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對視十三秒
楊羊羊喃喃道：“還有這事啊……可是我們現在怎麽辦？玉皇的爸爸就快上樓了！”
??此時的葉好卻是顯得不慌不忙，她突然說道：“還記得我們剛剛在玩什麽遊戲嗎？”
??蘇薇雙眼一亮，一字一頓道：“躲、貓、貓！”
??柳道東邁著大步往樓上走去，本來他今天還在C市談生意，可是晚上又有人約飯局，柳道東已經一周沒回家了，想到自己要是晚上結束飯局後回家，到時肯定喝得酩酊大醉，滿身酒氣，那時候玉皇雖然嘴上不說，肯定會皺起纖細的眉毛，十分討厭自己這樣的狀況。
??所以柳道東索性推掉了飯局，駕車回到家裏。
??幸好張嬸剛才看見柳道東的車子開回來便將幾個小女孩的鞋子藏進了鞋櫃，不然柳道東恐怕剛一進屋就發現了問題。
??柳道東正上樓，迎麵遇見了張嬸，他皺著眉頭問道：“玉皇在家嗎？怎麽叫了兩聲沒人答應？”
??張嬸連忙堆起笑容道：“玉皇正在自己屋子裏做作業呢。”
??柳道東眉頭一舒，揮揮手表示明白。
??其實柳道東是不滿意張嬸來當保姆的，她做的飯菜又不好吃，而且年齡又偏大了，做事容易粗心大意。
??不過龍潭鎮隻是一個規模比較小的鎮，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更加專業的保姆了。可是讓玉皇和自己搬到C市去住，玉皇卻也不願意。
??柳道東推開柳玉皇臥室的門便走了進去，柳玉皇顯然被柳道東的舉動嚇了一跳。
??“爸、爸爸，你怎麽回來了？”
??“因為想我的寶貝女兒了唄！”柳道東湊到柳玉皇身邊來，看見柳玉皇正一筆一筆規整的寫著作業，“我女兒就是懂事！知道在家自己做作業，等以後考上好的大學了，出來幫爸爸管理公司好不好啊。”
??柳玉皇勉強笑道：“好、好啊。”
??雖然柳道東覺得自己女兒今天的表現有些異樣，但也沒多想，因為自己工作的原因，能陪玉皇的時間一直很少，記得以前自己創業最艱難的時候，那時玉皇才四歲，自己已經整整一年沒有見過她了。
??回到家的時候，看見玉皇在家門口玩，柳道東張咧嘴笑道：“寶貝女兒，有沒有想我啊。”
??“你、你是誰？”
??當時聽見自己女兒說出這句話，在外麵從來都是以脾氣火爆著稱的柳道東，立即就有了一種委屈的感覺。在外麵，無論誰遇見老柳都會敬我三分，因為知道我是個不好惹的人。可是麵對著自己的女兒，柳道東卻是全無辦法，隻能把將心中的委屈藏著，重新自我介紹道：“我是柳道東，是你爸爸啊。”
??恍然間已經好幾年過去了，當初那個抱起玉皇罵自己：“連自己女兒都不認識你了，你怎麽不死在外麵！”的女人卻比我先一步走了，而自己打拚的事業也終於開始有了起步，但柳道東卻是更加珍惜起自己與女兒的相處時間。
??為了補償柳玉皇，柳道東費勁了心思，無論缺什麽都給她買來，而且每次去學校，柳道東都要仔細看看有沒有人欺負他的寶貝女兒，要是有人敢，那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爸爸，死字怎麽寫啊？”
??柳玉皇天真的一句話將柳道東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哦哦，死字啊，你們已經在學這個字了嗎？來，你看啊，爸爸教你，死字就是這樣寫的……”
??趁著柳玉皇拖著柳道東的時機，幾個小女孩靜悄悄地準備從柳道東眼皮底下脫身。
??而葉好從走廊潛過去的時候，甚至還膽大包天地往柳玉皇房間裏瞅了一眼。
??柳玉皇從書桌邊一撇頭就看見了葉好對自己作著鬼臉，而這時柳道東忽然準備回頭：“對了，你看爸爸這記性，你不是愛吃零食麽，我又買了一些回來，放在後備箱裏忘拿了，等等爸爸，我這就去……”
??“不要！”柳玉皇尖聲道。
??這個時候要是回頭就完蛋了！
??“爸爸看著我！”
??柳道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於是看著柳玉皇：“怎麽了？”
??柳玉皇忽然想起了孟老師曾在班上講的故事，急中生智道：“爸爸，孟老師說，親人之間要是能對視超過十三秒，腦袋不動，就證明兩人的親情非常牢固。”
??柳道東心想，穀哥的小舅子教孩子的方法還真特別，然後應道：“好啊，來吧。”
??柳道東低頭認真地看著柳玉皇，而柳玉皇則仰頭看著柳道東，餘光卻關注著葉好等人是不是離開了。
??“咦，玉皇，你眼睛是不是有些散光啊。”
??“不是！不是！爸爸，老師說過，對視的時候不能說話。”
??“好好好，老師說的什麽都對。”
??對視到五秒時，柳玉皇盯著柳道東，這才發覺，自己好像很久沒有如此認真的看過自己的爸爸了，他下巴的胡茬又忘記刮了嗎？還上一次爸爸用臉貼我，是什麽時候呢？隻記得自己當時說不喜歡這樣，爸爸就再沒有親昵過自己了。
??對視到八秒的時候，柳玉皇發現柳道東眼睛裏的自己好清晰啊，可是爸爸眼角已經有了淡淡的皺紋，是什麽時候開始有的呢？
??對視到十秒的時候，柳玉皇發現柳道東的皮膚真粗糙，比起自己照鏡子時的皮膚，差了好遠。
??對視到了十三秒時，柳玉皇心裏的委屈開始翻湧，她突然有好多好多話想對自己的爸爸說，她不要爸爸給自己買洋娃娃，也不要那麽多的零花錢，她不想讓爸爸去學校耀武揚威，這樣班上的同學都會討厭自己，她不想再在夜晚裏，看見爸爸帶著一身酒氣回來，咋咋呼呼的罵張嬸……
??十三秒剛過，柳道東先一步轉開腦袋，用手擦了擦眼角，掩飾道：“爸爸不中用了，眼睛睜了十幾秒就開始發酸、流淚。”
??柳玉皇“哦”了一聲，剛才的想法重新被壓在心底，如同曇花一現，再難鼓起勇氣重新開口。
??——
??“喂，你們說，柳玉皇會不會在家被她老爸揍啊。”葉好揮了揮拳頭道。
??孟若依憂心忡忡道：“這樣的話，玉皇也太可憐了，papa說用暴力的教育方法對孩子，是最不可取的！”
??蘇薇淡淡道：“不會的，柳玉皇身上從來沒有出現過傷口，而且家裏也沒有……沒有雞毛撣子之類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麽，蘇薇說到雞毛撣子時，口音微微抖了一下。
??楊羊羊也說道：“我覺得小薇說的對，柳爸爸還給玉皇買這麽多東西，肯定不舍得打玉皇。”
??這時，鐵鳳梨忽然道：“玉皇爸爸確實不會打玉皇的，我記得我爸爸那次參加家長會後。
??回家路上，爸爸對我說：‘你和那個柳玉皇小丫頭很好嗎？’我說：‘是啊，玉皇總是給我帶很多很多好吃的零食’
??爸爸摸了摸我的頭說：‘那你好好和她相處吧，爸爸找機會去和她爸爸談一談，雖然柳玉皇的爸爸脾氣古怪，但看得出他也是很疼愛自己女兒的，隻是方式有點不對。’
??爸爸又說：‘疼愛女兒的人再壞也不會壞到哪裏去。’”
??楊羊羊是見證了當初家長會上柳玉皇爸爸是怎麽羞辱鐵鳳梨爸爸的，如今聽見鐵鳳梨這番話，不由歎道：“鳳梨，你爸爸心真好。”
??蘇薇問道：“那後來你爸爸去找過柳玉皇爸爸嗎？”
??鐵鳳梨咯咯一笑：“後來爸爸都忘了，要不是今天遇見玉皇爸爸，我也忘了這件事了。”
??葉好在後麵跟著，心裏吐槽道：“哪裏是心好了，這對父女明顯就是沒心沒肺，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
??若依回來的時候，我正要將晚飯做好。
??“若依，秋遊玩的怎麽樣？開心嗎？”
??若依隻是大大的“嗯！”了一聲。
??我端菜上桌，順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快去洗手吃飯吧，爸爸給你弄了好吃的。”
??若依忽然抓住我的手：“papa，你手上的傷還沒好呢。”
??我笑了笑，在小丫頭眼前晃了晃手指，然後示意她看：“葉好的創口貼是防水的哦，papa沒事。”
??但若依抓起我的手指不放，晃悠悠地說道：“我今天才知道papa是最好的！”
??“啥意思啊？你們今天秋遊完後幹了什麽？”
??若依開始慢慢道來她們的經曆，當講到柳玉皇爸爸出現後，柳玉皇那噤若寒蟬的模樣，不由感歎道：“玉皇害怕成那樣真讓人心疼，但是papa卻從來不會給我這樣的感覺，我有什麽話想說，就對papa說，你也不會罵我吵我，若依覺得自己太幸福了。”
??我摸了摸若依的腦袋：“小丫頭，嗬嗬，好啦，放開papa的手，我還要去弄菜呢。”
??若依歡跳著跟在我身後，來到廚房。
??“papa，papa。”
??“又怎麽啦？”
??“你能不能再幫幫玉皇啊？讓玉皇的爸爸也變成你這樣！”
??“小丫頭，papa又不是神仙，這事怎麽可能辦得到呢？”我說道，“而且，papa也隻是個凡夫俗子，並沒有你想象得那樣無所不能，如果不是你和papa說起玉皇和鳳梨的事情，papa至今也不知道她們經曆了什麽，等哪一天你不再崇拜papa，或許就是小丫頭長大的時候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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