
隨後她拿出了《靈台儀象誌》中的一幅圖,正是國外最早將溫度計帶到國內的那一U型款式。
陸阿灼自己沒用過,哪裏好意思教別人,隻能含糊說著讓工匠試試的話,其他的細節也沒法提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