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幽冥現世遭陷害(中)
“小丫頭,沒想到你裝瘋賣傻的天分還很高。”楊辰風扭頭看向翠兒,調侃道。
翠兒一時之間看不出他的用意,警惕地盯著他,沉默不語。
“你就不怕這麽做,你家小姐會傷心?”他頓了頓,嘲弄一笑,“或者這本就是你家小姐授意的?”
“不許你侮辱我家小姐,她什麽都不知道。”翠兒一聽自家小姐被扯了進來,馬上像奓了刺的刺蝟一般。
“她什麽都不知道?”楊辰風臉色猛地一沉,“那你就不怕你家小姐知道你裝瘋賣傻會怪你?”
“我……我也是為了小姐好。”翠兒底氣不足地道。
她比誰都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如果被小姐知道她是裝傻,定會逐她出府。
“為她好?”楊辰風起身走到她近前,“就你這種一點功夫不會的小丫頭,還企圖為你家主子打探消息?今天遇見的若不是本公子,你怕是連裝瘋賣傻的機會都沒有了。”
翠兒連忙跪了下去:“公子,翠兒沒有什麽歹心,隻希望可以幫小姐找到夫人。”
“起來吧!”楊辰風沉著地道,“如果隻是為了找到你家夫人,那本公子勸你還是不要在這王府中費心了,你家夫人的失蹤和王爺無關。”
“和王爺無關?那公子可知我家夫人在哪兒?”翠兒急問。
“本公子也查過你家夫人的去向,可惜,根本查不到。”
“怎麽可能?”翠兒顯然不大相信他的話,“老爺一出事,夫人就失蹤了。很明顯,兩者之間必有關聯。”
“就算是有關聯,也是這個人想利用震威王府做障眼法,讓你們找錯方向。”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為蕭白逸掩飾?”
“本公子若是想為逸掩飾,大可以一劍殺了你,再拋屍荒野,讓你家小姐找都找不到你。”楊辰風眸色一寒,故意嚇唬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翠兒一驚,不可自已地向後退了一步,才穩住身子。
“知道怕了?”將眼中的寒光散去,楊辰風愉悅地笑笑,“知道怕了,以後就不要再做偷聽別人說話的事情,這王府中的人,沒有幾個是你能窺探的。”
“既然早就發現奴婢了,公子為何現在才作聲?”
“如果本公子剛才便出聲,你以為李媽會怎麽收拾你?”李媽可不是吃素的。
“公子如此包庇奴婢,不會對奴婢一點要求都沒有吧?”如果對她沒有任何要求,也就不會把她從假山後叫出來了。
“小丫頭,你還不笨。”楊辰風抬起手裏的扇子敲了敲她的頭,“不過,你防備錯人了。”
“公子是想說自己是好人嗎?”翠兒不給麵子地反唇相譏。“本公子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好人。”楊辰風痞痞地勾起唇,晃晃手裏的扇子,“如果可以的話,本公子希望你能勸勸你家小姐,放棄報仇。”
“公子覺得可能嗎?”翠兒反問。
“你剛剛也聽到了,並不是王爺毒害了孟老爺。”
“但他是幫凶。”翠兒不屑地嘲弄道。
“若本公子能幫你們找出真凶呢?”他不信,幫凶會比真凶更重要。
“那翠兒就代我家小姐謝謝公子了。”翠兒俯身鄭重地行了一禮。
“先不要謝。翠兒,本公子問你,你可知紫幽草的事情?”楊辰風不似窺探,大大方方地問道。
翠兒微沉吟,搖搖頭:“翠兒在孟家多年,從未聽說過孟家有什麽紫幽草。”
“那好。你先回去吧!”楊辰風沒有再深究。因為不管翠兒是真的不知,還是假裝不知,他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了。
隻是,沒人想到,這天夜裏就出事了。
大批侍衛衝入文瀾院,也不管孟靈曦是不是王妃,是不是女人,直接踢開她的房門,便開始在她房中翻箱倒櫃,將她的衣物扔了一地。
孟靈曦沒有下床,裹著被子,冷眼看著這一切。
於一個女人而言,不管這些侍衛三更半夜衝進來出於什麽原因,對她來說,都是莫大的羞辱。
這場混亂,最終結束在一個侍衛找到一個黑色荷包後。
他將荷包打開,孟靈曦赫然看到裏邊有一株黑色莖、紫色葉片的植物。
然後,便見那個侍衛拿著荷包走出屋子,聲音洪亮地在院子裏稟報。
“王爺,找到了。”
屋裏的孟靈曦一顫,他也來了?
隨即,她聽得一聲狠戾到了極點的吩咐:“來人,將孟靈曦給本王帶出來。”
孟靈曦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看來,蕭白逸還是受人挑唆了。
不等侍衛來押,她已赤著腳下床,不急不慌地拿過一旁的衣服,穿戴整齊,才緩步出門。
蕭白逸盯著此時仍舊一臉淡定的孟靈曦,吃力地扶著椅子把手站了起來,他絕不允許自己仰視著與她說話。
“將紫幽草交出來。”他毫無表情的一張臉孔遠比他怒火滔天時讓人驚心。
“王爺,三日時間還未到。”她平靜地提醒。盡管三日後,她也交不出紫幽草,但能拖延些時間想辦法也是好的。
“本王不想再等了。”他一張俊臉在月光下越顯慘白,聲音嘶啞而無力。
顯然,他這會兒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但憑著這些日子她對他的了解,他這樣背信棄義,深夜動這麽大的陣仗,為的必然不是他自己。
“是何冰柔等不了了吧?”她語氣肯定地問。
“你若是肯交出紫幽草,本王絕不會難為你。”蕭白逸神色一狠,“否則別怪本王對你和你身邊的人不客氣。”
孟靈曦心裏咯噔了下,他是在拿翠兒威脅她嗎?
“王爺憑什麽認定我有紫幽草?若是我真沒有,王爺就算殺了我,不是也不能如願?”她的手心已經出汗,人卻不得不竭力鎮定。
蕭白逸冷冷一笑,將手裏的荷包大力摔在她身上:“你給本王說說,這是什麽東西?”
她彎腰撿起掉落在地的黑色荷包,扯開一看,就是之前侍衛在她屋裏找到的東西。一株有著拇指大小葉片的奇異植物,而植物的尖端有著明顯被掐去了什麽的痕跡。
她抬頭看向他:“這東西不是我的。”
他信也好,不信也罷,她怎麽都不能一句話不說,任憑他冤枉自己。
他殘戾一笑,擺擺手:“將人給本王帶上來。”
須臾,兩個侍衛押著一身裏衣的翠兒走進院子裏。
“小姐……”翠兒想讓自家小姐別擔心自己,又怕露出破綻,讓蕭白逸知道自己裝瘋賣傻,隻得在心裏幹著急。
“翠兒!”孟靈曦不禁急了。
“孟靈曦,本王限你天亮前交出紫幽草。”
蕭白逸要挾的聲音拉回慌了神的她,她轉首瞪向他,眼中滿是濃烈的恨。
“給本王看好這個小婢。”蕭白逸發狠地吩咐,隻覺得嗓子裏一股腥甜湧起。他旋即轉身,快步向門口而去。
看在她眼中,卻是他決絕地離開。
一出文瀾院的大門,蕭白逸隱忍在嗓子裏的鮮血再也壓製不住地噴了出來。
“逸!”聞訊趕來的楊辰風幾步衝了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哼!”蕭白逸捂住胸口,“你來得倒是及時。”
楊辰風臉色一暗,並未多做解釋。
蕭白逸瞪他一眼,轉首對身旁的侍衛吩咐道:“去給本王把魂媚兒找來。”
“是,王爺。”侍衛旋即領命而去。
楊辰風緊張地問道:“找魂媚兒來做什麽?”
蕭白逸沒有回話,而是將侍衛又撿回來的黑色荷包扔到他身上。
他不解地打開荷包一看,頓時臉色大變:“紫冥草?這是你不見的那半棵?”
紫冥草和紫幽草本是一體,先生的紫冥草帶有劇毒,隻有在它頂端長起的紫幽草才能解。紫幽草隻有一根莖,兩片葉子,兩片葉子要分別服用,才能解紫冥草之毒。是以,有一半之前已經給陸天鳴服下,本來再將剩下的一半給他服下,就能救醒他。誰知道孟靈曦入府後,接二連三發生了這麽多事。
“對,就是我那半棵紫冥草。”蕭白逸恨得咬牙切齒,他在這棵詭異的毒草上吃了太多苦,他怎能不恨?
“在孟靈曦房中搜查出來的?”楊辰風狐疑地問。
“對。”蕭白逸幽深的鷹眸瞬間充血,有一種恨不得將全世界摧毀的衝動。
“事情查清楚了嗎?”楊辰風擰眉思量,“就算紫冥草是在孟靈曦的房中搜出的,也不代表就是她做的。她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躲過那麽多高手。”
“她是弱女子,她孟家可不是省油的燈。”蕭白逸嗤笑,“風,你何時也會對一個女人的事情這麽上心了?”
楊辰風微微一怔,便聽蕭白逸又威脅道:“別插手這事,否則本王絕不會對你留情麵。”
他的話音剛落,便見綠兒由遠及近跑了過來,一到近前,“撲通”先跪了下去。
“王爺,王爺,我家姑娘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綠兒哭喊著道。
蕭白逸心頭猛地一緊,不由分說地疾步而去。每疾行一步,他的胸口都會劇烈地疼痛一分。他捂著胸口,臉色已經灰敗,卻絲毫不顧自己的傷勢。
待他趕到婉柔閣的時候,何冰柔的衣襟已經染滿了血,整個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動也動不了。
“柔兒……”他顫著一雙大手想要將她抱起,卻遲遲不敢動手,生怕一觸碰,便會將她折斷。
何冰柔聽到聲音,眼皮掀動了幾下,才費力地睜開眼睛。
“逸……”她一開口,一股股發黑的血便湧了出來,流淌過她已血跡斑斑的唇瓣。
“柔兒,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他慌亂地用手擦掉她嘴角的血水,昔日的冷傲在此刻已經崩塌。
“我知道……我中了……中了紫冥草的毒……我……我活不了多久了……”何冰柔將視線移向床頂,眼眸中全是等待死亡的絕望,“這……這是我的報應……”
“不,不是的。就算是報應,也不應該報應在你身上。當年的事是本王的錯,本王的錯……”他的萬年冰山表情在這一刻融化,剩下的隻是痛苦和無措。
他欠她太多,就算把這條命賠給她都還不清,他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他不能……
沉痛的雙眸被她滿身的血染紅,腦中好似闖進一頭猛獸,讓他隻記得一件事:“就算傾盡一切,他也要拿到紫幽草……”
他如出籠的野獸一般,衝出婉柔閣,隨即吩咐道:“去將翠兒那小婢押去文瀾院杖責,打到王妃交出紫幽草為止。”
他憋足氣吩咐一番後,一口鮮血便從口中噴了出來,高大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地倒了下去。
夜已深,孟靈曦卻再也無眠,隻等著天亮後的審判。
她自己的生死,她可以不在乎,但翠兒要怎麽辦?若她有紫幽草,縱使這東西再貴重,定然也不如翠兒的性命重要。問題是她沒有,蕭白逸又不肯信她,這才是最糟糕的。
她無助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即便想去找安遠求助,亦是不可能的。這會兒文瀾院外,有侍衛守著,她想有任何舉動都不可能。
她正急迫不已,眼前的光亮忽然一暗,被擋了去。
她一驚,抬頭望去,卻見蕭然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屋子裏。
“你怎麽來了?”她下意識地問,轉念一想,改問道,“或許,我應該問你,你怎麽進來的?”
“我自有我的辦法。”蕭然生走到桌邊坐下,並無半點下人的卑躬,“我來是想告訴王妃,不必擔心翠兒,我自會保她平安。”
她的神色又是一震,她早就覺得蕭然生不簡單,這會兒越發震驚於這人的來路。
“蕭公子屢次幫我,這份恩情,我定然記在心裏。”她低聲道。
“王妃不必謝。然生也隻能幫到這裏。至於王爺會不會再想別的辦法逼王妃拿出紫幽草,然生就不敢肯定了。”
她的心一沉,也知道這事沒那麽容易過去。
“紫幽草到底是什麽?”
“一種隻有孟家才有的靈草。”蕭然生口氣篤定,眼中閃過一抹希冀。
“我根本沒聽說過孟家有紫幽草。你為何這麽肯定?你是親眼見過,還是道聽途說?”孟靈曦神經緊繃,“你也想要紫幽草?”
“然生隻是想幫王妃。”蕭然生說這話時,往日的溫文爾雅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分沉著的霸氣,“紙終究包不住火,待世人皆知紫幽草的存在,王妃將再無安寧的日子過。就像孟老爺。”
“我爹出事,與紫幽草有關?”孟靈曦嗤笑,頓覺諷刺至極。這個在她看來,比秦之軒溫和的男子今兒才露出了本性。原來這世上的人,均沒有她想象的簡單。
紫幽草,到底是怎樣一種東西,讓這麽多人拚死來爭奪?甚至,她孟家已經家破人亡,他們還不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