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三妻四妾
李灝君唇邊溢起冷酷的笑容,“這是他的筆跡、他的指印,你不會不認識吧。”
筆跡其實是李灝君讓淩笙拿了甫鏡塵以前給大家開的藥方,去找精於偽造書文的高手仿造出來的,而指模則是他自己打上去的。隻要不讓真人拿著休書去官府對比,旁人又怎麽知道這指印不是甫鏡塵的。
再者說,就算是官府的人,恐怕隻要他李灝君瞪上一眼,也統統再也不敢說話了。
李灝君心中想,這一封休書,真比泰山壓頂還要沉重冷酷,換了任何女子,見到這樣熟悉的字跡也斷無懷疑,必是傷心斷腸。這個時候,芙碧她一定是沒了別的指望,隻要他多多安慰她,不計前嫌,對她百般溫柔,不愁不能讓她回心轉意,至於那不知好歹的甫鏡塵,無聲無息殺了便是。這麽想著,李灝君有些得意的麵帶笑容。
可誰知錦繡隻是目光淡淡一掃休書,既不傷心也不憤怒,信手把休書拋開,冷冷道:“君王爺,你行事當真越來越下作無恥,關押不會武功的人,還製造這種假休書,哪裏還有半點皇室子嗣的風範?”
李灝君心中震驚,大聲道:“這是他為了保命親手所寫,何曾有半點作假,你看那筆跡難道不是他的嗎,這指印也是他親手按下去的。”
錦繡淡淡道:“筆跡我是不會分辯真假,指印我也更是看不出是誰的。但既然非我親眼所見,我便絕不相信這是他寫的。”錦繡說完,頓了一頓,又道,“便是我親眼見他寫了休書,我也絕不相信這是他的本意。”
李灝君聽錦繡語氣平淡卻堅如磐石不移,心頭又痛又恨,忍不住吼叫起來,“為什麽,你憑什麽如此信他?”
“因為,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他也一定會同樣信我。”錦繡冷冷看向李灝君。這男人生的貌如蓮,可誰知一片炫目華彩下的髒肮不堪。真不知道這身子以往的主人怎麽就這麽見識淺,竟會對這般男子托以終身,為這樣一個人傷心欲絕。
可是現在她是錦繡,可不是那什麽隻知道忍氣吞聲銷聲匿跡的芙碧。
想到甫鏡塵,錦繡隻覺心間一軟,眉眼間的冷厲之色竟被幾許柔意替代,“君王爺,像你這樣的人,怎知我與他相知相托相信之情;像你這般對待妻子情人,又怎能明白什麽是生死相許,什麽是一生不負。”
錦繡看了李灝君一眼,眼神驕傲而自信,“你以為用這種卑鄙伎倆就可以折散我們,就可以讓我們彼此誤會傷害,真正是小看了我錦繡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男人都是李灝君。”
李灝君聽錦繡說的話,氣得全身顫抖,“好好好,你既說情深意重,你既說一生不負,好!那本王就偏偏要你親眼看看你那寶貝丈夫會如何的背棄你!”
“你要對他怎樣?”這個卑鄙小人。
“哼,你明日便知,我道是要你看看,在利益和性命攸關的情況下,一個男人是否還會忠心於你,哈哈哈……”李灝君笑得張狂。
錦繡雙眼直直的看著李灝君,心中不明白他到底要怎樣,可是卻總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
地牢,不管是哪個地牢,都不會是讓人心情愉快的地方。
甫鏡塵呆在這陰暗的地牢中一個晚上了,這期間沒人送飯,甚至連一滴水都沒得喝……
“噯,哥們,你聽說了沒,王妃娘娘又回來了……”不知道是什麽人,聽聲音應該是看押地牢人犯的獄卒,甫鏡塵無力的睜開了雙眼,卻是聚精會神的聽起了他們的閑談。
“是啊,王爺尋了娘娘三年,可終究算是尋到了。”這是另一個獄卒的答話。
“你說,這王爺當初既然將娘娘休了,為何又苦苦尋了三年,就憑咱們家王爺真身份和才貌,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實啊,說白了壓根就不是王爺休了娘娘,而是娘娘休了王爺,當初王爺嫌娘娘琴棋書畫詩酒花處處超過了他,心中有所不滿,和娘娘的閨中姐妹勾搭上了,還硬是要納為妾,娘娘又是性子剛烈之人,這忍耐不了的情況下還被王爺嫌棄說是妒婦,便用頭上的金釵刺穿了手中,血寫休書,當時王爺礙著麵子沒派人去追,這後來便再也尋不著了。”
“唉,這也是,當初娘娘和王爺門當戶對,一個是王爺,一個是武林盟主的女兒,一開始那就一個恩恩愛愛,娘娘的心中隻有王爺一人,可如今,連正眼都不看王爺,心中隻掛記了那甫家公子。”
“聽淩笙公子說,娘娘好似是失憶了,以往的事情可都記不得了。”
坐在地上的甫鏡塵聽了兩名獄卒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後,了解了其中的內情,原來錦兒沒有刻意的隱瞞自己,原來錦兒還經曆了這樣一番變卦……甫鏡塵的心中開始為錦繡擔憂了起來。
中午的時候,李灝君又現身在了地牢中,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望著甫鏡塵。
但看著甫鏡塵那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中的姿態,他咬咬牙,感到妒火把他整顆心都燒得痛了起來,“我無心為難你,隻要你答應那件事,我即刻放了你。”
甫鏡塵卻微笑搖頭,神色安然淡定卻又毫不動搖,“我與錦兒已是夫妻。”
李灝君不聲不響的拔劍,劍光破空襲向甫鏡塵。
甫鏡塵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平靜地看著那足以將人一劈為二的劍氣,擦著他的左頰過去,劍氣過後,一道血痕慢慢從他臉上顯了出來。
“休了她,你便可以安然無恙的回到甫家,且會得到一萬兩黃金。”恐嚇不行,那便誘惑。
甫鏡塵渾身一震,就算剛才幾乎死在劍下也不曾變色的臉,終於流露出明顯的怒氣,“好不要臉!當初你自己負她休她,不顧她的痛苦。她好不容易掙紮著活下來,你竟還要讓她被休第二次,你想要逼死她嗎?”
李灝君狂怒起來,“這是我同她夫妻之間的事,你這外人又知道什麽!”
“我怎麽不知道?”甫鏡塵半步不退地,“你們兩家門當戶對就此聯姻,成親之後你們夫妻和順。她隻想一生一世做你的妻子,為你喜為你悲以你為她的一切。你卻暗中與她的閨中密友私通,你要納之為妾,她受不了打擊與你產生衝突,你責她妒嫉威脅要將她休棄,她憤極之下刺傷手掌,以血寫出休書拋給你畫押。你已傷她至此……”
“我不是故意要寫休書的,是她自己要和我賭氣。”
甫鏡塵冷笑一聲,“畫押莫不是她用劍逼著你畫的。”
“她那樣把休書扔給我,就像是肯定了我怕她似的,我若不畫押,如何下得了台?”
甫鏡塵不屑地道:“自然是了,你們皇室子弟的臉麵遠比癡情女子的苦痛重要,她就算心碎至死又算什麽,你男子漢大丈夫的麵子自然是丟不得的。”
李灝君料不到他語鋒如刀,又羞又怒又氣又慚,“我無心斷情絕義,還曾親自到芙家賠禮道歉要迎她回去……可是她根本就沒有回家,為了保全她的名聲,我不曾對外宣布將她休棄之事,隻是說她染病在床不能見客,同時動用四方人力尋找她的蹤跡,希望還有全家團圓之日。我又有哪裏對不起她了?分別至今我日日思念她,可是她居然另嫁他人了!”
甫鏡塵定睛望著他,“全家團圓?如何全家團圓,有妻有妾的團圓嗎?”
李灝君憤然叫道:“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之事,更何況我是王爺,我有什麽錯?她身為女子不安守本份,好妒背夫自是她失德,我還能包容她是我的寬容,走到哪裏我都沒有理屈之處。”
甫鏡塵長長一歎,徐徐搖首,“所謂大丈夫三妻四妾之事是否應該,我不與你爭執。既然天下都以非為是,我也不必再浪費唇舌。隻是你們夫妻一載,你竟不曾看懂你自己的妻子是什麽樣的人,錦兒她性子很剛烈,你既看不穿,又有什麽資格做她的丈夫……”
甫鏡塵這句話才說完,一陣勁風疾起,他悶哼一聲,踉蹌跌出三步,幾乎坐倒在地。胸口痛得幾欲暴裂,嘴裏發腥,血絲從唇角緩緩流了下來。
可是他卻連拭也不拭一下,繼續道:“錦兒她不是世俗女子,她求的也不是普通的夫榮妻貴安樂一生。破碎殘缺的愛情,不完整的丈夫,她寧死也不接受。就算天下人都指她不賢,她也不會在意。她就是這般寧折不屈的性子。你既已負了她,就該珍愛你現在的妻子好好過你的生活,讓她去走她自己的路。你卻又拋開現在的妻子,要尋她回去……她不會願意,你也心中含恨,你如今的妻子想必也是怨憤滿胸,三個人都不快樂又有什麽意思?”
李灝君憤聲說:“你懂什麽,我喜歡她,她是我心愛的女子,你明白嗎?”一直以來壓在心口的話,說出來時有一種針紮刀刺的痛。
他少年成名,她美麗無比;他皇家出身,她家境雄厚;他武功高強,她聰慧無雙。
他與她,就似蒼天特地為了彼此而創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