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方同的反常
他低聲安慰：“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像是對他講，又像是告訴她自己。
那些孤獨寂莫的日子，一個人的日子，都過去了。
賽特揚起嘴角，三百多年的時光對於一個惡魔來講不算什麽，與宇宙同存的惡魔，哪裏會在乎時間流逝了多久。
以前的過往，朦朧的記憶裏，終究被一種突然湧出的寂莫情愫所占據。
似乎，在這個時刻，他才察覺到過往是寂莫的。
所以，在這個時刻之後，他想嚐試珍惜以後的時光，在這個，有她的世界裏，不再寂莫獨自走下去……
兩個人邊走邊聊，路小染開始的局促感漸漸也放開，任由兩個人狀似親昵的舉止在落入其他人眼裏形成必要的誤會。
“小染，怎麽今天沒有上班啊？”還沒走到綜合超市門口，就聽到黃姨瞅見她後急忙跟她打招呼。
“黃姨好，今天下午碰巧有事，就請了假休息半天。”路小染眉角間添了抹笑意，在裕華街，隻有黃叔和黃姨對她很好，記得當初才來到這裏，養父母去世後的兩年裏，都是他們偷偷往自己家裏送東西，才讓她挨過寒冬酷署的，這份情，路小染一直埋在心底。
低下頭看到賽特臉色不太好，正疑惑，就聽到黃姨“咦”了一聲，訥訥的盯住他看個不停，終是歎了口氣說：“小染，他是你的男朋友吧？”
呃？男朋友？
路小染正要搖頭，見賽特臉色陡變，急忙用手抓住他的胳膊，同時湊在他耳旁低聲說：“黃叔和黃姨小時候對我有恩，如果沒有他們的話，我早就凍死了，所以，算是我路小染欠你賽特一個人情，就算他們惹到你，也不能夠動他們分毫！”
賽特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添了分濃重的陰霾。
似乎是沒聽到路小染反駁，黃姨笑嗬嗬的湊上前去，路小染臉上泛起紅暈，急忙讓賽特放她下來。
“你又沒有鞋穿，放你下來踩在哪裏，萬一著涼的話，就沒有人付錢了。”賽特一臉正經的表情讓路小染呆了呆的同時，人已經被他背進綜合超市。
裕華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綜合超市是這條街上唯一一家超市，由於是禮拜六，即使不是下班高峰期，人也比平日裏要多很多。
所以，當賽特這種風華絕代的帥哥背著個手提高跟鞋的路小染出現在眾人眼前時，諾大的超市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路小染訕訕一笑，看到某些美女眼中的妒意，感覺更多的是，她此刻活像是被遊人參觀的國寶熊貓。
更雷人的，莫過於始作俑者的話。
“路小染，家裏床單的顏色和你的膚色不配。”
路小染絕倒，剛才路上他們是在討論賽特和她的住宿問題來著，她讓賽特住她以前曾住過的客房，賽特說不喜歡裏麵的布局和格調，嗯，關於這點她也能接受，畢竟那是她小時候住的地方。
但，話說的這麽露骨，似乎會讓人……想到少兒不宜的問題。
“什麽叫和我的膚色不配？！”路小染壓低聲音在賽特耳邊吼了句，惹來黃姨掩唇而笑，從樓梯走下來的黃叔看到賽特，抄起一旁立著的拖把，向著店員叫道：“快，幫我抓住這個小偷！”
小偷？！
還沒從床單與膚色問題裏回過神來的路小染愣愣的看著黃叔手裏的拖把向賽特頭部方向砸來，想也沒想一把抓住，惱怒的黃叔抬起頭，等看到阻攔他的人是路小染，又驚覺路小染與嘴裏小偷關係非淺後，用力下砸的拖把鬆開。
“這……是怎麽回事？”饒是路小染想破頭也想不出來，賽特怎麽會是小偷呢。他可是有著惡魔之王撒旦的稱號，會淪落到做小偷的地步？
“我說過，你們無法阻止我拿任何的東西，區區人類……”路小染急忙捂住賽特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再繼續他華麗麗的惡魔台詞。
“小染，他是你的男朋友？”黃姨質疑，剛開始還以為是年紀大認錯了人，這次再看，背著小染的這個男人分明就是早上起來強搶強奪的小偷，小染她怎麽會找這種社會混混呢。
路小染聽到賽特的話後再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那麽她的腦袋就絕對是被門夾過了，避重就輕，她掏出錢包對著黃姨解釋說：“他不太懂這裏的規矩，那……黃姨，他拿了什麽東西，我付錢就可以了，隻不過，他絕對不是小偷。”
嗯……他不是小偷，隻是個對人類感到輕蔑到一定程度的惡魔。
黃叔看到路小染出麵維護這個空有張小白臉而胡作非為的混混，哼了一聲轉身上樓，黃姨聽到路小染的話，微微一笑，卻是沒有收她的錢。
路小染滿頭霧水。
“其實他隻不過是早上的時候拿了幾杯過期的牛奶，我想他可能是去喂最近常在街道裏出沒的流浪貓了，因為走得匆忙，所以沒有付錢。”黃姨急忙打圓場，畢竟大庭廣眾之下讓小染臉上抹黑，對於本來就在裕華街名聲不好的她無疑是雪上加霜。
路小染眼底升起一片霧水，眸子裏亮晶晶有什麽奪眶而出。
挑選好食材，由於臨出門前沒有帶卡，兩個人自然無法就床單問題做進一步研究，於是在眾人異樣的眼神下，踱步出了超市。
快走到垃圾場，見周圍沒有人的時候，路小染才開口問寒了張臉的賽特。
“喂，賽特你拿牛奶做什麽？是喂流浪貓了？”印象裏，賽特可不是這麽好心的人，而且，重點不在喂什麽，而是，牛奶是過期的。
感覺空氣裏彌漫著危險的氣息。
“路小染，你忘記早上喝的什麽了？”
經過某隻惡魔提醒，路小染想到今天早上確實是喝過一杯香濃的牛奶，當時隻顧得著急上班的她，哪裏記得自己根本沒有把牛奶加進過食材裏麵！
啊~不知道過期的牛奶喝下去會不會拉肚子，按道理來講，過了這麽長時間，既然沒有問題，就證明不會出什麽突發事故。
賽特也是剛剛得知自己拿的牛奶竟然是過期的，說來也怪，現在的人類非要弄什麽保質期的東西不可，在17世紀的倫敦，他可是隻喝那些直接從奶房送出來的新鮮牛奶，哪裏聽說過保質期有什麽意義。
“噢！我的天，居然忘記和黃姨解釋說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了！”路小染才想起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拍了拍額頭，頗覺懊惱的問賽特：“惡魔之王，你剛才怎麽不解釋呢？”
“區區人類，惡魔之王需要給他們一個完美的解釋嗎？”賽特正要進小巷，“嘭！”的一聲，一隻白色的小圓球從天而降，直接朝路小染頭頂方向砸去。
將食材丟進廚房，路小染耷拉著腦袋坐在沙發裏，懷裏麵抱著摔暈的小白球。
幸好賽特反應靈敏，一個轉身就讓路小染躲過了從天而降的空襲，隻不過，出於好心的她實在不忍心看著一個雪白的小圓球被埋沒在垃圾堆裏，懇求了好半天，才被賽特允許帶回家來伺養。
想到懇求，路小染撫上額頭，貌似，這個家還是她的吧。
挪了挪身子扭頭向廚房裏望去，麵無表情的賽特正認真的用菜刀將土豆切成碎塊，棱角分明的側臉在夕陽的餘暉裏鍍上層暖暖的光澤，深藍色的半長頭發隨風輕輕搖擺，整個人宛如神祗。
呃……他是個惡魔，用神來形容，有些誇張。
正當路小染也看得有些癡迷的時候，懷裏的小白球不安分的咬住她的手指。
“喲，小家夥居然醒了。”路小染多少有些興奮，這些年來但凡被收留的流浪貓狗進了她家門後立馬死翹翹，能活下來並且膽敢和她親密接觸的，這隻分不清是什麽東西的小白球絕對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