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身陷囹圄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著韓希的去向的時候,正主兒卻被關在了王府偏僻的地牢裏。隻一夜的功夫,這個不見陽光,陰濕腐臭地方,便讓嬌生慣養的貴公子不複當初的神采飛揚,變得有些狼狽起來。
對麵的牢友見韓希整天唉聲歎氣,不由得起了同病相憐的同情心,又本著先來後到的前輩精神,好心勸慰道:“這位公子也不必如此哀愁,既來之則安之,這裏環境雖差些,總好過在外頭的風餐露宿、日曬雨淋。況且再傷心憤怒,也改變不了事實,還不如自己想開點兒,日子還好過些,你說是不是?”
韓希懶得理他,轉過身,背對著他,抬眼望了望高高的小小的通氣窗口,見著從外邊兒透進來的光線十分微弱,韓希再次哀歎。
對麵的牢友顯然並不介意韓希的冷淡態度,兀自道:“我在這裏都快十年了,剛來的時候,也十分想不開,就像你似的。隻是後來這樣的日子越過越沒意思,你不開心,你的對頭隻會更高興,所以我自己就看開了,反正隻要不死,總有一天會能離開這裏的,你說是不是?”
你說是不是?
你說是不是?
你說是不是……
韓希想,這個家夥在進來之前,不是個普度眾生的和尚,就一定是個古板迂腐的教書先生。
韓希不耐煩的就是這類人,自以為和善地對死人說教,事實上連自己都救不了。所以對那牢友的狀似關心的開解,韓希總是不答言。
可是寂靜了很久,韓希又開始覺得無聊。他往對麵牢裏瞟了一眼,隨口問道:“你是犯什麽事被抓的?”
牢友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韓希是在問他,頓時興致高漲,往前走了幾步,扒在柵欄門上,隔著狹窄的走道看韓希,激動道:“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
韓希:“……”
“你剛剛是不是問我犯什麽事了?哼!能犯什麽事!還不就是行刺失敗!就差那麽一點兒……”牢友一臉向往,回想起當年往事,還是熱血沸騰,“我們十幾個兄弟,全都順利潛進了這王爺府,本來都已經快要摸到他的老底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一群衛兵把我們包圍。兄弟們浴血奮戰,卻還是全部壯烈犧牲,最後竟然隻剩下我一個。”牢友非常遺憾地歎息。
韓希心不在焉地聽著,見他歎惋,便問道:“你說這王爺到底是何方人物?這麽厲害?”
牢友見問,不由得奇怪,反問韓希,“你不知道?那你是怎麽進來的?”
這是一件十分沒麵子的事情,韓希肯說才怪。他霎時冷下眼神,瞪了牢友一眼,警告他不準再繼續追問。
牢友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夠機靈,沒有會意,嗤笑道:“你都已經見識過了,又何苦來諷刺我呢?大家半斤八兩!連我們的行刺計劃醞釀了這麽久,原本已經萬無一失,哪知道仍然失敗,可見這王府守衛森嚴。”
韓希不屑,“哪有什麽萬無一失的計劃?”
牢友卻道:“這是我們堂主費盡心血,經過周密的算計才能得出的計劃,自然是完美的!”
韓希斜眼睨他,“你們堂主是誰?”
牢友傲然道:“金香堂你聽過嗎?我們堂主就是金香堂的領頭!”
“哦?金香堂……你說的是那個幾年前堂主暴斃,然後被別的幫會一鍋端了的金香堂?”韓希撇嘴,“三教九流,也學別人做什麽刺客?”
牢友登時瞪圓了眼睛,嗬斥道:“你胡說什麽?我們堂主活得好好兒的,怎麽會暴斃?”
韓希淡淡道:“聽說是死在了青樓裏,縱欲過度。你們金香堂已經解散好幾年啦,要不是聽你提起,我都不記得江湖上存在著這麽一個幫會。”
牢友不可置信地瞪著韓希,“不可能,前幾天我們老大明明派人來救我了!”
韓希冷笑道:“你做夢夢見的吧?”
“怎麽會!我還跟他說話了呢!”
“那你怎麽還在這兒?”
“他說他出去拿鑰匙,就沒再回來了。”牢友握拳,一臉悲痛,“一定是被發現,然後犧牲了……”
……韓希默默地把身子轉了回去,重新麵對著那扇小小的窗口。
牢友悲傷了好一陣,實在不能接受這個消息,這意味著他唯一渺茫的希望破滅了。牢友見著韓希又不理他,便問道:“喂!你是哪個門派的?怎麽也會被抓進來?”還是先好好探聽探聽,說不定這個新來的,能有點什麽本事,或者有人來營救他,順便能捎帶自己出去呢?
可惜韓希卻不答言。
牢友不甘心地問道:“聽說外麵又興起很多幫派,現在最厲害的是哪個?”
沉默。
“可惜我身陷囹圄,不然待我出去重整旗鼓,一呼百應,也輪不到一幫宵小之輩在外麵興風作浪!”
“……”
有一個話癆牢友的好處就是,被禁錮的時間不會過得那麽難熬。而讓韓希難以接受的,是牢獄裏的飯食。
當看守地牢的衛兵端著一點油水也無的粗糙飯食隔著柵欄遞進來的時候,韓希想也沒想,一腳踢翻了它!
就一點子糙米飯,加上幾根開水燙的青菜,別以為他沒看出來那青菜還是從地裏收割上來然後堆放了月餘的那種!
韓希氣得發抖,怒吼道:“讓你們總管來見我!”
衛兵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提醒道:“這是今天的分量,你浪費了。”
對麵牢友插嘴道:“真的浪費了。”
韓希:“……”
總之無論如何,韓希始終見不到那該死的糟老頭,餓著肚子迎來了他在王府……的地牢裏的第一個真正的夜晚。
對於一個略有潔癖的吃貨來說,沒有什麽比這跟恐怖的懲罰了。
韓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無味樓溫暖舒適的被窩、精致可口的飯食,以及楊初心無微不至的照料和十分難能可貴的寵溺,再對比現狀,越發覺得此地猙獰可恨,滔天的委屈頓時上湧,韓希癟著嘴,雙手交疊在胸前,對著窗口靜默發呆。
夜半,韓希肚子已經不爭氣地咕咕直叫,早已睡熟的牢友咕噥了一聲,翻了個身,麵對著牆又打起響鼾。
韓希煩躁地耙了下頭發,捂住耳朵。
背上被一塊小石子擊中,韓希立時惱怒地轉頭,“你該死地睡……”
楊初心一身夜行衣站在牢門前,拉下麵罩,無辜道:“我怎麽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