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重返城堡
席美湖畔此刻已是萬籟俱寂，人去樓空。雷切爾孤零零地站在湖邊，望著剛剛還幹涸的湖水此時卻已恢複原貌，那些繁盛在湖邊的花朵漸次枯萎，再也散發不出一絲魔光。湖畔的血腥氣味早已消散，隻剩下植物的辛辣。一切變得讓人捕捉不到一絲絲黑魔法來臨過的痕跡。
慕恩你在哪？雷切爾在心裏一次次呼喊。可這平靜的水麵沒有一絲回應，這寂靜的夜晚再難聞到來自慕恩身上的百合幽香。微風浮動，撩撥起雷切爾湛藍色的魔法長袍，他身後的法杖散發出冰藍色的寒霧，卻是再無作為。
那濃濃的愁痛卻在威嚴冷酷的俊容下，被掩飾得不露半分痕跡。
西雅站在不遠處，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日夜思念的愛人，看著他迎風而立的孤單輪廓，心不由一陣抽搐。
“她就那麽重要嗎？”
這份感情的挫敗，讓她剛剛的喜悅再難展露，可是既然做了，就不可能再放手……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艱難的向雷切爾一步步走來。
“我們回去吧。”西雅氣如遊絲。被自己法力雄厚的火霧傷及的雙腿，依然灼燒般劇痛。這是，原本可以將慕恩一擊致命的火霧。
雷切爾依舊一動不動，挺拔的身影被月光籠罩，倒影出長長的陰影。
“雷切爾大哥……”
“走吧。”這一次，雷切爾沒有再猶豫，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可是那絲冷漠卻將西雅心中最後的防線也擊潰——他竟然連一眼都沒有看看她。
瞬間走出幾十米的雷切爾，終究於心不忍，盡管沒有回頭，聲音卻在寂靜的深夜異常清晰，“我用轉瞬術帶你回去。”
還未等西雅反應過來，雷切爾的轉瞬術已經脫口而出，隨後西雅隻感到疼痛的雙腿漸漸飄起，瞬間整個人依偎在了雷切爾的懷中……
重新回到米卡城區的二人，卻已體力殆盡。雷切爾則由於先前運用了暴風雪的緣故，消耗了巨量法力，後又因慕恩的失蹤而情緒焦躁，精神力急速消耗，這一次轉瞬術的運用就將他僅存的精神力也消耗得一幹二淨，再加上對慕恩的惦記，便再無心集中任何精神。而西雅目前的精神不振，自然隻能概括為自作自受了。
“回去吧。”雷切爾語調冰冷。轉瞬術選擇的目的地是西雅的住處。
“雷切爾大哥，你要去哪兒？”西雅不由慌亂，今晚的事態和自己預想的完全不同，心中害怕露出蛛絲馬跡。
雷切爾疑惑地看向焦急慌亂的西雅，最終答非所問，“你要回去好好休息，火係魔法的傷害，一直不可小覷。”
西雅心中一緊，知道再問下去怕是真的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卻也乖巧的不再糾纏，轉身向住所走去。心裏卻不由生怕。
轉身沒入樹蔭下的雷切爾此時再難壓抑心中的急躁與擔憂，最後自己將慕恩推開，急身追擊黑魔法師的場麵曆曆在目，悔恨讓他整個人不由顫抖。一向冷靜的他，怎麽今天會輕易上當？他難以原諒自己，卻又想不出慕恩的去處。難道真的像西雅說的那樣，和冥王陣的人一起離開了嗎……
濃夜籠罩，點點星辰，卻照不亮來時去時的漫漫長路。
當雷切爾出現在慕恩城堡時，維克希爾幾乎是光速般攔住了他的去路。他緊繃的情緒待看到雷切爾一個人歸來時，到達頂峰，心裏的憂慮終於衝破最後的防線。
“慕恩呢？”維克希爾一掌擊打在雷切爾的胸前。
雷切爾狼狽後退，毫無防備的他被這一拳打得不輕。
“我問你慕恩呢！”維克希爾見他不語，更加焦急。
“不知道。”雷切爾避開維克希爾的目光，眼中毫無往日神采。
這一句“不知道”卻讓維克希爾氣結，雷切爾所表現出的滿不在乎，更是讓他錯以為自己將慕恩交給他是個天大的錯誤。
“那你來這裏做什麽？”
被問到的雷切爾猛然回過神來，卻是無言以對。是啊，慕恩都不見了，他又來慕恩城堡做些什麽……
見雷切爾難以啟齒，維克希爾強忍憤怒，道：“進屋！”
雷切爾第一次聽從了他人的命令，竟然放下身段，默默跟隨維克希爾走進了金碧輝煌的大廳中。
夜深人靜，城堡中的家仆都已沉睡，唯有他們二人端坐在大廳的水晶座椅上，在黑暗中凝視彼此。
黑暗中的大廳，隻有樓梯上的幾個壁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卻照不清兩個男人深刻的輪廓。可是，他們周身不自覺間散發出的魔法氣息卻令人畏懼，那冰藍色的魔法光芒與耀眼的金色聖光交相輝映，照得身下的水晶座椅也如白晝般七彩奪目。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維克希爾直視雷切爾，問道。
“這是格拉瑪尼大人下達的秘密行動，你清楚自己無權過問。”
“我當然清楚，可是我隻想知道慕恩哪去了。”
“我會找她。”雷切爾艱難開口。
“嗬！好大的口氣！既然這是格拉瑪尼大人的秘密行動，你不去戮骨宮殿找他，跑到這裏做什麽？別告訴我，你是來找慕恩的！”維克希爾絲毫不留情麵，句句充滿譏諷。
雷切爾緊閉雙唇，雙拳不由緊握，卻是不發一言。心裏的愧疚讓他不安，對慕恩的擔憂更是讓他無法回答維克希爾的質問。
突然一道橙色光芒將雷切爾團團緊擁，他隻感到一陣陣眩暈，緊接著喉嚨處的疼痛和窒息感讓他無法呼吸。那一秒接著一秒狂漲的高溫，讓他整個身體就像在溫水中不斷融化，法力也隨之流逝。麵前的維克希爾依舊端坐在椅子上，可那眼中的怒氣卻是怎樣也掩飾不掉的。
而此刻控製著雷切爾的魔法光束便是來自於維克希爾，高階聖騎士的聖域稀釋果真有名不虛傳的威力。但同樣法力高深的雷切爾卻沒有抵抗聖域稀釋的攻擊，他任由痛苦的感覺遊走全身，卻不掙紮和反擊。
兩分鍾後，維克希爾急忙收回聖域稀釋，難以置信地看向麵前已經近乎休克的雷切爾。
“你想幹什麽！”維克謝爾猛然站起，上前扶住雷切爾。
雷切爾虛弱地搖頭，卻依然不作回應。
“我看你真是想死！你難道不信我會殺了你嗎？”維克希爾褐色的眼中像被點燃了嘲諷的怒火，扶著雷切爾的手力度不覺增加。
雷切爾吃痛的皺眉，卻又仿佛自言自語道：“你若能找到慕恩，殺了我又有何妨。”
這一次，維克希爾終於不再懷疑。
此時已是黎明破曉，有晨光劃破夜空的安詳。慕恩城堡中的二人，依舊彼此相坐，卻各懷心事。
良久，維克希爾聲音沙啞地說：“你去休息片刻，待精神好些，我們一起去戮骨宮殿。”
兩個桀驁不馴的男人，第一次不再爭執，卻是心照不宣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