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深宮夜宴捂碎心(上)
轟——
孟靈曦的大腦突然充血,她艱澀地咽了下口水,強迫自己的視線從書上那些赤身裸體糾纏在一起的男女圖像上移開。
“好看嗎?”蕭白逸仍舊含著怒氣的話此時聽著好似多了一絲調侃。
他本因為楊辰風給她這種東西而憤怒,卻在看到她瞬間傻掉,臉紅得跟蘋果似的樣子後,有些哭笑不得了。
“啊?”她一慌,傻愣愣地看著他,直到察覺到他眼中點點嘲弄的笑意後,才回過神來,捏緊手裏的書,賭氣地道,“很好看,妾身現在準備回屋慢慢欣賞,就不陪王爺了。”
這回換蕭白逸有些傻愣地打量著她了,她明明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卻硬要逞強。
其實,這樣的表現很像她的性格。她就是這樣,你若是硬要讓她出醜,她就絕對以醜為榮,讓你看不到她的笑話。
她見他有些閃神,連忙抓緊機會想要逃跑。
“等等。”
他在她經過他身旁時,抓住她的手腕,將紅色紗衣塞回她手裏:“你的東西忘記拿了。”
她的手僵了一下,才抓緊紗衣。手腕一掙,想要掙脫他的鉗製,他卻不肯鬆手。
“他為何給你這些東西?”他狐疑地問。
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楊辰風,臉頰的溫度不禁升高。若是被楊辰風知道她拿了什麽回來,下次見到她,指不定怎麽調侃她。
“本王在和你說話呢。”
他手上用力,捏得她的手腕生疼,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放開她吧!東西的確是本公子給的。”楊辰風不知幾時站在了文瀾院門口,漫不經心地對著糾纏不清的一對男女道。
蕭白逸聞聲鬆開她的手臂,轉頭怒視著楊辰風:“為何這麽做?”
眼見兩個男人劍拔弩張,她本可以為楊辰風解釋,最終卻一言不發地轉身進了屋。
楊辰風看著她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失望。隨即恢複常態,諂笑著道:“王爺何必這麽認真?本公子不過是跟你家小娘子開個玩笑而已。”
“楊辰風,你告訴本王,你整天到底在想什麽?”他不想讓他蒙混過關,質問道。
“王爺何必事事都要追根究底?與其想知道本公子在想什麽,不如去關心下你家小娘子在想什麽。”話已至此,楊辰風準備直接退場。
“她在想什麽,本王問你不是一清二楚?”蕭白逸有些發酸地冷嘲道。
“本公子領悟到的東西,也許對王爺並不適用。王爺既然在意,便多花些心思,早晚會有收獲的。”楊辰風不等他再說話,便向院子門口走去。
文瀾院大門一側,楊辰風停下腳步,看著站在那裏的紅衣女人。
“來很久了?”
“不是很久,你來我便來了。”魂媚兒知道,他一直知道她跟在他身後。
他淡淡地點頭,勾了勾唇,嘴角的笑意溫和,再也不似平日那般輕佻。
“那走走吧。好些日子未見你了。”他一直知道她在蕭府,卻沒有主動找過她一次。
不是他太過於絕情,隻是他不忍傷她。
想起多年前救起魂媚兒的一幕,楊辰風不禁想,那時候他肯舍棄歸魂丹救她,到底是他小到不知道歸魂丹的珍貴,還是,他也曾那般珍視過一條生命?
等到真的成人,背負上一身使命,世態炎涼,人在高位,讓他學會了偽裝的同時,更學會了漠然,對生活的漠然,對生命的漠然。
兩人在花園的涼亭中停下腳步,魂媚兒直白地道:“你不能打孟靈曦的主意。”
她沒有嫉妒,隻是提醒。隻因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太多的女人,卻從來不會是她。
他眸光淡淡地看著她,沒有接話,等她給自己一個理由。
“逸喜歡她,隻是他自己還沒有發現。而且,她本也是逸的妻子。”魂媚兒道。
“媚兒,你不用豎起全身的刺去防備她,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我還懂。”到底是他的表現真的讓他們誤會,還是他們本就不相信他的人品?
“風,我不是不信你。隻是,你一向不喜歡管閑事,為了她的事,你卻三番五次地與逸產生摩擦,這不像你的性格。”她自認是最了解他的人,而他也從不在她麵前掩飾真正的自己。他一直把她當成最值得信賴的紅顏知己。
“也許,我真不該再多事。”楊辰風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麽,眼中掠過一抹失望後,感歎道。
“風,我不是說你多事。隻是逸的性格,你我都很清楚,即使你對孟靈曦沒有他意,長此以往,你們也會鬧得很僵。既然逸在乎她,你便放手吧。他們終有一天會解開誤會。”魂媚兒突然很怕看到這樣歎氣的他,明知他是為了別的女人,她一樣感同身受地痛著。
“逸和她之間橫著何冰柔,注定不會有結果。”他並不否認蕭白逸對她的感情,但他也不認為蕭白逸會為了她舍掉何冰柔。
畢竟,人活著,有時候不是有愛情便能在一起。
而且,在他看來,那個倔強的丫頭也不可能原諒蕭白逸。
那,她會怪他嗎?
如果沒有他當年的一句話,哪會引來這麽多事情?
“嗬嗬!”魂媚兒冷冷一笑,“何冰柔中了紫冥草的毒,她還能活多久?”
“我不認為她會這麽快死。”楊辰風語氣篤定,認定這事沒那麽簡單。
“你放心吧!她多事不了多久。”魂媚兒眼中閃過一抹殺氣。
“你什麽意思?”楊辰風一驚,“難道你對她動手了?”
“對。”魂媚兒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你不可以動她,你如果殺了她,逸會恨你一輩子。再來,我們還不清楚她的目的就殺了她,隻會讓逸為了她更愧疚。”楊辰風皺緊眉宇,並不認同魂媚兒的做法。
如果殺了何冰柔就能解決問題,她早就死一千次了。
“你信毒是孟靈曦下的嗎?”魂媚兒沒有接他的話,轉而問道。
“我不信。我認為這一切都是何冰柔身後的人搞出來的。”楊辰風肯定地道。
“為何你會這麽認為?”魂媚兒就知道他一定早有打算,不會放任這件事不管。
“你覺得有幾個人會為了情敵,讓自己服下紫冥草這種無藥可解的毒藥?就算逸因此而殺了孟靈曦,她又能活幾天?”楊辰風淡定地分析道。
“也許她有紫幽草呢?”魂媚兒勾唇一笑,眼中閃過狡黠的光。
“為何這麽說?我不認為她會有紫幽草那種無上之寶。”楊辰風看到她眼中閃過那抹狡黠的笑時,就知道這丫頭一定是做了什麽。
“有沒有,很快就知道了。”魂媚兒嘴角的笑意漸漸擴散。
“那好,本公子拭目以待。”他痞痞地勾唇一笑,不說道別的話,直接轉身離去。
魂媚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有痛劃過……
他總是以“本公子”三個字結束他們每次的見麵,說出這三個字後,轉身便走,從不管她是不是還有話沒有說完。
隻是,即使他對她總是這般看似無情,她仍舊相信,有朝一日,他終究會為她停下腳步……
……
兩日後,入宮的馬車上。
“師兄,為何要帶這個女人來?”幕秋水扁扁嘴,滿心的不樂意。
“水兒!”他本不想帶著幕秋水,但她聽到他要入宮赴宴,大臣們都會帶家眷時,便非要跟來。
他不帶,她便一哭二鬧三上吊。想她嫁入府中這些日子,確實也悶壞了,來便來吧!
至於孟靈曦,她是他的正妃,若不帶她來,必然會引人猜測。且,孟靈曦這次倒也主動為貴妃準備了禮物,表示了想來的姿態。他未曾多想,隻當她是為了討好皇帝,穩固自己的地位。
“就她準備的那破禮品,貴妃娘娘會喜歡就怪了。”幕秋水將在他身上所受的氣,都撒在了孟靈曦身上。
孟靈曦輕蔑一笑,並不屑爭論。喜歡不喜歡也不是她幕秋水說了算。
幕秋水受了冷遇,不甘地道:“到時候,你得罪了貴妃娘娘,可別怪我們不救你。”
“為何繡那樣一幅畫?”這次說話的是蕭白逸,他也很好奇她為何要繡一幅夕陽給貴妃娘娘。
要知道,在皇家那種諸多避諱的地方,這樣一幅畫是很容易讓人大做文章的。
他甚至認為,她這麽做是為了陷他於不義。
隻是,他並不在乎,因為皇帝不會為了一幅畫削了他的權。
“我覺得她會喜歡。”其實,是她娘喜歡,她娘總是喜歡坐在搖椅上,望著夕陽發呆。
娘親曾說過,一天之中,隻有夕陽出現的時候,才會像家鄉的天空。
她曾問娘親:“娘的家鄉在哪兒?”
娘親答:“一個有著火紅天空的地方。”
她雖然從未見過火紅的天空,但她相信娘親的話,相信有一個地方的天空是火紅色的。
“那畫中為何會有一把空著的搖椅?”他知道這幅畫她不眠不休地繡了兩天兩夜,傾盡了心血,如果隻是為了仇恨,那便太可惜了。
“因為人走了。”因為她娘走了。
“什麽人?”他下意識地想起了秦之軒,眼中閃過一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嫉妒之色。
孟靈曦低頭看著手裏用綢緞包裹的繡卷,神色黯淡,沒有答他的問話。
“喂!我師兄在問你話呢,你居然不答。你還知不知道什麽是尊卑?什麽是婦德?”幕秋水本就見不慣兩人的對話裏沒有她,現在孟靈曦又對她愛如珍寶的師兄愛理不理,她更是氣不過。
孟靈曦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轉首對蕭白逸道:“我聽說何姑娘的毒已經解了?”
蕭白逸剛要開口,又被幕秋水搶了先。
“解了又怎樣?你難道要再毒她一次?”雖然她也巴不得何冰柔去死,卻仍是不忘抓住這個話題來打擊孟靈曦。
“水兒,你越來越放肆了。”蕭白逸的臉色立刻結了一層薄冰。
他現在最討厭聽到的便是何冰柔中毒這件事,因為何冰柔的毒並沒有解,隻是幸運地暫時控製住了,隨時有可能再麵臨死亡。
就在車內的氣氛陷入森冷之時,馬車終於停在了皇宮門口。
幕秋水雖然性子野了點,卻也不是不懂規矩的女人。進了宮,自然就不再與孟靈曦打嘴仗。於是,三人還算是和睦地走進了禦花園的宴會場地。
剛從入口進去,孟靈曦便看到一群官員圍著一個年輕男子寒暄。
從她所站的位置,隻能看到男子的背影。但,為何男子的背影是那麽熟悉?
就在她有些愣怔之時,男子身後有一個官員叫了他一聲“侯爺”,男子聞聲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