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永呈候府，後花園內。
葉司涼坐在石凳上，對著柄斷劍發呆。
這斷劍，是和玄鐵鎖一起被拾到的。
劍柄上的龍紋栩栩如生，她用指尖一寸寸撫過，心緒煩亂。
北慕霆那笨蛋……
“小姐，您今日不帶使臣大人逛咱們墨雲國的市集了麽？”
突如其來的話語，打斷了葉司涼的思緒。
要不是碧痕提醒，她都快忘了和黎子殤約好，要帶他去墨雲國最繁華的東市開開眼界。
“去！為什麽不去？”
她昨日帶著黎子殤逛西市時，隱約看到了北慕霆的手下。
那家夥一溜煙地從她麵前跑過，還以為她不知道，是向北慕霆打小報告去了。
她將斷劍收進小匣子裏，出府應邀。
剛邁出門檻，卻與一行色匆匆的人撞個滿懷。
微涼的鼻尖觸到他更頸上，北慕霆喉結滾動。
“怎麽？收到線報趕來堵人？堂堂霆王殿下，這般小家子氣。”葉司涼抽抽嘴角，嘟囔。
北慕霆愣住，輕咳一聲，被說中後難免尷尬，他故意扯開話題：“堵人？嗬。本王來此是問你要一件東西，隻要你交出來，去哪都與本王沒半點關係。”
葉司涼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反問：“東西？什麽東西？殿下的東西怎麽會在臣女這裏？”
她故意貼近了打趣：“是小翠的香包？還是小紅的肚兜？這些東西臣女可消受不起。”
北慕霆順手攬過她肩頭，箍緊。
“看來安和縣主的記性不大好，要不要本王幫你回憶一下？”
他低語，嘴角明明噙著笑意，聲線裏卻布滿了威脅：“依本王看，就從那日你闖入本王營帳給本王下藥開始，如何？”
最近的事情像新割的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要不是他提醒，葉司涼都快忘了。
她從北慕霆那順來的紙，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北慕霆卻是第二次為了那紙特意前來，看來事關重大，她就這麽輕易交出去未免太傻。
“不！不用了！臣女的記性好得很。不就是攪了您和半老徐娘的美事嗎？王爺何必一次次擺在台麵上說，您不要麵子，臣女還要！”葉司涼擠開他，想從他身邊擦過。
北慕霆收手握緊她的手臂，“想蒙混過關？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把東西交出來，二麽……就這麽耗到最後，看誰耗不起。”
葉司涼杏目一瞪：“你！”
她既不想把那紙卷交出去，也不想在侯府門前和北慕霆大眼瞪小眼。
葉司涼眼珠兒一轉，如一尾靈活的小魚，從男人膀下鑽過，掙脫了他的手，卻也扯到了北慕霆手臂上的傷口。
“唔……”北慕霆疼得眉心緊皺，發出聲悶哼。
葉司涼走了兩步見他沒追來，好奇地回頭一看，見他額頭冒出一層細汗且臉色有異，連忙折返。
“這臂上的傷是誰處理的？這麽不用心。難道霆王府裏養的都是庸醫？”
她沒有打量過北慕霆的傷口，卻記得這傷是替她和黎子殤擋木板時受的，左右也和她有關。
“拿去。”葉司涼從腰間取出一個小藥瓶，裏麵的藥粉是她精心調配，可止痛消炎，對付燒傷也有奇效。
北慕霆一挑眉，沒有從她手中接過小藥瓶，反而極快地握住她的手腕。
“霆王府裏不養閑人也不養無用之人，藥就算了，把那天在營帳裏拿走的東西交出來。”
葉司涼掙了掙手腕，發現他加重了力道，還比之前更警惕，想再脫身不容易。
“怎麽？怕臣女在這藥裏下毒？北慕霆，我好心才給你，你不領情就算了，還這麽咄咄逼人，快鬆開。”她咽了口唾沫，聲音裏帶了幾分急切。
北慕霆不言，大有不會善罷甘休的勢頭。
“這可是在永呈候府門口，信不信我大叫了？”
“叫，盡管叫。”北慕霆滿不在乎。
看來他已經學到了她的掐架精粹，對付厚臉皮的人，隻有比她臉皮更厚才行。
以為這樣她就會繳械投降？
葉司涼皮笑肉不笑地一扯嘴角，抬腳使勁往北慕霆腳麵上踏去。
“涼兒，在做什麽？”
一個突如其來的男聲，打斷了葉司涼的動作，她循聲抬頭，看到自家兄長策馬回侯府。
“大哥？”
葉星流是永呈候的長子，與葉司涼一母所生。
他長得是一表人才，風流倜儻的外貌惹眾多貴女千金為之癡狂，隻可惜喜好留戀煙花之地。
葉星流見到霆王也在，下馬向霆王打了聲招呼。
北慕霆和他素來沒什麽來往，一點頭，手雖鬆開了，可注意力仍在葉司涼身上。
葉司涼湊近葉星流身上聞了聞，皺眉：“大哥，你又喝得一身酒味，快回府去清洗，要是讓娘知道，又該說你了。”
“那就讓娘說吧，總歸不是一次兩次了。”葉星流的性子就這樣，活脫脫一個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
葉司涼努嘴：“這段時間娘身體不好，別總叫她操心了。”
葉星流鮮有地驚詫一下：“娘怎麽了？是因為……”
南宮夫人懷著身孕，府裏無論什麽都是以她為先，按理說不該出什麽差池。
葉司涼張了張嘴，想到北慕霆還在，就轉口說道：“涼兒有事要出去，回來再與大哥細說吧。”
“等下！”
“站住！”
葉司涼剛要轉身，兩個男人幾乎同時開口。
北慕霆考慮到紙卷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斟酌著沒有開口。
倒是葉星流眼見瞥到了葉司涼懷中的玉佩，奇怪地問道：“這枚玉佩，從何而來？”
那塊玉佩是罕見的淺紫色，通透純淨，沒有一絲雜質，上麵雕刻的桃花也精巧細致，一看就出自名匠之手，如果他沒看錯，這是枚芙蓉玉。
墨雲國不產芙蓉玉，這枚玉也非常人所有。
“是景泰國使臣送的，景泰國產的芙蓉玉舉世聞名，大哥要是喜歡，涼兒便再去問問有沒有別的，這枚不行。”
葉星流的神色忽然變得認真，使臣？一個小小的使臣，怎麽可能擁有景泰國皇族才能佩戴的芙蓉玉？
這玉佩要是讓別有用心的人見了，永呈候府恐怕會攤上私交敵國的罪名，再無寧日。
“涼兒，將這玉佩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