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棄巾就賈
這天也是陸阿灼教丫頭們炸油條,她先是教她們炸了街上賣的長油條,十二個孩子屢屢灰心喪氣,比她們想象要難一些。
陸阿灼就換成了現代版的“國宴油條”,這次倒是都過關了,可把孩子們高興壞了。
因著士氣鼓舞,陸阿灼再讓她們練習長油條,到底是慢慢掌握了油炸技巧。
下午陸阿灼再教她們做了“回鍋油條”,那油條裏還可以塞了藕條、肉餡、蝦餡、麻糍,當真是奇奇怪怪的餡料都有,竟是沒有一道難吃的。
這次教學簡直打開了孩子們的腦洞。
時間就在教學中飛奔而過。
府試時間未到,秀才們的歲考先如期而至。
程家這邊卻是為了程道佑棄巾的打算鬧翻了天。
歲考是在縣學裏考,場地有限,李巡道是一個縣一個縣分開來調考,所以一場歲考往往是一兩個月才算是結束。
輪到嘉水縣歲考,因程家族人有不少的秀才,身為協助主考官的程道慶自然是要回避。
程道慶就回家探望老父母,這才得知程道佑偷偷呈了文書,跟長官求情,說是身體原因,往後不再參加歲考。
因他身體缺陷,三年一次的科考早早就沒了機會,再看文書措辭懇切,李巡道也就給允了。
程道佑棄巾這麽大的事,竟是瞞著一家人,程老太和王氏皆是哭紅了一雙眼。
程老頭和程道慶卻早就明白這境況終有一天會到來。
程老頭歎道:“之前見你熱衷於記賬法,為父便知你是是無心秀才功名了。”
這會程道佑難以跪下,就單腳跪地,磕頭道:“讓父母兄長、妻兒們擔心了,是我的不是。
道佑也是見了奎兒中了縣案首,這才敢下決定棄了頭上的巾,以後專心管理那作坊,賺了錢,也能給家裏做些奉獻。”
他這麽一說,程老太也於心不忍,趕緊叫奎兒扶起父親。
老太眼裏含淚,轉頭對老頭勸說:“家裏讀書人多,花銷也大,咱們家如不靠幾家富紳資助盤纏,也隻能自己出外經營賺錢,道佑為了這個家,付出太多了,不可再為難他了。”
安氏跟著丈夫回來,見到此景,小聲詢問丈夫:“二叔在作坊裏,每月所得有多少呢?”
在作坊所得的工錢,每月固定是三兩銀子,家裏婦人更好奇的是那二成的盈餘。
程道慶之前不公開,是涉及到章家和陸阿灼另外立的文書。
後來還是章家大公子說陸阿灼並不想參合到蚊香作坊來,當初給了方子是真的毫無想法。
況且陸阿灼也跟他們說明,自己的計劃是要和父親開一家食肆,也沒空去參與作坊生意。
隨後陸阿灼就跟章家訂立了私人文書,不拿章家蚊香作坊的一厘一毫。
那章家就想將另外二成加到程道佑身上,卻是讓程道佑一口回絕。
如今就暫為確定下來,程道佑每月拿三兩的工錢,再有二成的作坊盈餘。
見眾人眼中的好奇,程道慶給二弟點頭,由他說了明白,好安家裏婦人的心。
程道佑:“四月天氣一天比一天熱,這蚊香賣出的就多了去,東家預估小滿到白露是賣得最好,其他時間段多是商人囤貨來著,依照三、四月的數量來看,今年的盈餘應在五千兩左右。”
然後會一年比一年高,畢竟方子隻有章家才有,別的商人是找不到配方如此齊整的來。
家裏婦人心中默默盤算了一番,如此下來,程道佑一月能拿到手的就有八十三兩。
陸阿灼雖然不參與管理家財,卻是一下就能估算出一家子每月收入所得。
程道慶每月折銀三兩,程道佑每月八十三兩,自己那束脩平均每月是八兩,程亙給人鑒畫收入不定,但平均每月十兩是有的。
程家每月收入就有一百來兩銀子,而如老太所言,家財的收入大頭確實是來自程道佑的作坊管事一職。
這會兒王氏也不哭了,丈夫的話讓她明白了,奎兒要繼續讀書,要考進士,就得有個人出來掙錢才行,到底還是丈夫看得深遠。
一想著是為了兒子的前程,王氏心裏也是無奈,便悶不吭聲表示默認了丈夫棄巾就賈的決定。
傍晚吃飯,客廳氣氛有些壓抑。
程道佑不覺得難受,反而是卸下了心事,頓感暢快,他就給老父、兄長敬酒,笑道:
“以後我能專心經營生產和記賬方法,若是能將這法子推了出去,算是造福賬房先生,以後人們還能記得我呢,父親、兄長該為我高興才是。”
事至如此,多說無益,程老頭便也認命,就叮囑他好好做事,不可大意。
程道佑悉聽教誨,待說完了作坊的大小事,就轉到更為重要的府試來。
“先前就定下同薛家一起出行,可知薛家定了幾月幾日?”
程老頭早先就和薛家老人通過氣,“如今萬事俱備,隻欠一個帶頭的人,薛家是有一個館師,又恐館師太熟,不好管教薛伯陽。”
程大秀笑了笑:“伯陽世兄真不好說他什麽,是真的拘束不住,上次的府考,他是同人遊湖掉了下去,以至於錯過了考試日期。”
程老頭道是:“若我跟隨過去,豈能讓他如此玩鬧,定是要拘在屋裏才行。”
屋子靜悄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程道慶趕緊起身就要勸老父三思,不消說路途勞累,在府城一呆就是個把月,實在讓人擔心。
程老頭示意兒子坐下,道:“我尚且考慮中,未做下決定。”
陸阿灼去上河村交換庚帖的那天,也去拜訪了劉韋娘子,她就提到丈夫有意到府城尋個坐館,來回也便利些。
於是就提議道:“何不讓劉學究帶他們,給他包吃包住,劉學究也不消做什麽,看住幾人便行。”
程道慶和程道佑想了想,皆是說道:“可行,劉學究麵相嚴厲,倒是能鎮住薛家的世侄。”
於是就決定讓程通跑一趟上河村,去問劉學究的意見,那劉韋也擔心陸大睿的府試,沒有二話就給應下了。
薛家得此消息,滿是歡喜。
初十這日,汀西村恢複了往常的喧囂,親戚互相登門觀看蠶繭,於傍晚時分,陸阿灼講完課便直接回了娘家一趟。
她先是說起陸劉兩家的親事已經確定下來,聽得那陸中晟是目瞪口呆,彷如木雕,全程動也沒動過。
這會眾人也無暇去顧及他的心情。
隻因陸阿灼再說起了接下去的府試,道是:“三家一起,由劉韋學究帶領,索性就包了一艘船。
薛家除了薛伯陽外,再帶兩個小廝一個廚子,程家這邊是三個考生,一個程三牛,那我們這邊要如何安排才好?”
陸家是首次有人去府城考試,特別緊張,也十分無措。
陸老頭就先問大孫女:“咱們這邊兩個兒童,得要有大人帶著較好,阿灼你看我們這些親朋好友中,哪個長輩較適合呢?”
陸方就說由他帶著孩子,大家較能放心。
陸阿灼卻是想要讓陸錢過去。
她道:“除了我們三家,張家的一位小兄弟、瘦竹兩兄弟都要跟著去,三叔識路能力較強,等待考試的日子裏難保要帶他們出來透透風,這活計還是三叔更能勝任。”
難得去了外地,不去遊玩一番,實在說不過去,帶他們最好的人選該是陸圓,然而他暫時出不來,也就勉強換成了能說會道的陸錢了。
陸阿灼也想測測三叔是否真的“改邪歸正”,不再去碰賭錢了。
陸老頭就問三兒子是怎麽想的。
那陸錢喜滋滋道:“還是大侄女了解我,放心吧,我肯定帶好他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