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想，再靠近一點。
第六章
雖然嚴禁煙花爆竹，但是元宵節的夜晚偶爾還是會聽到或遠或近傳來的嘭嘭嘭的煙花炸裂聲。坐在警車裏安靜下來的江予，完全不似剛剛那樣狠戾。低垂著眉眼，腦袋一點一點的，像是睡了過去。
“醒醒了，到警局了，下車作筆錄吧。”跟江予一輛車的那位警察推了推江予。
揉了揉眼睛，江予無所謂地推開車門跟著警察叔叔下了車，原本還處於迷糊狀態的她，在看到林凜一行從另外一輛車下來時，瞬間精神，不屑地對他們“切”了一聲。
旁邊的警察叔叔看不下去了，出言教育道：“你這小姑娘，看著文文靜靜的，怎麽那麽大氣性。”
“叔叔，人不可貌相。你看那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江予倒是真誠，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林凜一行的厭惡。
不多言，警察叔叔帶著江予他們打架滋事的幾個人分開去作筆錄。在被單獨審訊之前，江予問旁邊的警察，道：“我有個請求，我能見見那位目擊證人嗎？”
“行。”估摸著江予一個女人不會在警察局亂來，他便很快答應下來。不多時，杜和珝便被帶到了江予麵前。
當見到杜和珝時，江予沒有責怪他一開始置身事外，也沒有怨恨他多此一舉報警，而是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說：“杜老板，能不能麻煩您等一下先別走？估摸著我和般若還需要您保釋一下。哦，要是您方便，能不能再給我買份宵夜——今天元宵節，我想吃湯圓。”
聞言，杜和珝要氣笑了，語氣不善地回說：“江小姐，您還真是心大。我是您什麽人？大半夜的要供你這般差遣？”他真是服了這女的，當真是什麽都不在乎，這個時候還想著吃的。要是剛才鬥毆再嚴重點，她可不會這般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這裏。
聽到這個回答，江予心裏有些不舒服，她原以為杜和珝會幫自己的，沒想到他是這般的冷情。情緒不由得低落起來，怎麽說這都是自己難得遇上的感覺不錯的人，現在看來自己感覺不太靠譜。嘴角下彎，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你想吃什麽味的湯圓？花生還是芝麻，或者水果湯圓？”算了，這樣子她還真像個小孩，委屈巴巴的。本來深更半夜遇見這種事就夠倒黴的了，杜和珝不忍再多責怪她。他怕是忘了，剛剛揍人的時候，江予完全是不落下風的。
“杜老板，辛苦您了，您真是好人。”江予拍馬屁道。
最後做完筆錄被杜和珝保釋出來時，已是淩晨三點多。沒想到杜和珝願意等到現在。江予和黎般若坐在杜和珝車的後座上，捧著杜和珝給倆人買的湯圓，感動的不行。
“那是那是，我老板人可好了。”黎般若比較矜持，沒像江予一樣迫不及待地拆開了裝湯圓的餐盒。“杜總，今天給您添麻煩了！”一想到自己已經顏麵盡失，以後還要在這位老板手下討生活，她就覺得頭大的不行。
從後視鏡裏看了看那兩位早些時候還囂張的不行，現下靜如處子的女人，杜和珝覺得有些恍惚，心下疑雲叢生，到底是遇上什麽事，能把這倆人逼得豁出去動手打人。自己和江予僅有幾麵之緣，不好開口問；和黎般若也隻是同事關係，私交不多，私事也不好開口打聽。
“那個……老板，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家？我家裏還有個小孩呢。”說出這句話時黎般若明顯的底氣不足，心虛的偷偷從後視鏡裏打量著自家老板。這男人，別看今天給黎永歡帶了生日禮物，實則對誰都自帶疏離感。
“你還知道有孩子！”江予生氣地對黎般若說。
這種情況，杜和珝不好多言，問了黎般若住處地址後，盡職地將她送回了住處，那個地方離剛剛打架地地方不遠。
江予到g市是沒有和黎般若住在一起的，她在酒店訂好了房間。她本來是不打算再麻煩杜和珝了，想下車將就著跟黎般若擠著過夜晚所剩不多的時間，天再亮一點就打車回酒店，但黎般若阻止了她跟著下車。
“老板，我想再麻煩您一下，幫我把我朋友送到隔條街的酒店好嗎？”黎般若雙手合十請求道，她今天把江予連累的夠慘了，可不想再害她接下來睡不好覺。大晚上的，隻能懇求自家老板好人做到底，再幫忙送江予到酒店了。
在警局決定接手這個麻煩的時候，杜和珝就做好了應對一切麻煩的準備，黎般若這個請求對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他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江小姐，我……”杜和珝開車送江予去酒店的路上，透過後視鏡看了看江予，想著怎麽開口，但一開口發現自己又沒有什麽立場去詢問她今晚的事。
“杜老板，您不用這麽客氣的。您可以叫我名字，江予——還有今晚的事謝謝您了。”江予剛剛已經將湯圓吃完了，一碗湯圓才五六個，她吃完還有些餓。“唔，我希望您不要責怪般若，怎麽說這件事會發展成這樣是因為我先動的手啊，您回去不會因此開除她吧？”
後座上，江予握著手機，有些沮喪地開口向杜和珝解釋著。“嗯。”杜和珝目視前方，專心開車，等江予說完後應了一聲，也沒說會不會事後追究。
“江予，你對我無需這麽客氣。”送江予到酒店後，杜和珝在她下車前開口說，“杜先生、杜老板，從你口中叫出來怎麽那麽失真呢。”
“那我該叫你什麽？”江予困惑了，他叫自己名字自己沒覺得違和，怎麽一想到要自己叫他名字就頓生尷尬了。“連名帶姓，杜和珝？”想到什麽就說了什麽，江予自覺失言，“嗬嗬，時間不早了，周末再請杜……您吃飯道謝吧。晚安！”說罷江予感到臉上一燙，小跑著進了酒店。
車裏杜和珝看著那像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心情不由得愉快了起來，連夜身不由己地助人為樂此時也不覺疲憊了。挑了挑眉，心情舒爽地開著車往家的方向開去。
第二日是周末，杜和珝昨夜鬧到淩晨四點過才能睡下，早上不出意外的起晚了。看了眼手機，發現自己睡到了中午十二點。自己錯過了兩個未接電話，都是田安延打來了，估摸著也沒什麽大事，無非是周末了想約著幾個朋友一起出去放鬆一下。
直接忽略了未接電話，看到有兩條短信，都是江予發來的，一條是再次為昨晚的是道謝，再有一條就是問他什麽時候有空，她整個周末都在g市，想著能在回去n市之前請自己吃頓飯，以表謝意。
杜和珝發現，江予為人還真是客氣，客氣得小心翼翼的。之前她撞了自己的車也是這樣的，每次發信息跟自己確定賠償事宜都會表達一遍歉意。現下也是，昨晚謝意已經當麵表達了，今日又來表達一次。杜和珝想，要是有心人加以利用，她這樣就是送上門等人宰的。
看了看發短信的時間，不久，是半個小時前的。杜和珝直接將電話打了過去。應該是在玩著手機，很快電話就接通了——“您好，我是江予。”電話那頭的女聲有些沙啞。
“我是杜和珝。”
“啊！杜先生。昨晚真的是麻煩您了。”江予語氣誠懇，說話也是用力的說。她應該是忘了，她自己昨晚還讓人抽空買宵夜來著，那時候怎麽沒見覺得麻煩……
“你什麽時候有空？”杜和珝邊從冰箱裏拿出麵包片邊問。
“啊？”
“不是約我吃飯嗎，什麽時候有空。我周末沒什麽安排，都可以。”
這本該是江予問的，現下由杜和珝說出來，江予覺得有些羞愧，連忙答道：“明天中午，明天中午可以約杜先生吃午飯嗎？”
“行，你想吃西餐還是中餐？既然是中午那就吃中餐吧，你住的那家酒店就不錯，定那裏怎麽樣？”
“可以的。”江予有些懵圈，明明是她請杜和珝吃飯聊表謝意，怎麽到頭來都是他在安排了。沒聊多久，杜和珝表示還有事就將電話掛了。
冷靜了片刻，江予另外撥了個電話，不多時，電話就接通了，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hi，olivia。”
“hi，steve。”江予聽到老友的聲音如此歡快有活力，不由得心情跟著舒暢三分。“你之前說你的餐廳需要裝修，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裝修方案對吧？我給你推薦一下？”
“行啊，哈哈哈，人家都說強龍難壓地頭蛇，中國你比較熟啊。我之前找了一位設計師了，不過他現在還沒有給我最終方案。”電話那頭操著一口福建味道普通話的男子大笑道。
“hi，，你那俗話不是這麽用的……”算了，江予不想再給這家夥上語文課了，“我給你推薦的裝修團隊在g市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是‘空°’。你到時可以貨比三家啊，看看他們和你找的設計師孰優孰劣……”盤腿坐在沙發上的江予極盡所能地跟電話那頭的好友推薦著杜和珝工作室。她想，或許她能借此減少一下心中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