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辜泓清
「我會讓辜泓清陪同一塊去。」
關山道好似並不意外關鳩的選擇,默默點了點頭。
「關大人,小子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關山道立刻打斷了關鳩的發言,似乎不容關鳩質疑。
這番話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內。
關鳩絲毫不意外。
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
「在這之後,便隨辜泓清一道前往北都吧。」
這番話在一年前,關山道便跟關鳩說過。
這世間,真正和關鳩處得來的人並不算多,張順勉強算是。
即便如此,如同關山道這般,無緣無故幫助自己的人只此一位,甚至還授予關鳩刀法和寶物。
腦海里莫名浮現了冷調寒先前和他說的一番話。
面前之人確實是疑團重重,自己除了知曉關山道是酆都府的高階陰曹吏之外,便沒有其他關於關山道的消息。
思慮再三,關鳩默默點了點頭,仍是補充了一下自己的條件。
「在這之前,我可否帶一個人一起,也算是我這一年多的搭檔。」
關山道見關鳩鬆口應諾,便淡淡回了一句。
「隨你。」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確實不明白,關大人為什麼一定堅持讓我隨同去北都?」
這確實是讓關鳩有些難以想通,為什麼關山道一直堅持讓自己隨同他一起去北都。
「我這是在救你。」
關山道一臉嚴肅,好似這件事確確實實關係到了關鳩的性命安危。
「早點遠離這潭渾水,趁著一眾人等還滯留在南都。否則,到時候你是想走都走不了。」
「大人的意思是……」
關鳩貌似仍不得其解,朝關山道拱了拱手。
「知道外界對南都酆都府的評價嗎?」
「我想應該不堪入耳吧……」
關鳩斟酌了一二,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關山道倒是面色有些陰沉。「若光只是如此,那還算好。朝野上下一致認為,都是因為酆都府力有未逮,才釀此大禍。」
「可那是天師……」
關山道伸手止住了關鳩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
「如今天師府、南都府和巡撫司大多人員都已經死在了那場劫難當中,唯有把酆都府拿出來說事。畢竟就算再怎麼遮掩,天下都沒有不透風的牆……」
關鳩聽到這裡,面色有些難看。
在他看來,這根本不是酆都府可以承擔得起的鍋,而且釀成這般悲劇,其中也有上朝一部分的責任。
「我聽明白了,意思是想要拿酆都府來當擋箭牌,輿論也是全然將矛頭指向了酆都府。」
「如果你覺得跟著酆都府遷徙,能夠徹底沉受得住遺民的怒火嗎?」
關鳩雙眸微盍,嘴唇緊抿,半晌說不出話來。
「多謝大人出手相救。」 ……
五趣轉輪道,一處殿房內。
冷調寒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語的左冬,和眼前稍微有點眼生的青年。
眉目俊秀,臉上總是掛著一抹微笑,細長的雙眸微微眯起,倒顯得有些狡黠。
朝眼前青年努了努嘴,問了一直低頭不語的左冬一句。
「這人是誰,我怎麼沒在酆都府見過?」
左冬連忙回聲稟報。「大人,這是隨關山道一同南下的陰曹吏,辜泓清。」
「是三階陰曹吏,左大人。」
辜泓清雙眸眯成了一條線,面上掛著微笑。
「今年年初才通過的審核。」
說著,朝兩人微微頷首。
冷調寒拿起桌上的茶水,輕輕揭開了茶蓋。
浮起了一層白霧,往門外飄去。
「左冬啊左冬,我應該對你還不錯吧。你的兄長到底跑哪裡去了,能夠如實告訴我嗎?」
微微曲款著茶杯,看著水面盪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請大人恕罪!」
左冬沒有絲毫猶疑,單膝跪在了地上。
「你倒是對酆都府忠心無二啊,我都忘了你是高階陰曹吏,不是忠於馗首,而是忠於酆都府,忠於朝廷……」
說到這裡,冷調寒猛地用力,瓷做的茶杯一下子化為齏粉。
滾燙的茶水一下子將冷調寒白凈的手燙得通紅。
冷調寒臉上仍是掛著笑容,只是目光陰沉,陰惻惻地盯著跪在地上的左冬。
「起來吧,在下屬面前別這麼狼狽,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先出去,我有話和這後生說。」
左冬連忙站起了身子,但一直保持腰彎著的模樣,直到退到了門檻處才敢轉身。
「早就聽聞了馗首的大名,今日一見,名副其實。」
辜泓清額上不知何時留下冷汗,悄然擦去后,連忙朝冷調寒拱手。
「你這表情讓我相當厭惡,你的話我聽著也覺得刺耳,但我還是權且當做讚美收下。」
冷調寒雖然看似瘋癲,心裡相當清楚。
在她和酆馗聯繫之前,左冬便已經和酆馗甚至凈曇搭上了聯繫。
一個已然千瘡百孔的酆都府能夠撐了一年之久,實屬不易。
冷調寒對於自己手下的活動基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此番關山道南下,估計自己在和酆馗聯絡之前,人早就匆匆離開北都了。
他們幾個人設的這個局,或者說是拙劣的台戲,全然將冷調寒排除在外。
由始至終,自己都是身在局中的局外人。
「說吧,除了遷徙新城之外,上峰還有沒有別的意思。」
「無,馗首既然已經知曉了,在下也沒有別的話需要傳達了。」
冷調寒盯著眼前態度謙恭的辜泓清。
雖說她被關押在牢內將近二十年之久,但天生敏銳的直覺並沒有變得遲鈍。
那些高居廟堂之上的大人們,他們想要幹什麼。
冷調寒還是大抵清楚的。
但一個身負罪名的陰曹吏,就這麼被放了出來,而且似乎沒有絲毫爭議就當上了馗首。
這必然是反常的。
之前和酆馗聯絡過數次,那人並沒有全然透露出朝堂對酆都府的態度。
可從他的語氣當中,冷調寒還是了解了一二。
「我猜一下,現下的南都酆都府,或者說整個酆都府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了吧?」
辜泓清連忙垂首,保持著相當恭敬的姿態。
這反倒是激起冷調寒的興趣,她便用自以為客氣的語調寬慰了辜泓清幾句。
「沒事,我這人還是很好說話的。不妨說一下,我也好對外界的情況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