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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八十五章我很喜歡。

  第八十五章 -

  盛淅講完始末, 旁邊只剩清淺溫柔的呼吸聲。

  窗外雨打殘荷,夜闌吹雨,餘思歸睡了, 且睡得很熟,腦袋輕輕貼在他的肩上。

  ——毫無防備。

  盛淅『摸』『摸』思歸的腦袋, 輕輕托她的後腦勺女孩子放抱枕上頭, 像花瓣上的灰塵撫去。

  后他獨自在地毯上躺下了。

  被子就在樓上, 但他沒去拿,像是怕驚擾了思歸的夢境;他只是蓋了條沙發上搭的空調毯,后安靜地看沙發上的女孩子。女孩子頭髮『亂』糟糟的, 在墊子上睡成一個小團,猶如在竭盡全力地保護自己。

  ——這不是她以的睡姿。

  盛少爺酸澀地望熟睡的姑娘家,后她柔軟的手握在了手心。

  歸歸似乎不太怕他。

  大約是近三年的時間, 盛少爺幾乎沒和她說過一句重話的緣故;長久的、溫柔的相處, 也令思歸熟悉了盛少爺的息。

  「……對不。」黑暗裡,少爺輕聲道。

  本會輕易驚醒的思歸渾不覺, 她只是朝盛大少爺的方向靠了又靠。女孩子眼睫『毛』仍是濕潤的, 淚總不肯輕易地消失,像是一定要什麼混蛋的心扎得千瘡百孔才肯罷休。

  ——最後的段, 餘思歸在他身邊哭的日子。

  「對不。」

  大少爺心酸地側過身, 在黑夜裡, 輕輕與思歸額角相抵。

  ——如果仔細聽, 其實能在三個字里聽見悔恨的苦痛。

  夏夜最後一場暴雨, 雨水淋漓,點滴到天明。 -

  ……

  第二天是周六。

  歸歸睡醒時,天暗沉沉的。

  仍在下雨,她睡得人都懵了, 比吃了安眠『葯』還帶勁,來的時候足足了三十秒的神才想自己是誰、在哪;后又花了足足一分鐘,才想昨天發生的事兒。

  ——出現在高復班門口的盛淅,還有他們徹夜的私語,十指相扣。

  「……」

  餘思歸稍稍一想,就羞得手指尖尖都紅了。她撐沙發,掩住通紅耳根,向客廳看——后發現家裡空無一人。

  女孩子呆了呆,從沙發上爬來,光腳上了樓。

  餘思歸推開自己卧室的門,被子鋪得整整齊齊,沒有人睡過的痕迹;浴室門開,也沒有人洗漱過的模樣,整個家裡空落落的。

  盛大少爺這個人,彷彿沒出現過似的。

  偌大一個廳里,只有歸歸自己踩在樓梯上的聲音。

  或許是個夢……餘思歸『揉』了『揉』自己不太清醒的腦袋,自嘲地想,畢竟神經已經緊張了太久,上天總歸也要分配一個好夢給她的。

  況且,什麼人會在清華軍訓的時節——還是軍訓第一個周——本來就累得要死,還跨越千里,專程去一個連自己故鄉都不是的地方,找一個老同學呢?

  別說只是老同學了,他們還狠狠吵過一架,餘思歸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個壞球。

  「……」

  可能……心裡還是想他吧。歸歸難過地想,日有思夜有夢。

  餘思歸腦袋痛得厲害,望空曠陰暗的客廳。

  ——倒沒什麼受打擊的覺。她想。

  早就習慣了孤家寡人的日子,歸歸鑽客廳,蜷縮在沙發一角,心想我稍微緩一會兒,點個外賣,后開始複習。

  倆人微信都刪了,早就已經沒有關係啦。

  「……」

  ……等等!餘思歸猝想,行李箱好像不是我搬來的!

  是誰幹的?我竟沒有半點搬行李箱的記憶?歸歸大驚失『色』,當即醒了一半,但還沒自己被拐賣的記憶徹底串來,家的大門啪嚓一聲打開,灌進一股夾雨帶風的流。

  餘思歸仍浸泡在被拐賣的恐懼之中,聽到開門瞬間想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懸疑小說,眼睛圓滾滾,驚恐地看向門口。

  后瞅見位混蛋同桌拎倆大牛皮紙袋子,踉蹌擠了進來。

  餘思歸:「……」

  非常大的倆牛皮紙袋子。

  少爺似乎被雨淋得夠嗆,鑰匙往門口一丟,后看見了歸歸。

  「醒了?」盛少爺買了新傘,傘收了,揶揄道:「你可能睡。」

  餘思歸縮在沙發上,獃獃看盛少爺的動作,心裡終於反應過來個見鬼的夢原來是的——他的強闖了我家宅。

  不僅強闖了,還玷污……

  不對,沒有玷污!不可以再碰瓷他了!龜龜驚慌失措,不敢和他扯上關係。

  下一秒覺自己昨天被少爺抱過牽過的地方都發燙,熱乎乎的,像被他硬揣進去了一隻小白鴨。

  「——拎了點吃的來,」同桌柔和地解釋自己的去向:「來路上遇到一個大爺,被拉聊了會兒天,以耽擱啦。」

  思歸頓了頓:「……哦。」

  「醒了多久啦?」少爺笑眯眯問,過來給歸歸順了順『毛』。

  動作非常自,還帶點溫柔又親昵的意味。

  餘思歸被同桌輕輕一揪,一時連脊背都麻酥酥的發癢,小聲答:「……十、十幾分鐘。」

  「就是剛醒。」盛淅笑捏捏她:「歸老師睡得好甜,做好夢了沒有呀?」

  一說到做夢,餘思歸就被得想哭,憤地心道我做了個大噩夢……混蛋,現在收拾東西滾出我的快樂家園!

  但是這點兒憤怒還沒發泄出來,就被盛少爺『揉』進懷裡,很溫柔地抱了一抱。

  「……」

  「中午吃什麼?」他攬了一下歸歸,后促狹地問:「我給你做。」

  餘思歸:「……」

  「別點太難的我都可以,」盛少爺無奈道,「太難的不會,也費時間,家常點的菜你隨便點。」

  一剎,餘思歸安安靜靜,從他懷裡抬頭,盯他。

  盛少爺沒轍地說:「飯店裡的你也不肯吃,我做給你吃總可以吧?」

  「……」

  「吃什麼?」盛少爺捏捏龜龜,語變得有點兇巴巴:「快說,我做飯需要時間的。」

  餘思歸靜了許久,眼睛眯來,盯他道:

  「你不是不會做飯嗎?」

  盛少爺:「……」

  「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嗎?」餘思歸語變得異常危險,手指頭揪揪他:「不是『巧我也不會』嗎?」

  「……」

  「——還么高貴地往沙發上一坐,說自己保護我受傷了,以堅決不吃外賣,非要我給你下碗挂面吃,否則就一直罵我一直罵我嗎?」

  盛淅說:「……」

  「這都過去兩年……」少爺一時震撼至極、神情恍惚,「你怎麼還記得……」

  「——我就是記得。」龜龜含淚道。

  盛淅:「……」

  「你『逼』迫我給你下麵條,你還罵我……我天痛經,肚子好痛的,但你凶我好多句。」

  盛淅道:「……」

  女孩子眼睫濕潤,想盛少爺當天凶神惡煞、說龜龜連麵條都不會下,是個沒用的龜……的模樣。

  大魔王看罪魁禍首,聲音抖抖地控訴:

  「我媽都不捨得像你么對我。」 -

  ……

  一桌子菜。

  四菜一湯,菜『色』豐盛,可見盛大少爺做菜的確有一手——簡簡單單的家常菜被他炒出了點花樣。

  宮保雞丁香脆清爽,話梅糖醋排骨掛明亮剔透的糖『色』,還講究地灑了白芝麻;清炒了蒜蓉蘆筍,甚至奇迹般用平底鍋懟出了賣相相當不錯的芝士火腿厚蛋燒。

  另有一海碗鮮蝦豆腐菌菇湯,散發黑胡椒與白玉菇的鮮美。

  「……」

  「……你到底為什麼會做飯?」

  餘思歸被這豐盛的菜『色』駭到,尤其是聯想到這是家產千億級別的子哥兒親自下廚炒的,一時在震撼上更添一層恐懼,木木地問。

  盛子哥解開圍裙,狼狽道:「我家都會做,不行嗎?」

  「……我為什麼不會?」歸歸到了渺小,由衷地懺悔:「我只會下清水挂面。」

  「不用糾結這麼多,你多吃點就行了。」

  盛少爺看上去有點想死,強自鎮定道:「味道應該還行。跟飯店大廚肯定有差距,但畢竟是現場開火做的……」

  餘思歸拉開凳子,在桌旁坐了下來。

  同桌給她盛的米飯只小半碗,米飯粒粒晶瑩分明,歸歸用筷子夾了一小塊話梅排骨,謹慎地啃了一口——

  后小心地整塊排骨吃掉了。

  入口即化,酸甜伴絲縷話梅香,硬菜是盛淅以砂鍋文火慢煲出來的,挑剔如歸歸都擇不出半點『毛』病。

  她夾了一塊厚蛋燒,拉出誘人的馬蘇里拉芝士。

  「以不要隨便得罪我。」龜龜嘀嘀咕咕:「歸老師的挂面豈是隨便吃得的?」

  盛少爺挖了勺宮保雞丁,不予置評。

  「我的一碗清水挂面要你拿四菜一湯換呢。」龜龜有點開心,認告誡:「以後不許凶我啦!」

  盛少爺平白又多一口大鍋,頗為無奈:「怎麼有你這麼能記仇的人?」

  餘思歸不講道理:「就是有。」

  后歸歸認地說:「很好吃。」

  飯廳外下夏末秋初彷彿永遠都不會結束的雨,海棠樹葉在雨里舒展,葉脈根根沖向天際。

  西府海棠,思鄉草。

  「……也還可以。」

  大少爺忽沒頭沒腦地說。

  餘思歸正在咬第三塊話梅排骨,愣了下,抬頭:「誒?」

  「清水挂面。」他說。

  龜龜:「……?」

  他撥自己碗中的蒜蓉蘆筍,自顧自地講:「你給我下的清水挂面,也很好吃。」

  餘思歸怔住了。

  后盛少爺看她,正經道:

  「——我很喜歡。」 -

  ……

  周六下午,雨較之一夜小了不少。

  濛濛細雨,海上雲山霧繞,風裡一股海的腥。

  餘思歸坐在客廳里,小口咪杯子中的冰果汁。

  歸歸中午吃了不少,可以說很久都沒吃過這麼多東西了。她胃裡不太適應,但又覺得溫熱妥帖;於是耳朵也泛不自的紅。

  「……」

  餘思歸小口抿荔枝泡水,看『露』台外盛少爺的背影。

  『露』台上養幾盆月季,他在月季叢中打電話。

  思歸依稀能聽見他們在說啥,多半是輔導員或者班任打來的——這位清華的大一新生是早晨六點集合時突跑路,上了動車才補請了假,輔導員在和他掰扯他該幾點來。

  餘思歸瞅他的背影,覺得有點好笑。

  思歸沒和盛少爺談過「以後」。

  ——連半次都沒有。

  要沒什麼必要,龜龜冷酷極了,根本懶得和他聊。歸老師不知道大少爺會是幾分鐘熱度,要知道高中已經在一甜甜蜜蜜的情侶都會因為異地戀分手,馬上要到來的九月就是分手高發期,更別提盛淅這麼招人的存在了。

  他願意不遠千里地來,還給歸歸做了一頓好吃的飯,已經是意外中的意外。

  思歸十分知足,且認為光從這兩件事來看,自己的初戀就已經稱得上happy ending。

  「餘思歸是被盛淅愛過的。」

  ——這就夠了。

  盛少爺在風雨里推開『露』台門,道:「餘思歸,你明天幾點返校?」

  歸歸從思緒中抽身,愣了愣:「下午三點,怎麼了?」

  高復班當晚正常晚自習。

  「下午三點……」他皺眉頭,盤算道:「程一個半小時,到北京晚上九點左右……」

  於是盛淅對電話頭說:「老師我大概明晚十點半左右能寢,後天正常訓練。」

  電話邊導員嘰里呱啦地說了什麼,盛淅向思歸抱歉一笑,又關上了『露』台小門。

  餘思歸望他的背影,沒什麼特別的情緒。

  她看了一會兒,又視線收了來。

  盛少爺的電話結束得很快,轉眼坐在歸歸旁邊,不滿意地開口:「明天三點?」

  餘思歸認地嗯了聲。

  「明天中午十二點就要走了。」同桌眉頭擰個淺淺的小溝壑,「他們怎麼管得這麼嚴?」

  歸歸也不知道該怎麼為復讀班開脫,只好說:「好像都是這樣的。」

  盛少爺安靜了好一會兒,說:「……過得太快了。」

  在一的時間太短了。

  「是。」思歸小聲答。

  ——但是沒關係。女孩子難過地想。

  現在對我來說,就已經算最好的結局啦。

  歸歸鼻尖尖發酸,有點想哭,想告訴少爺我也喜歡你,接就被同桌捉爪子,捏在手裡安撫地晃了晃。

  「沒關係,」少爺牽龜龜的手,揶揄道:「我們不怕哦。」 -

  「……」

  你才不怕呢,我怕的就是你這個鬼。

  龜龜決心趁盛少爺還對自己有這麼一點點興趣,從他身上使勁揩點油。

  畢竟像盛大少爺這麼帥的人已經鳳『毛』麟角,歸老師不敢保證下一個下下一個……還能像盛大少爺這麼好看,這麼契合她,做飯也不一定有他好吃……可遇不可求,以多揩點油。

  ——以後說出去都很有面子的。

  晚上餘思歸磨嘰不肯睡,盛少爺寬容地在外面陪她,靠在沙發邊上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他們聊清華園,思歸發現這麼多年下來,它格局其實有些變化。

  「不過我還沒逛遍啦。」盛少爺說。

  他靠沙發,在小夜燈的光里同思歸聊天。

  盛淅想了想,又無奈道:「園子還挺大的,開學沒幾天,剛四個食堂走順,下次來知道的就多了。」

  「……」

  誰允許你下次來,不準滾來啦!

  餘思歸鼓鼓地生悶……

  「紅燒肉還有嗎?」女孩子卷薄被執地問,「二食堂的紅燒肉。」

  柔暖夜燈籠下來,盛少爺愣了愣:「二食堂,你是說寓園吧?還沒去過,我後天去一次再告訴你。」

  餘思歸:「……」

  「怎麼了?」

  少爺笑來,稍往後靠,很自地捏捏歸歸的臉:

  「明天想吃紅燒肉?」

  餘思歸拍掉它,呼呼:「才沒有,不要捏我啦。」

  盛淅哧哧地笑,不置可否地偏過頭看女孩子。二人距離非常近,他身上的特質令歸歸安心,似是能驅散她有的噩夢。

  離得越近越好睡……思歸犯困,很愛聽他說話,腦袋貼在肩上,在盛淅沉穩聲音中輕輕打了個哈欠。

  「困了?」少爺問。

  餘思歸困得不輕,朦朦朧朧點點頭,曉得明天他北京,自己就不會再有安穩睡眠,伸出手來撒嬌要少爺牽牽。

  ——少爺沒動。

  大晚上,思歸等了好一會兒都沒動靜,覺得奇怪,想看看究竟怎麼了,可是還沒等她『揉』眼睛,氛好像就不太一樣了。

  「……?」

  歸歸睜開朦朧含水的眉目,發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盛淅修長又極具壓迫的影子攏住了。

  「不準睡。」他壞脾道。

  餘思歸一呆。

  「做件事。」盛少爺冷冷地說。

  思歸:「……??」

  少爺說完,自茶几上一撈歸歸老師手機,塞進她手裡,居高臨下道:

  「——給我發好友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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