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預留的位子
其實創藝公司旅遊是可以帶家屬的,可像這種緋聞男友如果也在這時候粉墨登場的話,一定會壞了公司的規矩,所以路小染正要解釋他隻是來隨意轉轉,卻被站在旁邊的西門暮搶了個先。
“你說什麽!賽特怎麽會是我家小染的男友?你可不要亂說話!”西門暮誇張的表情更是讓路小染遭受了其他同事的白眼,而同事小張被他的話嚇得向後退了一步,直接倚到閣樓的木雕欄杆上,一臉求助的望向路小染。
賽特難得眉梢一挑,優雅的朝明顯受到驚嚇的同事小張欠了欠身,不卑不亢的回答:“抱歉,我確實是路小染的朋友,對於一些人的恐嚇之詞,你不必擔心。”言外之意,算是默認了小張的說法。
向戴著鴨舌帽的銀眸男子望去,小張愣神的功夫,就覺得眼前金星亂晃,路小染看出不對勁,拽了拽西門暮的袖口,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勸阻著:“小暮,她是我的同事,你不要傷害她,不然的話,我們絕對做不成朋友的。”
西門暮聳聳肩,摘下帽子,如瀑的銀色長發猶如月光傾瀉了一地,在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就聽他辯解道:“我家可愛的小染居然不相信我,你見過我在你麵前傷害人類嗎,我和老家夥的事情,絕對不會托累到其他人身上的。”
聽到西門暮堅定的回答,路小染困頓的同時,其他同事也察覺到了小張不對勁的地方,離他們最近的同事膽小的已經捂住嘴驚叫出聲,叫聲讓她再次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小張身上,就看到本來好好的小張,現在正一臉痛苦表情毫無知覺的任由身體向著欄杆外探去。
“恩芳,不要!”路小染指著張恩芳的背後,大聲叫道:“快走過來,不然你會掉下去的!”
夜寒如水,隔了幾幢閣樓的另一處客棧方向,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子輕輕搖晃著手裏的高腳杯,淺啜了口杯中的紅酒,向著燈光最為通明的其他客棧方向望去,隔了太遠依舊無法看清當事者的麵容,隻能隔著結界看到團藍色的光點。
“啪!”的一聲,高腳杯應聲而碎,如鮮血般的紅酒濺到白色的襯衣上,猶如雪地怒放的紅梅。
“哼,同樣懼高的兩個家夥,在這種情況下,還會繼續哄騙人類嗎?”睿智的眼眸深處湧起無限的悲憤。
賽特眼睜睜看著小張處於危險邊緣,始終不敢上前一步,路小染急得額頭直冒冷汗,焦急萬分的向西門暮求助:“小暮,快救救她!”這裏的二樓要高出其他地方的許多,照現在這個狀況,如果張恩芳失足摔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她總感覺,這次的事情一定和她有關。
就像以前一樣……
“我勸告過小張的,她是新來的還不是很清楚路小染究竟有多怪異,還記得路小染才到設計部時,有個專門負責教導她的前輩對她很友好也很關心,結果在和她相處第四天裏莫名其妙的從五樓鐵欄杆那裏失足掉到公司後麵的草坪上,摔成了重傷。”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有人繼續八卦中傷。
“還有還有,後來有一個大學剛畢業的新人分配到她手下學習,你猜結果怎麽樣?也是相處不到幾天的時間,那個大學畢業生就被車撞死了。”一片吸噓聲中,路小染因焦急而漲紅的麵容頓時慘白一片。
即使無法幫助路小染去救人,西門暮也不允許有人惡意中傷,一道銀色光芒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直擊向年紀大約三十歲左右的八卦女人,賽特來不及阻止,就聽到淒厲的叫聲,路小染繃緊的神經打了個結,就在這時,張恩芳麵色驚恐的就要向下跌去。
“小心!”賽特等人眼前一花,路小染早已衝到張恩芳身前,伸手拽住張恩芳的胳膊,穩住下跌的身形,“上來!”一聲重喝,好歹也是空手道得過優勝的她使了股狠勁,直接將張恩芳甩了上來,但就在她讓張恩芳脫離危險之際,背後有股力道將她拉入黑暗裏。
十指用勁力氣向前張開,賽特蒼白冷俊的容顏似乎觸手可及。
她終於體會到了自己帶給他們的恐怖感有多重,隻因為她的出現,就令他們被黑暗吞沒,就算是賽特也難以幸免。
也許,就這樣結束也不錯,至少,不會再有人無意的重視她,並且在她也一樣重視對方之後,倏然抽離。
一旦被人重視,並且重視了別人之後,就再也無法忘記那種感覺了,而她,更是無法再接受那種感覺忽然消失的心情,一次次帶著希望接近,一次次懷揣破碎的期翼……
就這樣閉上眼睛吧!許多時間裏,她不都曾這樣想過嗎,或許這樣,她就可以見到以往愛過她的人們,在另一個不會分離的世界裏……
“嘭!”的一聲將客棧裏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客棧空地前,值班室裏坐在椅子上的保安頭頭聽到一聲悶響,還以為發生了什麽意外,探出頭去打開聚光燈發現空地前蹲著一對男女時,作勢就要上前喝令他們離開,但看清楚那個手臂貼著石磚鮮血涓涓的男子的模樣時,不再多講一句廢話,掏出手機直接撥打了急救室的電話。
唇瓣上有粘稠的血珠,路小染舔了一口,帶點湖麵結冰的清涼感,和她想象裏的不同,不是說O型血比較甜嗎?
“路小染,你到底在想什麽!”耳邊是賽特的怒吼。
黑暗裏有道曙光穿過層層陰霾射入心房,一個稍嫌冰冷的聲音在這個時候仍然義無返顧的出現在她耳邊,茫然的睜開眼,暈黃的燈光裏,蒼白的俊顏和流淌著殷紅血液的胳膊讓她瞳孔瞬間張大。
也無法顧及自己的手上沾染著鮮血,手掌輕覆到她的眼瞼上,強行讓她再次閉上眼睛,語氣比起剛才有了些許的溫和。
“路小染,你剛才是不是想不再睜開眼睛,就這樣睡過去?”垂眸看不到她眼底的神色,慘白的臉色讓他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先別說這個,賽特,你有沒有事?看你流了那麽多的血,會不會很痛,要不要去看醫生……噢,對了,你沒法看醫生……那有其他的辦法……”另一隻手蓋上她喋喋不休的嘴巴,路小染後麵的話被生生咽回肚子裏。
果然,相對於自己,她更加重視別人的一切,難道他就是因此被感動,才會滋生出特別的情愫?
得不到準確的答案,唯一知道的,是他沉淪於這種情愫裏,從而,便決定了一切。
“路小染,我沒事。”知道他若不給個肯定的回答,她一定忐忑不安,輕聲歎了口氣,再次引來她的懷疑。
“真的沒事?”路小染想到他懼高的症狀,又明白在這種情況下他絕對不可能化作惡魔本身來承受下墜的重力,所以對於他近似安慰的慌言,多少有些不相信。
輕笑一聲,顯然賽特沒料到居然會被路小染問住。
“有事……”沉聲一滯,賽特抬起覆在她眼瞼上的手掌,掌心的清涼倏然抽離,讓路小染有種恍若隔世的朦朧感,害怕下一秒他也會消失,在他的手掌未落下之前,已經不由自主的勾住他的手指。
微微一愣,賽特臉上帶著抹不真切的笑容。
“怎麽?”緊張兮兮的看著賽特,她還真是個大克星,竟然連惡魔都無法排除在外,三番兩次給他帶來麻煩不說,每次還會讓他受傷,雖說他是惡魔,可看到他蒼白的臉色,總感覺並非是懼高那麽簡單。
嘴裏湧起股濃重的血腥味,賽特歪過頭,側著臉,在這種情況下問出一句讓她摸不著頭腦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