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收麥
於門外聽到兩個丫鬟埋怨道：“誰讓他亂跑，肯定是被陸廚子給嚇出病來，若是他繼續哭個不停，何不再嚇唬他一回，說是再鬧下去，陸大廚就來找他了。”
??剛說完，小少爺突然止住了哭，抽抽噎噎。
??文大很快就將兩個丫鬟調去莊子，向韓大少建議：“儀官這個年紀該請西賓先生來教導，何不再請個武打老師練練手腳。”
??韓大少便給應允了。
??陸阿灼有天去茶芝山撿柴火，路上正碰到韓家小少爺，就見他手上提著一把小木劍，背後一把小木弓，再有一筒雕花木箭，穿著武打服，身後六個小廝，雄赳赳氣昂昂往山腳下走去。
??對方一看到她，卻是嚇得不輕，提著木劍屏氣問：“你跟蹤我？”
??陸阿灼笑：“我為了生計日夜奔勞，何來這個空閑時間跟蹤你。倒是你，穿得這麽氣派，是在忙什麽大事。”
??韓庭儀略顯正色，清了清嗓子：“此番便是去狩獵，前往茶芝山。”
??他身後的小廝趕緊給陸阿灼使眼色，千萬不要拆穿茶芝山沒有野獸一說，陸阿灼點了點頭，讚道：“有誌氣。”
??隨後頗為懷疑，問他：“即便我這樣的人，遇到蛇也成了膽小如鼠之輩。
??你實在勇氣可嘉，可你發射弓箭的速度能比蛇快不？”
??韓庭儀麵色漸漸凝重，實誠地搖頭：“不能。每次射柳，我葫蘆裏的鴿子總是飛得最低的。”
??陸阿灼便安慰他：“等你長高了，射出的箭也就跟著漲高，倒也不必急於一時。”
??說完她就先行離開。
??聽到小廝在勸韓庭儀：“儀官要不先回去練劍術？”
??“我才不回去，好不容易避開了那個老郎中，不想聽他嘮叨一個下午。”
??“那可是位非常出名的太醫呢，是文大管事拿著請帖親自請來給儀官診脈的。”
??“我又沒毛病……”
??之後就聽不清了，陸阿灼上了大道轉小徑，撿了三根幹柴，又碰到了來人，對方棄了同伴，跑來找她聊天。
??瘦竹：“你上次送的粽子太好吃了，下次再包粽子通知我一聲，我拿錢買。”
??“是沒問題，可我又不知道你住哪裏，怎麽派人通知。”陸阿灼是知道瘦竹家裏的住處，故意問他的。
??村頭田邊，人們遇到了一開口說的便是誰誰家出了個不孝子，某某又不出來整田了。
??其中就屬陸阿灼、瘦竹等人被提及的最多，他們屬於村中的“有名之人”。
??“我家就住汀西村西南角，你去問了，肯定就知道了。”
??陸阿灼指著消失在林中的程亙，問道：“你不去追，可行？”
??“沒事的，三秀對周遭的山林比你我都要熟，跟著他反倒更安全些。”
??想著程亙那次特地等在亭子贈送扇子，陸阿灼也存了七十兩，對於衝喜的婚事就有了對策，因此就不再避著程亙，就笑道：“那還不趕緊跟上去，我可是貪生怕死之輩。”
??兩人便不遠不近跟在程亙後麵，一個撿幹柴，一個拔野菜，時而說幾句玩笑話惹得前麵的程亙偶爾回頭看他們一眼。
??程亙有些心煩氣躁，再見身後兩人說說笑笑的樣子，心中的鬱氣更是螺旋翻騰而起。
??他收了藥鋤，隻道是明天再來采藥，頭也不回便往山腳行去，令瘦竹大呼莫名其妙。
??陸阿灼的柴也撿得差不多，索性也跟著下山。
??到了汀東村的村尾處，幾個漢子急得團團轉，一看到程亙便都跑了過去，喊道：“三秀，快回家去，你爹的頭磕破了，血流了好多，我們不敢隨便移動身子，隻能來找你——”
??話還未說完，程亙的身影如閃電一般消失不見，瘦竹撿起背簍和藥鋤，急得要死，抓著人打聽：“道慶叔是怎麽受的傷，他今天不還說要去收糧嗎？”
??“嗐，讓陸錢這個混小子給推倒的，三秀爹身子骨本就不利索，倒了之後就不動彈了。瘦竹啊，你是三秀的好朋友，快去借輛牛車去縣城叫郎中過來。”
??瘦竹卻是回望著安靜不說話的陸阿灼。
??兩人眼裏五味雜陳，陸錢是陸阿灼的三叔，倘若程道慶有個三長兩短，陸錢就成了殺父仇人。
??此刻的陸阿灼心裏也是慌的要命，和瘦竹對望一眼後，終是冷靜了下來，對他說道：“我知道韓家請了一個有名的太醫，你先跟我去一趟韓家，若是太醫離開，就借韓家的馬車去追。”
??瘦竹也來不及思考，腳步先跟了上去。
??韓家的門子認識陸阿灼，以為她是來找韓大奶奶說話，就先開了門，走近才知道對方在打探徐太醫。
??趕緊差人去問文大管事的意思，文大去了小少爺的院子，將太醫請了出來，備了馬車隨行去程家。
??陸阿灼跑回家去，從床腳下摳出二十兩銀子來，又跑到了汀東村，正好文大帶著兩個下人步行前往程家。
??“大管事稍等一下，可否再麻煩你給程亙帶句話，”她將二十兩交到文大手下，麵上愁雲慘淡，“不管如何，都是陸家的不是，陸家會賠償所有損失，還請……程家原諒我三叔。”
??文大點了點頭，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聽說你三叔跪在程家門前讓人給打走了，這幾天你還是不要去程家麵前走動。
??這二十兩我幫你帶給程三秀，你就先回去等消息，若是著急那就到韓家來。
??韓老爺挺喜歡程三秀，定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謝過文大，陸阿灼沉默不語回了家去。
??客廳裏，唉聲歎氣不絕於耳。
??陸阿灼向大伯打聽事情經過，聽後隻覺得陸錢是要完。
??陸方道：“今年天熱，麥子曬幹得極快，六七天便可收了。往常程大同道慶兄是五月底、六月初來收的夏稅麥，這中旬還未過，就催我們交糧。”
??程家本家是在縣城，但莊園安置在汀西村周圍，官府便讓程家充當方圓十裏的“糧長”，特殊時期便是由糧長押送稅糧到京城，沒有一定的財力很難辦到。
??即便像陸家用自家田種麥子，也是要將稅糧交給程家。
??王朝幾百年過去了，糧長一職形同虛設，但村裏蔽塞，縣衙人手不夠，仍然是沿著舊例，還讓程家來幫忙收糧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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