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紛爭

  什麽？那個背包裏竟然是……我的屍體？我看著老板和阿諾一陣苦笑，別開玩笑了，我的屍體？我明明就在這裏，活生生地站在這裏啊。如果那背包裏的真的是我的屍體，那我又是什麽呢？


  老板看著我的苦笑樣，歎了口氣“看來，該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了。”


  莉迪亞也湊了上來，站在我的身邊。我看著她，如果我真的死了，莉迪亞，你還能夠活多久？想到這兒，心裏突然湧上一種落寞。這個突然卷入影子世界的無辜女孩；這個痛苦著懇求我救救她的女孩；這個在工廠保護著的勇敢女孩；這個有時像男孩子一樣的野蠻女孩，到了最後會怎麽樣呢？我因為她的性命才得以存活，現在又因為我的死去而帶走了她的生命。


  老板看著莉迪亞也沒有多說什麽，她的眼神有些迷離，直視著落下的夕陽。有雁群飛過，帶著來著未知遠方的鳴啼，逐漸消失在黃昏的盡頭。“幾天前，一位商人走進了我的店鋪”老板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重“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帶著一頂巨大的禮帽，完全的遮擋住自己的臉。他說他是一名商人，有東西想買給我們，這讓我感覺很古怪。平時過來推銷的商人都會帶著包裹，而眼前這位卻是輕裝上陣。”


  老板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看著我“你也知道的，現在過來威脅店鋪出錢的人也不在少數，萬一他真的要要挾我，最後的結果該怎麽負擔。”我想想也對，畢竟老板的店是黑店，有很多不能出現在商場大麵的東西。


  “那個人在衣兜裏拿出了一個名字。那個瓶子一身烏黑，在陽光下還發著亮，一看便知道是個好東西。沒想到的是，他突然提出要用這瓶子交換歸靈書，隨後，便拿出槍來威脅我。”


  老板停下不在說話，扶了扶自己的額頭好像真的在被一把槍抵住了一樣。“之後……”她正想接下去，沒想到阿諾突然開口了“之後我衝上去，在他身後把他給解決了。”


  哎？我和莉迪亞正聽的入神，沒想到阿諾這樣一插反而更加弄不清起因。老板瞥了阿諾一眼，有些不滿，她說“這歸靈書是我家世世代代傳下來的寶貝，天下就這一本，屬於機密。而這個人卻突然提出了此事，絕對非同一般，更何況他還用手槍威脅我。”


  “可是……這樣就殺了他未免也太過於唐突了吧……”莉迪亞小聲說。


  “所以，更不可思議的在後麵。”老板的話裏透著嚴厲“我們隨後打開了瓶子，結果釀成了慘劇。我馬上意識到這件事兒沒那麽簡單。”老板深吸了一口氣“就在將他殺死的那天夜裏，我和阿諾打算把他的屍體處理掉，我們去書堆裏取屍體時，卻發現屍體不見了。而地上有一張紙條：奧德裏奇.戴裏克。”


  “什麽啊，這也不恐怖啊。”莉迪亞嘟著嘴，轉過頭看著已經嚇得麵如死灰的我。


  “也許吧”老板說“你知道嗎？第二天，我們在裝有歸靈書的密室裏發現了那具屍體，而且……”老板的聲音拉的很長“那歸靈書被人撕開隻剩下了一半。正被那屍體死死地握住，怎麽也拿不出來。而那屍體的手臂上還寫著一句話‘明晚，讓我為你帶路。突然之城，那裏有你的另一半書。’沒想到那天夜裏，你真的打敗了四腳人，而且，還長著與那屍體相同的臉。”


  老板說完了。沉靜，現在隻剩下一片沉靜。現在隻剩下一片沉靜。現在，想起阿諾在水裏將我救起說的那些話，突然有一種受騙的感覺。“為什麽當初要騙我們……”莉迪亞欲言又止，握了握拳頭。“我……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欺騙了！你們難道就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嗎？口口聲聲地答應我替我保守人類身份的秘密，想不到，竟然是把我們當做嫌疑人來利用！我……我真的已經……”她的眼淚簌簌地落下，那一陣陣地哽咽紮的我心疼。我知道這件事讓她想到了已經死去的安格斯，那個一直在陰影裏掙紮的女孩，每天盡全力維護著自己僅剩的保險絲，而今天，那根保險絲卻被老板和阿諾硬生生地扯斷了。


  我想到那天老板上下打量我的眼神，不但沒有感到憤怒，反而覺得輕鬆了。也許，這個世界就是由利益構成的。我們在這裏掙紮，以友情絕對純真的虛假為掩飾。然後幾近殘忍的封閉了現實。


  這突然之城，寄托的是那位公主的意願，盼望著找到在遠方的王子。她期待著以自己最好的姿態突然出現在王子的麵前。那一直在尋覓的王子啊，你能知道嗎？


  我慢慢抱住了莉迪亞，擦去了她的眼淚。我把她摟在懷裏聽著她的啜泣。我抖了抖唇，沒說出些什麽。可是……我要繼續尋找，我想尋找我的主人，我要尋找所經曆的一切，我要尋找我曾經流過的眼淚，我甚至要尋找我自己，一個真正的自己。


  即使，這樣被欺騙。即使心碎成泥也要走下去，至少到這裏，我也不會心甘情願！可是……心卻冷了。所以，“我們走，莉迪亞。”


  莉迪亞的哭聲停止了，她抬起頭來看我。那雙濕答答的大眼睛問著我原因。“像這種欺騙別人的家夥，不值得為他們哭泣。我們走，離他們遠一點。即使為了打工來到這裏，也不能要這樣的老板。”我拉起了蹲在地上的莉迪亞。


  “等……等一下”我聽見老板奶聲奶氣的聲音“你們要來我這裏應聘職員？我錄用你們，價錢……”她伸出一隻手指，示意數目。


  莉迪亞掃了一眼，沒說什麽，拉著我邊走。“那……這樣呢？”老板伸出了三根手指“一晚上給你們這個數目怎麽樣？”莉迪亞向前邁步的腿突然停住了。她回過頭，眼神裏透著冰冷。她嚴肅的扯出了兩個字“好吧”……蒼天，她還是同意了啊。兩個財迷的戰爭，就這樣停止了。


  雖然與老板同行是為了應對突發事件有個照應，可是依然對他們心有餘悸。這一路，老板與阿諾一言未發，整個氣氛都感覺有些微妙。腳下的沙依然陷的很深，向上拔卻覺得無比艱難。我應該如何去麵對接下來的事情，又該如何麵對老板與阿諾。我微微歎了口氣，莉迪亞看了我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腳踩在水泥路上發出久違的“嗒嗒”聲，有晚風在身邊刮過吹動著我的衣角。我仿佛人類世界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漫步，心底傳來的是最舒暢的情感。


  似乎，有什麽被遺忘了。我邊走邊想。這才反應過來，那片沙漠已經消失，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座土灰色的城。


  莉迪亞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老板和阿諾也目瞪口呆。沒錯的，眼前的這座城，就是我們在旋轉森林上看到的突然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