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夜明珠
莉迪亞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我跟著她，心裏一樣充滿著好奇。我好奇的不是莉迪亞說的連環鎖，而是那扇被鐵柵欄層層包裹的門。
那扇門雖然有些陳舊，可是卻正如傳說而言，門的正中間有著一條細縫，在日光之中散發著別樣的神秘。
我停止不了繼續向前的好奇心，趁著莉迪亞低頭研究鎖的構造時，我趁機走向那樣門，一探究竟。
我貼在門上，那已經生了鏽的門發出一陣低沉的聲音。
“小聲兒點。”莉迪亞拿著那木鎖略帶不滿。“如果你碰下了這些鎖之中的任何一個，我就把你的腦袋拿過來當鎖用.……”。
我有些無奈地笑笑，不敢再做出任何大幅度的動作。手上的鐵鏽附著在皮肉上，有一種緊巴巴的緊湊感。我眯起眼睛向裏望去，隻看到裏麵的黑暗之中，有東西在隱隱約約發著光澤。
“裏麵.……真的有東西.……”。我不由得驚呼起來，那發光的東西呈圓形，在月光的照射之下發出晶瑩的光澤，有些像發光的夜明珠。
“莉……莉迪亞，這個裏麵.……真的是珠寶嗎？”我掩飾不住自己的吃驚，慌忙問道。
莉迪亞停下手中的活，向門內看了一眼，緩緩說道：“不是.……夜明珠的話，不可能這麽亮.……況且，就真是，你自己也處理不了.……”。她說的很平淡，似乎對於那門中的東西並無熱情。
“不是夜明珠？”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麽東西可以保持數百年的光澤。在門縫中不時有強烈的氣流湧出，看起來，這山洞可以通向外麵的世界是錯不了的。
“是的.……”莉迪亞心不在焉地回答，她取出手裏一直自帶的小刀片，對著那把木鎖認真的研究了起來。她開的很小心，似乎在每一個動作完成之後，都要深思熟慮一番。
我看著那把鎖，似乎明白了為什麽這麽多年，沒有人可以解開這把鎖的原因，因為這把鎖除了上麵的鎖環之外，整個鎖體都布滿了鎖孔，雖然外表是木製的，可是那鎖的鎖芯，卻是用鐵鑄成的。
“這些鎖孔必須按順序打開，如果這之中開錯一個，那整個鎖就會被鎖死”。
莉迪亞眯起了眼睛，“看到那些鐵柵欄的機關了嗎？”她微微抬了抬腦袋，看了看那些嚴密的鐵柵欄，“如果開鎖的步驟錯一不，你就會知道，什麽是萬箭穿心了.……”。
她繼續低頭擺動著，似乎剛才說的話與她沒有半點關係，“你為什麽要做到這個地步？”我皺著眉頭，“我們完全可以選擇另一條路不是嗎？”
“也是.……那樣說不定會保險一些.……”。她對著側麵的一個鎖孔，緩緩轉動著手中的刀片，那原本已經麵目全非的刀片，在她的手上，卻可以開出花朵。
隨後，便傳來一聲鐵鏈掙斷的脆響，一條原本禁錮的鏈條突然斷開，回聲傳遍了整個山洞。
“不過，我隻不過是想知道，那第一個開了這鎖的年青人，到底是不是我師傅.……”。
她自顧自地開著鎖，完全顧不上回頭，“他的一條腿確實斷了，而且，他曾說過，有一個山洞徹底改變了他原本進行偷盜的心……”。
“所以不，當我聽到傳說時，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盡管，他曾經也想靠著手中的那把鎖風雲一時.……”。
我呆呆地望著她，此時的莉迪亞，就象一個靠著蛛絲尋找光明的孩子，我沒有理由去阻止他，關於她的過去，也關於她一點點融化的內心。
或許，莉迪亞的師傅對於她而言，是最重要的人。這個曾經犯過錯誤又悔過自新的人，用自己的親身經曆，教會了莉迪亞該如何做人。
這是忘不了的吧，那些過去，或許隻有親自經曆一遍，才會有最初的那片溫暖。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要把自己的命做賭注，到這裏來冒險嗎？”我在她後麵淡淡地說著。
“算是吧……”。又一聲鐵鏈的斷裂聲響了起來，遮住了莉迪亞的聲音。“我隻是想清楚，那個老頭子性情變化的原因.……”。
刀片再一次撥出，鐵鏈聲再一次傳來，半截掙脫的碎渣突然與我擦肩而過，硬生生地插進了後麵的石壁裏。
莉迪亞的手顫抖著，有時也擦擦額頭上的汗，看起來，這鎖的設置絕不是想的那麽簡單。
在鐵門裏，依稀傳來不諧調的回音，像是一個人粗重的呼吸聲，強烈的氣流再一次奪門而出，吹動了地上些許的岩石。
“莉……迪亞……我們還是停止吧……”。我微微苦笑著：“這扇門裏.……有點奇怪.……”。
莉迪亞也停了停手，眯著眼睛注視著那扇漆黑的門，“也許是這樣的.……”。她放下了手中的鎖，正打算離開，可是滿眼都是不舍。
“莉……莉迪亞.……”，我在後麵叫著她的名字，要她快一點離開，即便這鎖真的被打開，可是裏麵的東西也足以致命。對於不熟悉地形的我們而言，無疑是自尋死路。
她歎了口氣，最終放下了手中的木鎖，攥著拳頭向我移了過來。可是，不論怎樣，還是要顧大局……
正這樣想著，卻突然聽到了那鐵鏈聲脆響，隨後，那些密封好的鐵柵欄突然迸射開來，一時間，箭雨瓢潑，黑壓壓地直向我們撲來。
我飛快地向前跑去，將莉迪亞撲倒在地上，無數的鐵箭密集地射向了我們，耳邊隻剩下鐵棍射向石壁的振動，身上被箭射中，有一種斷魂的痛感。
莉迪亞在我的懷裏掙脫，艱難地向前移動著，向著那把鎖爬去。
“你還要幹什麽，莉迪亞”！
我抓著她的手向她感著。
莉迪亞沒有回頭，奮力地甩開了我的手，自顧自地向前爬去。
鐵箭飛速地向下射去，莉迪亞的身上也受了不少傷，血漸漸滲透了衣衫。
她沒有哭，可是為什麽我的眼前卻已經模糊了呢？我跟著她，想將她拉起來，可是不論我怎麽努力，莉迪亞也不曾回頭。
她在袖子口取出了鐵片，對著那把木鎖便開了起來，鎖不打開，這機關便不會停止。莉迪亞這頭倔驢，為什麽這種時候還是不願意放棄。
我心裏咒罵著她，甚至巴不得一下把她拽過來狠出一拳，可是……我為什麽.……會不自覺地.……想保護她呢？
我靠在莉迪亞的身上，幫她阻擋這些鐵箭。或許，我所做的這些對於在箭雨中的她而言微不足道，但至少，可以幫她阻擋一些疼痛。
已經不能再一次失去了，莉迪亞，說什麽我也要保護她，隻有她，不能再離我而去了。
莉迪亞的手不停地顫抖著，手指也被刀刃劃出了血跡。“打開.……混蛋，給我打開”！
莉迪亞大吼著，言語裏夾雜著些許憤怒，在她吼完的最後一刻，手中的鐵片斷了.……箭.……也停了.……
籌密的鐵柵欄在瞬間坍塌，卷起了一層塵土。莉迪亞趴在地上喘著粗氣，我隻是覺得這一刻來的有些突然，頭也有些發懵，身上被鐵箭戳中的傷口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這樣就.……結束了.……”。我呆呆地看著莉迪亞，隻是覺得嘴角有些許液體流出。還未等莉迪亞開口，便覺得自己徹底跌進了黑暗裏。
“你這個家夥就不能再弱一些了嗎？”莉迪亞用手突然托住了我。“你以為渾身紮的像刺蝟一樣就能在這裏出去了嗎？”
她用肩膀抱住了我的全身伸手拔出了我後背的鐵箭，隻覺得全身的內髒在瞬間收離，原本有些昏沉的頭突然清醒。
“我隻能這樣把你喚醒了.……”。莉迪亞說的帶著些許的無奈，我強忍著疼痛苦笑了出來，或許是因為這鐵箭年代久遠，除了有些皮肉傷之外，並無大礙。
此時，那扇一直緊封的鐵門終於擺脫了柵欄的束縛，在鐵柵欄掙斷的一瞬間突然敞開，一股寒冷的氣流頓時迎麵而來，帶著無盡的歡快，向著洞口奔去。
“這一下.……我們別無選擇了……”莉迪亞看著那敞開的鐵門說道：“這個塵封了千年的秘密，也是時候該揭開了.……”。
腳踏在折斷的鐵箭上發出脆響，像是踩在無數的殘骸之上。
我們並著肩，相互攙扶著，一點點走向了那扇鐵門。門內很暗，與外麵的山洞相比毫無差異，耳邊不時傳來滴水的聲音，讓我有一種回歸了自己的空間的錯覺。
有滴水打在了我的脖頸上，涼涼的，使我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這裏……有水”？我有些奇怪地問著莉迪亞。
“不要大驚小怪.……”她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我們還是快點找到路口比較好，這裏太黑，不易久留.……”。
我點了點頭，表現同意她的看法。
我們走進這裏不足五米，隻聽見背後一聲巨響，那扇原本被打開的門，突然關上了。
“怎.……怎麽會.……”。我幾乎是靠在了莉迪亞的身上。“你明明把那鎖打開了，是不是？”
莉迪亞先是愣，隨後定了定神，“或許那傳說……不一定是假的……”她歎了口氣，隨後問我有沒有什麽可以照明的東西。
我在身上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可以照明的東西。突然想到了曾經在門縫中看到的那顆閃閃發光的夜明珠。
“莉迪亞……你看到那顆夜明珠了嗎？”我轉過身，對她說道。
她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便與我一起摸索起來。
從剛剛的門縫中判斷，那顆夜明珠就應該在正對著鐵門不遠處。可是，在剛才進入這裏開始，就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我們一邊向前，一邊緩慢地摸索著，上方不斷有水滴落在我的脖頸兒上。
我向後摸了摸，覺得這水滴有些粘稠。
“我怎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莉迪亞突然轉過身來，原本想跟我說的話卻突然卡在了嘴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吱吱唔唔了半天，終於說出一句話：“我終於知道我們要找的那顆夜明珠在哪裏了.……”。
我順著莉迪亞手指的方向看去，隻看見一個壯碩的影子正立在我的背後。
他的體格足以占了大半個山洞，正張著流著口水的嘴，睜著兩顆夜明珠般的眼睛，悄無聲息地站在我們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