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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歸歸肚子里黑水晃晃悠悠,盪成……

  第三章 -

  餘思歸親眼看見她的同桌,那個叫盛淅的傢伙,連半秒鐘都沒猶豫,直接把書合上了。

  「……」

  政治老師在上面和善道:「餘思歸?」

  餘思歸僵硬地看著盛淅的後腦勺兒。

  這新同桌個子挺高,說話帶點南方的潤,人長得好像還不錯,但此時只能看到後腦勺,一綹頭髮有點『亂』,校服嶄新雪白,肩背寬闊。

  ——不知道一拳揍上去是個什麼手感。

  「不是記『性』很好嗎,」政治老師撐著講台,言笑晏晏,「餘思歸小姐,上課堅決不聽課,考前全靠現翻書——自己熱衷於自學翻書也就算了,還『騷』擾起新同學來啦?」

  餘思歸:「……」

  被點名的新同學非常凝重,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表示老師說得對。

  你還點頭?是不是要死?

  餘思歸眼神都要噴出火來了。

  「我可聽得一清二楚呢,」政治老師慢吞吞道,「你問他,你連政治課都聽啊?」

  餘思歸僵硬地抬起頭:「…………?」

  那一剎那班上爆出一陣大笑,政治老師一個眼刀飛了過去,全班剎那重歸寂靜。

  「你們先修班啥德行我不清楚么,」政治老師冷漠道,「全班上下沒一個把文三科當一回事的,要不是你們歷史魏老師經驗豐富,也得被你們牽著鼻子走,全班五十個人仗著成績好在課上為所欲為,回頭會考前有你們含淚背書的時候。」

  「……」

  餘思歸含淚心想,又不是背不下來。

  「——遇到聽課態度好的你還嘲笑,」政治老師凶神惡煞道:「餘思歸,我剛剛講的知識點背不背得下來?背出來就坐下,背不出來你跟人新同學現場道歉。」

  餘思歸:「……」

  「別想著偷看人家課本!」政治老師又說。

  另一位當事人盛淅聽了那句話,微微一頓,唯恐被迫害似的,拿胳膊結實地壓住了自己合攏的課本。

  「……背,」餘思歸被這個人類氣得眼前發黑:「……背不下來。」

  政治老師:「那你還質疑人家聽政治課的心?」

  餘思歸甚至能聽見劉佳寧在身後笑得撞桌子,滿面苦難地認栽:「老師我錯……」

  「別對我道歉,」政治老師油鹽不進冷酷無情,「對你同桌說對不起。」

  餘思歸:「…………」

  其實稍微正常點的人,站在盛淅的位置,應該對老師說「這就算了吧」或「放過歸老師,她好可憐」,讓餘思歸順著坡兒滾下去。

  但盛淅不是個正常人,他是個狗日的。

  這位同學非但沒說話,反而轉過身來,眉目自帶情誼兩分,含情脈脈地望著她——然後兩指併攏,緩慢且矜持地在桌上叩了叩。

  「快點。」盛淅催道。

  「哈哈哈哈哈——!!!」

  高一十班笑得屋頂都快炸了,家人們爆笑如雷,吵到走廊盡頭的五班都探出倆腦袋一探究竟。

  余歸歸同學終於發現,這班上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

  這屆同學真的太差了,龜龜孤立無援,求助無門,上有老師磨刀霍霍,下有狗東西虎視眈眈,權衡利弊下,終於對同桌擠出了三個血淚大字:

  「……對不起。」 -

  下課的瞬間,盛淅就敏銳地感受到一股低氣壓滾滾而來。

  盛淅半點不受那恐怖氣場影響,拿起桌上的卷子就準備去找物理教研室要題做,還沒走出三步,餘思歸就在他身後幽幽地、女鬼般開了口。

  「——姓盛的。」

  姓盛的禮節滿分,聞言轉過頭,濃眉一揚。

  餘思歸氣場非常恐怖,緩慢地、要算總賬般抬起頭:「你很高興嘛。」

  姓盛的『惑』然道:「為什麼不高興?」

  餘思歸:「……」

  盛同學辨認出餘思歸的殺氣,看著她被氣得炸『毛』的腦闊,感到一絲兔死狐悲的悲涼,終於貼心小棉襖地給起了人生建議:「下次別在課上問『你連政治課都聽』這種話了,你坐在第一排,要有點坐在第一排的自覺。」

  然後又溫暖人心地叮囑:「——在講台上,下面在做啥小動作,說什麼小話,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餘思歸拳頭攥了起來,兇惡地抬起頭:「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你說的是什麼?」盛淅茫然地問。

  餘思歸氣得『毛』都快炸了:「你……」

  「……你?」盛淅『迷』『惑』地皺起好看眉頭:「怎麼了嗎?」

  餘思歸幾乎被他氣死,惡狠狠道:「你等著。」

  「啊?等你倒是可以,」盛同學為難地說,「但這節課不行,這課間短,我去趟物理教研室,問老師要點題做。」

  然後盛淅和善地拋出橄欖枝:「你要的話我給你帶一份。」

  「……」

  餘思歸氣到耳朵尖尖都紅了。

  「我不要。」餘思歸憤怒地攥緊了自己的筆袋,似乎下一秒鐘就要把它扔到盛淅的頭上,「你揣著明白裝糊塗!離我遠一點!我不做題!我就不!你這個老賀派來的『奸』細!」

  原來同桌炸了『毛』是這樣的。

  盛淅微一攤手,示意自己愛莫能助,在小烏龜要殺人的眼神中,從自己筆袋裡拿了支中『性』筆,充實而欣慰地走了。 -

  第一中學的晚自習不是自習,而是延展的課時。

  盛淅趁著課間,與十班幾個男生一起出去熱了個身。

  島城剛下完雨,將將放晴,籃球場積了淺淺一層水,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打球的人並不多,十班幾個男生沒帶球,便和兩三個一班的男生拼了個場子。

  那幾個男生球技都不錯,一行人打得酣暢淋漓,盛淅回來時身上一層薄汗,校服外套脫了拿在手裡,剛回到教室,就看到一座山矗立在自己桌上——自己的小同桌拿書,在桌子上砌了堵牆。

  「……」

  連還沒開始學的必修三四都拿出來了,壘得足有三四十公分高——看得出是個寧折不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十分有骨氣。

  盛淅放下校服,擰桌上的水瓶,好奇地問:「有用嗎?」

  餘思歸頭都不抬,把小細胳膊肘往牆上一搭,對他比了個中指。

  十分剛強。

  盛淅感到為難,但又沒別處可去,坐在了餘思歸身邊——

  「——沒用。」他低語道。

  「……???」

  他在放什麼屁……餘思歸難以置信,一開始的老實人去哪了!從作業里抬起頭,氣得耳朵尖兒都紅了:「莫挨老子!」

  盛淅遭到排擠,低頭從桌洞里往外拿東西。

  餘思歸趴在柏林牆那頭干作業,拿著支中『性』筆對著數學學案寫寫劃劃,演草紙被她壓出道棱,但看得出做題做的很順。做了一會兒,餘思歸忽而頭都不抬地問:

  「喂,你原先學校進度到哪了?」

  喂先生眉『毛』微微一揚,問道:「你問哪科?」

  餘思歸停了筆:「數學吧。」

  「數學我們打『亂』了進度,」盛淅微一思索,「你們課上是按必修一二三順序學的,我們校內是必修一四二三五,代數和代數,幾何和幾何。」

  餘思歸沒什麼好氣,咄咄『逼』人地問道:「那就是我們現在和上個學期講的,你一點都沒學?」

  盛淅似乎想說點兒啥,但最終含蓄道:「可以這麼講。」

  話音剛落,餘思歸忽然眉『毛』一展,眉眼甜甜地彎了起來,彷彿有什麼快樂的事要發生了似的。

  盛淅:「?」

  「……真可惜哦,」

  餘思歸看不出半點可惜,眉眼彎成天邊初初『露』頭的小月亮:

  「——我們這節數學自習要考試的,就考你沒學的那些呢。」

  「……」

  餘思歸在盛淅臉上看到震撼,心滿意足地縮了回去,比了兩個手指。

  「你還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姓余的囂張地晃了晃自己細手指頭,溫暖人心道:

  「加油複習呦。」 -

  「把桌子上的東西收起來!」

  老師大聲道,「課本卷子一個都不要留——」

  盛淅合上課本。

  整個班裡瀰漫著一股黑沉沉的絕望之氣,老師完全不將小鬼們放在心上,動作迅猛如電,嘩嘩發下卷子。

  餘思歸瞥著盛淅,肚子里黑水晃晃悠悠,『盪』成一條小河。

  她拿著試卷,分出一張遞給新同桌。

  「祝你好運。」餘思歸滿含祝福地說。

  新同桌臉『色』不太好看,沒有說什麼,接過卷子就開始動筆了。

  那畢竟是期初考試的卷子,題量是一個半小時,晚自習卻只有四十分鐘,時間非常緊迫,題量巨大。

  簡稱要他們死。

  餘思歸在校外游『盪』了好幾天,做題手感稍有生疏,有一個題甚至算出了等差數列前n項和sn=3/4+……一大長串的完美答案。

  後面的劉佳寧一邊做題一邊流淚貓貓頭,餘思歸併沒好太多,忍著焦慮,將18題從頭劃到尾。

  明知道時間不夠,髮捲子前至少刪幾道題啊,帶著整張卷子來見學生算什麼英雄好漢!這卷子根本不可能做得完,徒增焦慮,這是來考驗心態的吧!

  余歸歸無能狂怒,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整個班上空果然瀰漫著濃厚的絕望氣息——開考三十分鐘,有人甚至剛做完填空,後面的大半段答題紙還是空白的。

  至少我做到第十八問了……餘思歸大腦超負荷運轉,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隔壁同桌。

  狗屎同桌被她砌了一堵牆,攔在了課本之外,只剩一個還挺俊俏、八風不動的後腦勺兒。

  沒見過這麼不順眼的頭,餘思歸惡毒地編排這個腦袋瓜子:回頭把他這個破頭上的頭髮揪光,也許能讓他看上去像個人一點。

  數學老師聲音十分平淡:「餘思歸,看啥呢?」

  短髮濃密的盛淅疑『惑』,回頭看了她一眼。

  「……」

  誰要看他,餘思歸心想。

  然後姑娘家將兩條小眉『毛』很委屈地擰了擰,哼哼唧唧地低下頭,繼續去重做那道等差數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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