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雙影人
希爾的出現總是使我措手不及。
他柔順的頭發因為剛剛劇烈的奔跑而向上豎起,呼吸的頻率很快,我甚至可以聽到希爾的嗓子發出的“嘶嘶”聲。他睜著大而恐怖的眼睛,嘴裏不住的淌著鹹水。
“我想要你。。。”他的眼神很空可是卻很有穿透力。我明白他是在針對我,可是我又怎麽能退縮。“影子先生,我想得到你!”
“不要!不要過來!”莉迪亞拖著顫抖的聲音不住的打顫。
“急什麽,馬上就要輪到你了!”希爾說著便直逼過來,我隻覺得耳邊刮過一陣風。
不可以,不可以傷害那個女孩!我意識到了什麽,轉身向著莉迪亞的方向跑去。我幾乎是和希爾並肩跑過去的,這似乎是我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胸口一陣火辣的疼。不管那麽多,我隻要得到這個女孩。我,要得到這個女孩!
我努力伸著自己的胳膊,我的手馬上就要觸碰到莉迪亞的臉了。要成功了,馬上就要。。。
。。。。。。
怎麽回事,為什麽。。。為什麽我的眼前是希爾那張猙獰的奸笑這的臉?為什麽我看到他血紅的眼睛在上下不停的轉動著?為什麽。。。我看到我的右手赤裸裸的在希爾的嘴裏。。。希爾的牙齒咬著我的手,惡狠狠的閉上了。。。
“不要!”我聽到莉迪亞的喊聲,我沒有覺得疼痛,隻是覺得全世界都在模糊。。。
我依稀看到了漫天飛雪的山頂,那裏有著一朵盛開的雪蓮。一個身穿白色上衣的女孩坐在花前,秀發隨風搖曳。這個人是莉迪亞嗎?我緩緩地走近,腳踩在柔軟的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是你嗎?莉迪亞。
那女孩緩緩地轉過頭,一雙鏤空的眼睛在淌血。她在笑,淌著血淚在向我笑!“過來吧,我的影子,我一直在尋找你啊!”
再次醒來時已近天明。一種穿透骨髓的刺痛與寒冷傳遍了我的全身。再次回想起昨晚的事,冷汗甚至沾濕了衣服。隻覺得右臂很空,低頭一看猜明白,自己永遠失去了右手。
莉迪亞,莉迪亞怎麽樣?我掙紮著起來向四周環顧。地上一大堆新鮮的血液,因為清晨的寒冷漸漸凝固。這是莉迪亞的還是希爾的?在路邊的垃圾箱後,我發現了麵色慘白將近死亡的莉迪亞。她的呼吸很緊湊,索性沒有受傷。
或許是我的腳步聲打破了原本的寧靜。莉迪亞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對。。。對不起。。”她虛弱的說“我真的。。。”
我蹲下身看著她“你沒有錯”我輕輕撫上了她的眼睛,用左手觸摸她的指間。我漸漸進入了女孩的身體。我感到她心髒跳動的頻率。她的心很冷,我感到了一個女孩徹骨的悲傷與絕望。也許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悲傷。他們把這悲傷深埋起來,一直到冰凍了整個心髒。
太陽漸漸升起,重新照亮了世界。我成功的成為了莉迪亞的影子。沒有宏大的氣場,沒有過多的言語。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我們簽訂了共存條件,靠著彼此僅剩的力量相互存活。
我胸前的指針在與莉迪亞融合的那一刻向回撥了幾分。我的腳與她的腳逐漸連在了一起。我覺得有一種力量在心中湧動,甚至想飛向天空。可是又在擔心,因為我不清楚我與莉迪亞的關係要維持多久。兩個快要奄奄一息的人聚在一起,又會發生怎樣的故事呢?
太陽憑借它強大的氣場照射人間。我又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密封空間。我聽到水滴的聲音,卻不再覺得刺耳。我成為了莉迪亞的影子,這是唯一我能確定的。
莉迪亞在蘇醒後走的有些緩慢,神色略顯慌張。她的手不停的攥著袖口,不停地向四周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地上的那一灘血液又是誰的?還有那個恐怖的夢,又能說明了什麽?
街上依舊車水馬龍,無數的影子也與我擦肩而過。我聽不見聲音,但是我可以看到每一個人麻木而冰冷的臉。
莉迪亞突然在十字路口站住了,讓我有些重心不足。透過過往車輛的穿梭,我看到迎麵走來的一位少年,一頂黑色的棒球帽,拖著溫柔的笑容向莉迪亞揮手。他修長的手指隨風搖擺,一陣莫名的花香無意傳入我的鼻中,這香味。。。一種似曾相識的恐懼感頓時傳遍了我的全身。因為,這空氣裏飄蕩著一股清淡的百合香。
他們走近了。在高樓大廈的陰影處。
莉迪亞一頭撲進了男孩的懷抱。男孩顯得有些局促但還是溫柔地拍了拍莉迪亞的後背。我看到了男孩的影子,他長著一張帥氣的臉,黑色的大衣下露著白色的襯衫,看上去整潔而安靜。
“這裏是安格斯”他的聲音頓時使他的形象在我心裏大打折扣。他的聲音像極了一隻受驚的母雞,我不由得輕笑起來。
“哦?難道我的聲音這麽有趣嗎?”他又一次提高了音調。在我看來,他就像一隻伸著脖子在雞窩裏下蛋的母雞。我心裏一陣好笑。
“你身上的味道和我有幾分相似呢。這隻手又怎麽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靠近了我,略尖的鼻子從我的右肩一直滑上我的耳根。我的全身一陣酥麻並下意識的捂住自己已經受傷的右手。
“你的名字。。。”他眯著眼睛,句句緊逼。這雙眼雖然不如希爾那般有威懾力。但看了一眼就不自覺的凍住,不能輕鬆的抽離。甚至可以把人逼上絕望。
“是嘛,你沒有名字?”他的聲音越發刺耳,刻薄中帶著尖酸。“不過,我認識你。”
“怎麽會”我無奈的笑笑“這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啊。”
“不”他笑著。我覺得自己的腳似乎被什麽捆住了。俯下身去,卻看到一張煞白的麵具。血紅的嘴唇對著我冷笑。這個影子有兩張臉!不對,他是雙影人。
“你身上的標誌,我怎麽會忘記!你這個殺人狂魔。”他的聲音在我的世界回蕩,打破了滴水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