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田租
原身喜歡童秀才，童秀才卻是喜歡汪蓮，而汪蓮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好友，以至於原身對汪蓮的感情十分複雜。
??腦中的記憶顯示，汪蓮偶爾會給原身帶些吃的，原身對她是埋怨中帶著感激，憎恨中帶著慚愧。
??陸阿灼心道長此以往，原身不死也要瘋。
??但就憑著汪蓮幾次給予的吃食，陸阿灼還是想替原身償還這份恩情，就如同陸家想要過上好日子，她也會去滿足這一願望。
??“蓮姐兒，你怎麽過來了？”
??汪蓮轉頭一看，神情悲喜交加：“阿灼怎麽在章家，早知你在……”
??她不著痕跡看了一眼弟弟，見他背著童秀才悶頭直走，倒是沒有注意到二人的談話。
??汪蓮走近，臉拉得老長，鬱悶說道：“那程家的瓊二爺好沒禮貌，明知道我是童大哥的未婚妻，還，還——”
??“他怎麽了你？”陸阿灼皺眉。
??汪蓮搖了搖頭：“他扶著童大哥上我弟的後背，我又走不得，見他那眼神怪滲人的，幸好周圍人挺多的，倒是相安無事。”
??就是手背讓他給摸了一下，讓汪蓮氣悶不已，但她也不敢將此事說出來，隻能跟朋友訴訴苦。
??陸阿灼便勸道：“我在酒樓聽說，程瓊納了七個小妾，這人一看就是個好色之徒，你又生得貌美，難保他將主意打到你身上，回去後記得勸童秀才遠離程家的人。”
??汪蓮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再有一個月我就要嫁入童家，程瓊再狂蕩，也得介意童大哥的秀才身份。”
??說曹操，曹操到。
??程氏馬車從角門行駛而出，烏木折扇掀起了布簾一角，露出程瓊含笑的俊臉。
??“汪姑娘，怎的沒跟童秀才回家？”
??汪蓮暗自咬牙，不知如何應對，倒是身邊的陸阿灼突然笑了出來，對著程瓊說道：“瓊二爺，哪天去你府上秀秀我的刀工，必定埋汰不了你程家的富貴皮麵。”
??程瓊噎了一下，後背寒毛頓起，布簾刷拉一下遮住了車廂裏的光景。
??“野生的莽夫，本大爺不與你一般計較。”
??馬車行駛一丈遠，又停了下來，陸阿灼見到停在馬車前駝著背的中年男子，眼皮一跳，不知所措。
??那是程亙的父親，程道慶，間接死於原身之手，程亙十分孝順這位父親，程道慶一死，便是程亙黑化的開始。
??陸阿灼往前走了幾步，試圖聽清他們的談話，連汪蓮什麽時候離開都沒注意到。
??“瓊二爺，今年收成不好，若是向佃戶再收一石四升，怕是無人能交得出手，懇請瓊二爺向程族長提些建議，田租降至八鬥二升。”
??程大元怒斥：“你膽子也特大，竟敢攛掇瓊二爺去挨罵。既然替程家做事，就該清楚，民田的田租高至五鬥二升，若是隻收八鬥二升，程家如何過這個年。”
??隨後竟然不分青紅皂白，鞭子甩到了程道慶身上，他的身子本來就不利索，人就如秋葉飄到了田壟裏，袖子衣袍沾染了泥水，十分狼狽。
??陸阿灼連忙跑過去扶起他，程道慶口裏還在念叨：“瓊二爺，隻要你肯開這個口，汀西村的農戶都會感謝您的……”
??“大伯你別念了，程瓊都走遠了，即便他聽到了，也不會去替你說這個嘴的。”
??程道慶突然痛哭流涕，呢喃自語：“可如何是好，今年可如何是好！”
??待將程父帶到路邊，見他情緒緩了過來，陸阿灼剛要告退，遠處跑來了一個身影，大喝一聲：“你太過分，怎麽將程叔推進田壟裏！”
??瘦竹狠狠瞪了她一眼，隨後小心翼翼扶過程父，關切問他哪裏不舒服，還要背他去看郎中。
??程父連忙解釋道：“世侄千萬不要誤會，這位姑娘見我摔下田壟，好心救我上來。”
??回頭問陸阿灼：“姑娘是哪裏的人家，改天讓犬子登門拜謝。”
??陸阿灼擺手，說是小事一樁不必客氣，很快就回到石獅子處，拿了籃子離開。
??於橋頭處看到瘦竹等在那裏，問程父為何會掉進溝裏，陸阿灼倒也沒有隱瞞，將所見所聽一一告知給了瘦竹。
??瘦竹得到答案，謝過後又追著程父的背影離開，陸阿灼則是疑惑萬分，自言自語：“瘦竹既然對程亙的家人如此重視，出事的時候他又在哪裏？”
??難不成也出事了？
??陸阿灼憂心忡忡回到家裏，四道熟食分別盛到碗裏置在八仙桌上，用竹罩蓋住，她便又去廚房準備晚餐。
??蒸一桶幹飯，炒兩盤油菜，一碗雞蛋湯，一碗醃醬瓜，擺上桌，陸家的人從田裏收工紛紛回到院子裏洗漱。
??陸阿灼將一兩銀子遞給陸老太，其他人跟著圍過來，大伯略微吃驚：“備一席的工錢是多少？餘下的該是賞錢了吧，灼丫頭好生厲害，都能得賞錢了。”
??“工錢是一兩，賞錢我自留了。”
??眾人：“……”
??這回連三叔都聽不下去，道：“二哥在沒進入仙客來前，備一桌宴席也就五錢銀子，你一個黃毛丫頭能得一兩的工錢，唬人呢，頂多是六錢的工錢，四錢的賞銀。”
??陸老頭跟著點頭，顯然不相信孫女能得一兩的工錢。
??陸老太倒是笑了一下，歡喜收下銀子，“不管你工錢多少賞錢多少，能上交一兩也是很了得，別聽他們的無聊話。”
??想了想，對她說道：“四月初八是佛誕日，你若是想去縣城看熱鬧，需要錢再跟我拿。”
??聽得陸錢一臉的羨慕，他的羨慕在看到桌上的燒鵝後，頓時煙消雲散，咽了咽口水：“章家對灼丫頭挺不錯的，竟然會讓她帶回這麽多道菜。”
??周氏提心吊膽的心總算有個著落，跟著高興不已：“鵝肉滋補，快留幾塊——”看到女兒緊皺的眉頭，趕緊換個話說，“給阿礿、三弟妹送去。”
??陸阿灼淡淡回道：“早就送過去了。”
??周氏訕訕一笑，不敢再說給四個讀書人留幾塊。
??陸老太自然也注意到陸阿灼的不滿，難得也沒開口給在私塾的孫子送去。
??其他人跟著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陸阿灼下午在章家吃過，晚飯吃的涼拌野菜，最早離席回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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