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害喜
陸阿灼起身往門外瞧,就見大嫂張氏一臉慘白,神色慌張跑了過來,見了人就喊:“三弟妹,見著三秀沒?”
“他不在家麽?”
張氏苦惱,以為三弟妹沒怎麽和三弟說話,兩人還不熟,畢竟今兒才住到一塊去。
因程亙的屋子在東南角落,也就程順娘和程奎常往那兒跑,程家的其他人根本就不知程亙的動靜。
張氏便要詢問程奎去。
程老太這會出來問是何事。
張氏苦著一張臉:“二弟妹似是吃壞了肚子,難受得走不動路,二弟急著找三弟問診呢。”
陸阿灼扶著程老太走了出來,心裏也急著難受。
依她看來,李氏恐怕是有了,但見李氏妊娠反應這麽厲害,又擔心胎兒不穩,這就得請穩婆而不是郎中了。
她這麽一個黃花大閨女說出請穩婆的話,怕是要惹來程家人懷疑,這會還真隻能找程亙來開口了。
程老太皺眉:“三秀不是剛從嶽家回來,能跑多遠?”
話音剛落,程奎跑了過來,一臉驚恐:“奶奶,三哥在隔壁呢,讓我來通知大家過去。”
等陸阿灼扶著程老太到了隔壁二秀家裏,就見安氏、王氏等都在,皆是麵上有喜有憂。
王氏迎了過來,將婆婆接了就座,說道:“李氏好不容易是有了,可她吐得厲害,怎麽辦?”
陸阿灼見程順娘從家裏帶了一罐的酸梅漬,張氏給挑了些放到幹淨的碟子裏,那李氏本就幹嘔得厲害,這會兒也顧不上尷尬,挑了一個最大最酸的含在嘴裏,才好受多了。
程老太見她這般,就問幾個月了,得知才一個月不到,也是愁的不行,“現在就吃不下飯來,那以後可怎麽有力氣生孩子?”
越想越心慌,趕緊招了阿灼過來,問她:“阿灼可有那酸甜可口的飯菜,適合你二嫂吃下去不嘔出來的。”
陸阿灼笑道:“奶奶放心,陸家家傳食譜就有一套適合二嫂吃的呢,待我寫了下來,讓二哥也看看。”
程老太念了一聲佛號,直誇阿灼伶俐。
坐在下手的安氏哼了一聲,反問:“你讓二秀也來看菜譜,難不成是要讓二秀給李氏準備三餐,那還了得!”
陸阿灼內心翻了個白眼,難不成生孩子就女子的事?這個安氏也太一言難盡了!
她就默不吭聲回看婆婆,也不回她的話。
這回程老太倒是稀奇安氏是如何想的,問她:“兩家如今隔了牆,二秀小倆口便隻能互相照顧,李氏害喜這般嚴重,二秀不照顧她,誰來照顧她?”
安氏生了一肚子悶氣,氣惱當初二秀的賭氣言行,竟是一聲不吭就砌了牆,以至於如今想照顧他們竟然還得開個家庭大會來討論。
她既惱怒二秀,又對李氏這糟糕的身子不滿,又遭到婆婆的質問,竟是氣到當場落淚。
宋妍妍一見,趕緊低聲勸解大姨。
見狀,王氏皺了皺眉頭,想了一番,同婆婆商量道:“何不找個吉日,去了這道牆,咱們也好照顧這小倆口不是?
二秀從不進廚房,哪裏真要他來做飯,到時隻能苦了李氏。”
安氏頓時止住了哭泣,眼巴巴望著默不吭聲的程二秀,就希望他發個聲,將這事給同意下來。
程二秀低頭不應,身邊的二叔程道佑一直在勸說,程老頭和程道慶兩人低聲商討方案是否可行。
陸阿灼想起程亙曾向她戲言,讓她敲了這堵牆,好能拿到磚塊去砌灶房,心道:這不就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暗地裏趕緊給程亙使眼色,要他將此事辦妥了!
程亙朝她微微挑了挑眉,眼裏含笑,回頭去跟程二秀低聲說了幾句,果然就見程二秀道了一聲好。
喜得安氏連連合掌念了幾聲阿彌陀佛。
陸阿灼也高興,她悄悄跟程老太說道:“奶奶,這二嫂害喜得厲害,還是得我用膳食調理她一兩個月。
但家裏的灶房也不能就讓我占用了,何不就在我那門前壘個煙囪房,既能照顧到二嫂,也能給我夫君熬個燉湯補補身子呢。”
程老太本就偏愛程亙,一聽這話,立馬就給答應了下來,她還囑咐道:“奶奶一個月給你二兩銀子,好讓你也能吃一些,看你也是瘦得厲害。”
陸阿灼就說她自己有錢呢,不需要奶奶貼補。
程老太隻覺得這孩子傻乎乎的,“哪裏能讓你的錢來貼補其他人呢。”
不然當初她又何必給親家說了,不拿阿灼一分一文的承諾。
這回張氏去請了村裏的穩婆過來,把脈後,穩婆給開了三帖安胎藥,說是要注意飲食,還不可做太粗重的活計。
因著保胎生孩還要依靠這位穩婆,程老太給包了一封二錢的紅包,再有給備了一匹紅細熟娟,喜得穩婆連說幾句好話。
穩婆離開後,程老太就說讓阿灼留心劉氏的飲食,就在新房前砌了單個灶房罷。
有了程老太發話,那磚塊果真就運到新房門前去,砌了一個不大不小剛剛好的灶房,裏麵一口灶,一張木桌,再有兩個黃泥爐子。
陸阿灼和飴糖又去了一趟縣城,花了五錢買了一口燒湯的大鐵鍋,二錢買了一口大炒鍋,五分買了一口小鐵鍋。
再買了勺、刀、酒壺、錫麵盆、砂鍋、砂銚等又花去了四錢八分。
又添了米油鹽醬醋等,當真是花錢如流水。
因著廚房裏添補的東西都是陸阿灼來出錢,安氏也尋不出個錯處來,她隻當眼不見心不煩,不怎麽去關注就是。
自從牆打通之後,程二秀就經常來程亙的書房找他問養生的問題,他問:“三弟,我總以為這些日子和往常是不一樣,不知是吃得太好的緣故,還是什麽原因?”
他其實更想問:難不成三弟成親真能改變程家的運勢,怎麽他婚後,老爺子的病好了,大伯又得了舉薦,他也有孩子了。
怪哉。
程亙翻看《孟子》,課堂裏先生給圈了幾題,他正給寫小文章,程二秀在旁嘰嘰喳喳一點也沒影響到他。
直到他寫完了一篇,遞給了程二秀,這才抬眼淡淡說道:“先生讓做的文章,你拿回去看罷,二哥明年不也要下場考童子試。”
程二秀收了下來,嘟嚷了一句:“我忙著賺錢呢,考試如何純看天意了。”
反正家裏有一個專攻科舉就行,也不見大哥拚死拚活看書呐。
程亙問他:“還在給人看詞訟?”
“章成大叔的官司打完了,我又接了一家,但以後不會接了,怕爺爺和大伯發現。”
說完頗為苦惱,再道:“我平常也就給書鋪抄書,一本一百文錢,比起詞訟來,當真是賺的沒意思。”
若不是他進了一回大牢,還真不知這暗地裏的經營竟獲利頗豐。
兩人說話之間,程奎跑了過來,是要他們到客廳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