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馬廄囚困
戴裏克在盯著我,一動不動。他拿著刀子,對著我冷笑。時而用舌頭舔著刀壁,時而用手挑撥著刀尖。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了,難道還想逃走嗎?”他悠悠地說著,一副懶散的模樣。
我被一條巨蟒困住,那蛇越纏越緊,使我難以呼吸。“我根本沒想過逃走……”我咬著牙,緩緩地說出這句話。
“不想逃走,為什麽還一直在回避?”他的問題似乎帶著尖刺,直接戳向了最柔軟的部分。“你什麽都不需要知道,因為你隻是我的提線木偶,木偶,隻需要乖乖做好木偶的事情就可以,知道的太多,反而會惹火上身的。”
“你這個家夥到底是誰?”我咬著牙問他,隻希望在最後,可以把這一切都告訴我。
我不會逃避,雖然對著現實感到懼怕。我已經病入膏肓,可以這樣喘氣的時間已經不長了。我要變成一灘肉泥,在這裏靜靜的死去。不要將這件事告訴莉迪亞,因為我不希望,她為我哭泣。語氣這樣,還不如死在戴裏克的手裏,看著他的樣子,聽著他的聲音,想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隻不過是一個無聊的人罷了。”他微微擺了擺手,露出了些許落寞的表情。話音剛落,他的表情,卻又開始變得猙獰起來。
“可是現在,我要變成一個殺人犯!將你置於死地!”說罷,他便一個轉身衝將過來,揮舞著手裏的到,對著我的心髒刺去。
我隻是覺得胸口一陣刺痛,胸腔裏有東西向外湧出。我無法控製,直接噴了出來,然而,噴出的不是血,確實一條條還在扭動的白色蛆蟲.……
我猛然睜開眼睛,全身已經被汗水浸透,心髒跳得很快,根本無法使人平靜。星空被一扇破屋簷所遮蓋,露出了星星點點的天空。似乎是雨過天晴,空氣裏氤氳的味道很濃,將我覆蓋其中。
我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內心,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個夢,一個死亡之前的噩夢。莉迪亞在我的旁邊睡的很熟,冗長的睫毛上下輕輕浮動,微紅的雙頰好像含苞待放的桃花,雙手重合在一起,渾身蜷縮著,看來是在做著一個平靜的夢。
到現在,我都沒有告訴莉迪亞,自己的病似乎越來越嚴重了。我明白,這病如果發作,我就會把莉迪亞置於死地。我不忍心將她殺死,可是,我更不忍心離開她。我隻想,用我剩餘的時間多陪她坐坐,再走更遠的路。
我記得莉迪亞說,她上路的理由是為了探索自己為什麽出發。不知道走了這麽久,她是否已經找到。如果她說停止,我會留在她身邊。然後,也在這樣一個靜謐的夜裏,悄悄的離開她,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獨自一人死去。
我不想讓她看到我死去的樣子,我會化成粉末,在這裏徹底消失。我想要的,隻不過是到最後,她依舊會堅強的笑著,靠著自己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上活著。
我們此時,正在一戶村民的馬廄裏休息。這裏也算是聖地了吧,萬能的耶穌誕生的地方。可是,我卻狼狽的要在這裏死去。我苦笑著,一點點站起,向著遠處眺望。
黑夜,是我的天堂,光明,是我的墳場。
這個小村莊很安穩,在山林之中遠遠地望到,就覺得些許的溫馨。我和莉迪亞過來時,已經將近夜幕。村莊裏炊煙繚繞,一副平和的樣子。因為奔波的太過勞累,再加上僥幸逃脫的矮人順勢追來,弄的我們每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我們在這裏呆了很長時間,一直沒有在這露麵。想必那矮人,也因為追的太遠,放棄了追尋。
馬廄裏突然傳來一聲馬的喘息,著實把我嚇了一跳。我轉過頭,看到一匹黑色的馬,站在我的背後,抬動著馬蹄。它的皮毛烏黑光亮,馬蹄鐵踏在地上的聲音清晰而嘹亮。這是一匹健壯的駿馬,強健而有力的肌肉閃著光澤,隨著馬匹的喘息上下波動。
它似乎看見了我,微微的向著我搖著腦袋,似乎在向我行見麵禮。我生來對馬有著說不出的好感,隻是因為它們是人類最好的朋友。馬匹,是一種最善良的動物,不光是對於自己的主人,對待其他人也是一樣的。
我也向它招了招手,微微的笑了笑。我看著它的眼睛,眼睛裏似乎還映著我的倒影。“我們在這裏過一夜就走。”我輕輕地告訴它,有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它能不能聽懂。
沒想到那馬竟然抖了抖自己的馬鬃,低下頭去舔著水窪中的水,看來是同意了我的請求。
“所以,進墓的時間到了?”遠處,傳來了些許模糊的聲音。
“是啊,都已經死去了快半個世紀,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出現?”又有聲音跟著應和著。
“五十年下一次葬,是我們的習俗。難道你還想違背這世間的原理嗎?”
“可是,這也走的太早了。”
“你這個小鬼怎麽這麽能撈到,都說現在過來看看馬有沒有被雨淋到,明天一早,就著手準備。”
馬?我不由得吃了一驚,這聲音越來越近,看來是向著我們的方向趕來的。我趕忙轉過身去,搖醒了莉迪亞。告訴她,有人要過來了。
莉迪亞睡眼朦朧,一聽這句話,慌忙看了看這馬廄的四周,抓著我,躲進了馬匹旁邊的一個木箱裏。
“卡洛斯?你還好嗎?”我們剛剛躲進這馬廄之中,那兩個人便踏進了這裏。
這兩個人一高一矮,看起來像是一對父子。
“下雨了,我還以為你會淋的感冒。”那小個子的男孩兒點著腳過去,一下摟住了那馬的脖子“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裏,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你這個小子,為什麽對這匹馬這樣粘?說白了,隻不過是一匹馬,不要對它有太多的感情。”那中年男子,一把絡腮胡,臉上有著一條明顯的傷疤,身穿著粗布外衣,一副嚴厲的樣子。
“你怎麽可以這樣說!這可是我母親臨終之前給我留下的遺物啊,加比叔叔。”那男孩對著男人有些不滿意的喊著。
男孩的頭發很短,一叢叢的黏在一起,看起來很久都沒有清洗過的樣子。他的眼睛很明亮,臉上的雀斑堆在一起,顯得更加活潑。雙手很小,可是卻意外的粗糙,看樣子,是經常用手幹一些重活。
他們不是父子,從剛才的對還來看,應該是叔侄關係。男孩死了母親,有可能被寄養在了叔叔家裏。
“那麽,我們現在就開始裝貨吧。”那個名叫加比的大叔拍了拍那小孩子的肩膀,告訴他是時候該去準備貨物了。
那小孩子點了點頭,卻徑直向我們走來。我和莉迪亞相互對視了一下,心裏卻一直叫屈,我們所藏的這個箱子,極有可能,就是他們口中的貨物。
那男孩向上擼了擼袖子,清了清嗓子,看起來自信滿滿。他彎下腰,將手放在木箱的兩側,向上一拽,沒想到這箱子卻文絲未動。莉迪亞進忍住笑意,同時又滿臉痛苦的看著我,表情糾結成一團,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
“真是奇怪了,我明明可以搬得起啊!”那男孩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挽起袖子試了一次,可是卻仍然不起效果。
這肯定是必然的,這個箱子裏有兩個人在這裏啊,一個小孩子,怎麽可能拿得動。
“加比叔叔,這箱子裏裝的是什麽,怎麽會這麽重?”那小孩子向著遠處的男人喊道。
“箱子是空的,什麽也沒有!”一聲粗狂的聲音傳來“養了你幾年,想不到現在連一個箱子都抬不動了?”那聲音質問道。
“才不是!”那孩子顯然有些不服氣,又擼了擼袖口,彎下了腰,使出全身力氣大吼了一聲。我隻是覺得這箱子緩緩的抬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又被放下了。
“我肯定可以抬得起來!”那男孩再一次吼道,隨後猛地用力,真的把我和莉迪亞搬了起來。我不得不佩服人類的心裏暗示,有時候,肯定會創造出奇跡。就像現在的小孩子,不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抬起了兩個成年人。
“看看你,搬一個箱子,臉都綠了!”那粗狂的笑聲在一次傳來“看來,你還是太嫩了,小子。”透過木箱的縫隙,我隱約可以看見那中年男人單手搬著五個木箱,向著這裏緩緩走來,似乎毫不費力。
“我早晚都會超過你!”男孩向他吼叫起來。卻不知道,自己剛才鎖托舉的重量,足以和那五個木箱相媲美。
“把這些都放上馬車,明天一早,我再去牽一匹馬,我們一早動身。”那男人吧一條繩子遞給了男孩,不住的慫著肩膀。
男孩接過繩子,將我和莉迪亞隨著其他貨物一起,捆紮了起來,莉迪亞沒說什麽,可是臉色卻極為難看。我明白,這意味著,我們兩個困在了這裏,再出去的時候,也不知得過多少天。
“我還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裏呢。”男孩有些疑惑的問。
“你是榆木腦袋嗎?”那男人悠悠地說道“當然是去墓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