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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章原來你倆一對話起來,沒人插……

  第四十章 -

  歸歸僵在了當場。

  盛淅的態度實在是過玩味, 他壓下的那一瞬間甚至令餘思歸措手不及——那其實是個介於親昵必要之間的姿態,他維持著一個非常紳士的、不觸碰自己的桌的姿勢,親昵地捏著她的手指。

  手電筒在草『盪』一晃而過, 盛淅的頭髮梢被燈映亮了些許,轉瞬移開。

  然而這天夜裡年級主任顯然有足夠的把握, 他只是看到了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 提起嗓子恐嚇對一番。

  恐嚇完一看, 那裡似乎完全有人,而且是處田埂,犯不進去一遭, 他手電筒照了照周遭,確認剛剛細微的『騷』動可能是春天的小蟲,哼著歌兒遠了。

  「……」

  盛淅的呼吸春風糾纏在一起, 看不清眉目, 草葉在風簌簌作響。

  餘思歸那瞬間忽然想起自己學過的那片洋淀——課里所說的蘆葦『盪』是否就是這樣?十六歲的餘思歸只在書里見過的、南的蘆葦『盪』。

  像只葦葉樣的小船。蘆花飄飛葦葉黃的時節,湖面的老船夫。

  她只在課接觸過的一切。

  「年少之人尚未遠行, 不知遠。」

  然後思歸忽然想——

  ——那他知道嗎?

  年級主任的腳步聲遠去, 擋在桌身的盛淅收回視線,低頭看向自己的桌。

  餘思歸仍怔怔躺在草垛, 躺著看到的夜空遼闊得前所未見;而盛淅仍牽著她的手, 專註地看著歸老師, 彷彿覺得挺好玩似的, 很輕地了起。

  餘思歸那瞬間才回過神, 意識到這場面,簡直和鄉村紀實文學的偷情別二致。

  ——偷情。

  「你……」歸歸老師臉都紅透了,「盛淅你……」

  盛淅反手把她拉起,邊拉邊哧哧:「你好玩了, 忍住。」

  「那你忍忍啊!」

  餘思歸羞恥得幾乎淚水狂飆,語倫次地說:「靈長類學不忍耐跟畜生有什麼區別!盛淅你、你……」

  「——還真臉紅啊?」盛淅饒有趣味道。

  盛少爺湊近了點,聲音很輕:「也想到你一推就是個骨碌……」

  歸歸坐在草垛,氣得腦袋的『毛』都要炸起了。

  「好了,」盛淅忍拽了下她的袖子,「回去吧,再不回去該出事兒了。」 -

  餘思歸躺在床時,聽見遙遠的地傳『吱呀』一聲門響。

  那是盛淅回宿舍的聲音。

  盛淅是看著歸歸進的宿舍。

  他倆其實在外頭逗留多久,是學農基地晚不供電,大多數人都早早睡了,整個宿舍里只有劉佳寧醒著,正開著飛行模式在被窩裡看小說,看到餘思歸回時她『露』出了挺一言難盡的神情,以嘴形問了句去哪了。

  餘思歸一晚飽受驚嚇,心裡有點說不出的感覺,對劉佳寧說了句微信講。

  然後她在被窩裡悄悄點亮自己的手機屏幕,準備和劉佳寧說明分曉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雖然今晚講了這麼多,從始至終,盛淅幾乎都有提及過他自己。

  他只是聽歸歸講,著點頭、偶爾提問,將氣氛搞得十分融洽,從不曾提過半分自己的過去,先前別二致。

  屏幕暗淡下去,滿室靜寂。

  餘思歸望著黑下去的手機,心明,這是被信任的證明。 -

  期考試臨時,正好是歸歸媽研究生畢業論文被送外審的日子。

  家裡吃飯的餐桌再度被征,和每個柳敏超負荷運轉的情形別二致。桌面擺滿了列印出的、自省內各地的畢業論文盲審版,指定外審專家之一、博導柳敏看得牙疼,聲稱自己的胃脹氣都是被這批狗屁不通的東西氣出的,看到祖國新一代的堅力量就做出這種學術垃圾她痛發於心,夜難入眠。

  要去考其的餘思歸啃著媽媽昨天晚從大學食堂買回糊弄閨女早飯的小餅餅,怔怔地發問:「媽,那你的學生呢?」

  柳敏:「……」

  「他們做的東西比垃圾還是強一點,」柳博導竭力解釋,「至少有一兩個是儘力了的……」

  歸歸被食堂隔夜油餅噎,含混不清地問:「媽你今年送幾個?」

  柳敏靜了一秒:「你什麼時候去學?」

  「不著急。」歸歸豎起一根手指,「今天起得早。」

  歸歸媽長長地嘆了口氣:「……今年送五個。四個碩士一個博士。」

  餘思歸一怔:「這麼多?」

  研究生算是壯勞力,畢業的任務仍壓在導師身,他們在讀時的確能夠創造一些效益,身學生的存在對老師是有很大負擔的;何況是柳敏這種拿完美主義倒『逼』自己的老師。五個學生,說是要了她的命都不為過。

  「們組算是院里的招牌吧,」思歸媽倒著豆漿,道:「活總是干不完,經費呢溢出……有些實驗給錢都人做。所以前些年去要了個名額,院長特殊照顧了一點,把自己的學生也塞過給打雜,杯水車薪,途不大。」

  歸歸幾乎都聽麻了,拿著豆漿杯,半天冒出一句:「……媽。」

  柳敏一愣:「啊?」

  「……」歸歸想了想,還是道:「啥。」

  說了也,乾脆就不說。

  餘思歸心裡滲出一滴滴說不出的疲憊感,彷彿已經在日積月累的嘗試放棄了掙扎溝通。

  她只把書包一挎,說:「媽,了,今天還要考試。」

  「你剛剛不是說不著急嗎……」柳敏一愣,「還準備開車送你呢。」

  餘思歸道:「才幾步路……事,自己去就行。」

  然後她抄起桌的餅,稍微揚了下,對媽媽道:「在外面吃。」

  說完,餘思歸就出了門。 -

  暮春已去,月季花苞在灌木叢探出頭。

  沿途梧桐枝葉茂密,餘思歸背著書包在裡頭,只覺得有種悵然的力。

  那種力感自母親,自她的工作,論經歷多少次都是如此。

  不能指責,在每一次直面時都感到受傷。

  明明已經不是孩子的年紀了,說出甚至被齡人嘲,餘思歸是真的有種缺乏關懷、甚而至於說是被忽視的感覺。思歸媽從女兒小時就如此,女兒長大了更是變加厲,彷彿覺得養小孩只要給口飯吃就行,一天更比一天忙。

  「……」

  媽媽忙能有什麼錯?

  錯的是長不大的巨嬰龜。

  被吧唧貼了巨嬰標籤的歸歸老師發脾氣顯得怪異,不發脾氣覺得自己對不住自己,憋了一肚子火兒,到了校門口還發現傻『逼』學校竟然敢維護考場紀律開門,令歸老師在外受凍!

  歸老師非常憤怒,含恨和提前到校的倒霉蛋們一起吹冷風。

  一作為省重點,的確是靠卷出名,連等個學校開門都有人在門口背書。

  期考第一場是語文,門口十多個高一高二的學生不僅提前登校,還拿著個課念念有詞。

  餘思歸看了一兒,不懂為啥有人在外面嘰里呱啦,明明大多數人連自習時間都能利起,效率低下,要在校門口拿著書懺悔自己的人生……

  而且這是背誦篇目!

  連背誦篇目都要今早看嗎,還是把時間利起比較好吧……

  歸老師含蓄地認為這實在啥必要,然而校門遲遲不開,人家都在背書,她感覺干站著有點傻,從校服口袋裡『摸』出了那個從家裡拽出的大學食堂隔夜油餅,啃了一小口。

  ……那一小口就足以令人聯想到撒哈拉大沙漠、被風沙掩埋的文物珍寶。

  如果誰家裡缺洗碗海綿,龜龜冷靜地想,就要傾情捐獻手裡這個大餅!收到的人恐怕都要激動地流下淚給磕三個響頭並且把這個油餅供為傳家寶——這麼堅實耐磨的材質,怎麼也能到地球最後的夜晚。

  連這個都吃,龜老師一邊挑挑揀揀對著油餅脆邊咬,一邊心想這世恐怕有比歸歸更好養的人!誰再說是被慣的一棍子打爆他的狗頭……

  「……」

  然後月考全校第一捧著隔了夜的餅餅,站在校門口吹著冷風,委屈地喃喃:「憑什麼覺得被慣呀?」 -

  盛少爺那句「慣的」,被劉佳寧忠實地傳達到了龜龜這兒……

  學農那天晚,她倆在被窩裡隔著一張桌子發微信。

  倆人聊了挺久,歸老師對寧仔一向啥隱瞞,算下甚至比對她媽還誠實,將自己和桌的事□□巨細地交代了一番,只不過提他倆一起經歷的、從神秘人手底逃命的夜晚。

  當天夜裡,寧仔聽歸歸講完倆人大半夜找了個地頭坐著聊天的事迹后終於沉默了半天,半晌冒出一句:

  「那也是只好祝你幸福。」

  什麼祝幸福?

  餘思歸完全懂。

  歸老師的確聽懂了盛少爺說她『性』格不好、嬌縱任『性』脾氣大,而且被慣得不成人形……

  ……

  第一學的考場是按成績排的,一個年級能被排出十五個考場,文理分科前的第一考場被先修班包圓兒是不成文的慣例,這次也不例外——第一考場萬(十)叢零星點綴著幾個別班的掐尖兒學生,就像『奶』油蛋糕點綴的藍莓。

  稀少,永遠法喧賓奪主,而且流動『性』大。

  ——而其,餘思歸是雷打不動的第一考場前五號人。

  月考比盛淅高几分、斬獲了年級第二桂冠的是一班的某個姓鄒的女生,相當功,餘思歸先前都見過她,進了考場才發現她也是在校門口念念有辭地背語文的人之一,如今拿出個歸納開始看。

  那女生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久仰大名一般輕輕一點頭,低了下去。

  歸歸老師早已習慣了被人認出,每次進考場甚至有點當偶像的包袱感,也對她禮貌頷首,坐在了自己的1考場1號位。

  十班班長著問:「歸老師回自己的王座了?」

  餘思歸:「冬冷夏熱的寶座嗎?靠門第一個煩人啦!」

  她剛喊完,盛淅就單肩背著包做夢似的進了考場,環視一周,坐在了龜龜一座之隔的、貼著『3』的座位。

  「凡爾賽!」班長大聲控訴,「你們桌都可怕!」

  餘思歸覺得班長很煩,對他比了一個很兇惡的指,而下一秒第四的男生忽然開口道:

  「你們桌倆其實還挺出名的。」

  餘思歸一呆,隔著兩個座位,轉過頭問:「啊?」

  盛淅正往外拿2b鉛筆,聞言也回過頭去,看著開口的人。

  「……能不出名嗎?」年級第四說,「這個姓盛的老哥轉學頭回考試就考第三,還跟餘思歸坐桌,非常恐怖兄弟們!當時還有過人偷偷去你們班看你倆,說要拜拜文殊菩薩,不過被你們班什麼人轟出去了,你倆可能不知道。」

  下一秒,盛淅和餘思歸時開口!

  龜龜是難以置信的:「為什麼要轟?位列仙班塑金身難道不是每個人的夢想嗎?」

  盛淅則冷嘲熱諷:「病得不輕,轟的。」

  「……」

  年級第四神『色』極度複雜,道:「你倆……」

  盛淅冷冷地說:「轟的。個廁所回看到有人對著和她的桌子三作揖,不轟能行?」

  場面確實很陰間……

  然而下一秒,餘思歸『露』出難以理解的神情:「盛淅,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話音剛落,盛淅就心平氣和地問是不是讓人進對著她磕頭才叫識好歹,餘思歸氣沖沖地說一個頭就夠了三個頭是給人磕的才不要……

  緊接著老師拿著卷子進了教室。

  倆人爭執暫時告一段落,餘思歸憤怒地給盛淅比了一個指,攥著2b鉛筆轉過了腦袋。

  班仍不安靜,有人低聲背書,有人和後座的學說話。

  排第四的老哥則面表情地拉著課桌,稍微後退了一點,以免濺誰的血,然後說:

  「原你倆一對話起,人『插』得了嘴也是真的。」

  「……」 -

  ……

  怎麼可能『插』不嘴。

  歸歸老師堅信他倆對話不存在『插』不嘴的可能,只不過是人嘗試罷了!謠言!fake news!

  她懷著這種信念考完了期第一場語文,收卷時已空了一隻0.5的筆芯,寫破作文寫得手抖,心甚至產生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學文綜,歸老師寫超過八百個字就被掏空人生的絕望念頭……

  交了卷后,大家拎著包,各回各班。

  餘思歸也開始慢悠悠地收拾包。歸老師挺討厭寫字,一是不願寫,記筆記都能感到痛苦,二是她字其實不好看,潦草,只是能看清、而且有章法可循而已。

  相比較之下盛淅的字體就漂亮得多,他似乎專門練過,寫字有力且骨架雄厚。

  ……這麼想這個傢伙實在是十項全能……

  回頭開家長,被他比下去嗎?

  歸歸忽然感到一絲震驚,有種這輩子都在當優秀學生代表如今突然被天降安排得明明,竹馬抵不過天降,即將慘遭碾壓的感覺。

  然而還不待思歸給自己打完這次期一定不能比盛淅成績低的雞血……

  她腦袋後頭就迭然出現了個聲音。

  「為什麼還不對說對不起?」盛淅懶懶道。

  歸歸一呆:「啊?」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思歸都懵了,「做什麼壞事了嗎?而且怎麼有人主動要別人說……」

  「有的,」盛少爺單肩背著包,溫和道,「從都是主動要別人道歉的。」

  餘思歸確實想到這一出,震驚得睜圓了眼睛:「可、可是做什麼了呀?」

  教室里人幾乎都空了,盛少爺十分輕車熟路地牽住了歸歸的手,那動作自然至極,把桌四根手指壓回手心,指揪出,想了想覺得不夠,自己不能再度被冒犯,像玩樂高似的扭扭小桌,讓龜龜的指對著自己。

  「……」

  龜龜眼睛震撼至極,看著盛淅。

  盛大少爺終於『露』出壞脾氣,道:「跟誰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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