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狼群

  淩薇從山坡上下來，一路向西，一邊跑，一邊把自己身上的帶血的“繃帶”撕下來丟在地上，跑了有兩三公裏，待她能遠遠的能看到，警示牌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就是這，還好我天生方向感強。”淩薇停下來喘了口氣，恢複了體力，從包裏拿出了登山的繩索，找了塊不大不小的石頭係在一頭，又從包裹裏拿出了一瓶紅牛灌了進去，方才快步走向警示標誌。


  淩薇在標誌前停下，用力地將連著繩子的石頭朝警示牌後的那棵大樹最粗的枝丫丟去。淩薇雖然方向感不錯，但是投擲的準頭卻一般，連丟了五六次才見石頭帶著繩索繞在了那根粗枝上。


  “呼。”淩薇伸手拉了拉繩索，滿意地點點頭，再丟不中她都好懷疑自己的計劃了，第一步就這麽難，更別說以後了。忙完了第一步，她從口袋裏掏出在小屋裏找到的口哨，對小樓的方向就吹了起來。


  傳說中狗的聽力是人類的好幾倍，作為從小在野外生存的狼，聽力應該隻強不弱，淩薇暗想，狼群應該能聽得見。


  淩薇這邊的哨聲一響，原來在小屋四處遊蕩的群狼突然警戒了起來，他們齊刷刷的將眼神投向西方，耳朵立得筆直，凝神傾聽著什麽。


  少頃，那隻許久不見的頭狼，慢慢地從屋裏跺了出來，它先歪著頭，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然後對天一聲嘶吼。群狼得頭狼令，撒腿就向西跑去。


  山丘上的阿猛舉著望遠鏡看著群狼遠去，又看了看空蕩蕩的樓門口，舔了舔嘴唇，“走，下去幹他。”


  連日的擔驚受怕及被動挨打，讓阿猛心裏憋著一團火，此時見淩薇拚死引開了狼群，他的心裏也被激出了血性，這讓往日裏溫文爾雅的他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但是阿猛沒有看到的是，那匹頭狼在給狼群下完命令之後，又默默地回到了樓裏，正好躲開了阿猛的視線。


  淩薇這邊。


  她一邊吹著哨子一邊靜靜地等待。


  狼群奔跑的奔跑聲由遠而近。


  “成功了。”淩薇一把扯掉身後的背包，兩隻手拉緊繩索，回頭緊張地注視著腳步的方向，一隻狼出現了，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

  呼嘯地奔騰而來的狼群帶起陣陣塵土，淩薇已經顧不上去數到底來了幾隻狼，她的腿已經反軟，她的心跳已經如雷，但她還是努力地告訴自己：近點、近點，再近點。


  100米，50米，10米，狼群已經離淩薇越來越近，近到都能看到他們身上的汗毛，近到能看到他們呲出的利刃。


  不夠，不夠，近點，近點，再近點。


  8米，6米，4米，2米，1米，狼群已經離淩薇越來越近，近到能聽見狼群喘息的呼吸聲，近到自己的心跳和他們一樣：“咚咚咚”。


  就是現在。


  淩薇的雙手猛地一用力，將自己拉了起來，右腿順勢往旁邊的樹上一蹬，然後蜷縮起雙腳，借力就往綁有繩子的大樹懸空滑去。


  此時跑在最前麵的狼已經到了淩薇剛才站的位置，哪裏肯讓到嘴的獵物就這麽溜走，一個起跳就向淩薇蹬樹後還未收回的右腿咬去。


  淩薇一直緊張地注意著狼群的動作，見他張嘴咬來，心裏一驚，立刻將右腿小腿往後一折。雖是反應極快，但狼牙還是在小腿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深溝，仔細看去那狼的牙上帶著一段肉絲。


  左腳一陣劇痛襲來，痛的淩薇差點握住繩子，而且讓這狼這麽一咬，淩薇感覺自己前滑的速度明顯慢了。

  “這樣不行。”淩薇沉了眼，轉身伸出左腿對著狼臉就又是一腳，接著這腳的力量又迅速朝大樹滑去。


  那狼在半空中生生用臉受了淩薇一腳，頓時“嗚嗷”一聲向後翻去，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後麵的狼群聞到了散發在空中的血腥味，更加凶性大發，嗷嗷地加速向淩薇衝去。


  此時淩薇已經接近大樹，剛才的一腳讓她來不及調整姿勢，“嘭”地一聲撞在了大樹上，直撞得腦袋直冒金星。


  “往上爬，往上爬，快。”腦袋裏有個聲音一直在督促淩薇，讓她等不及讓金星散去就趕緊拽著繩子，雙腿踩在樹上往上爬。


  “轟。”突然，身後傳來爆炸聲。


  “往上爬，往上爬。”淩薇心裏就這麽一個信念，不管自身身後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及狼群的慘叫。


  “往上爬，往上爬。”不管自己身後被爆炸的熱浪烤的刺痛的皮膚和被劇烈的爆炸聲震聾的耳朵。


  淩薇憋著一口氣，不管不顧地往上爬，直爬到那根纏著石頭與繩索的粗枝上。她用盡最後地力氣跨坐在粗枝上，才身子一軟，癱了下來。


  她跨坐在樹枝上，用頭抵著樹幹，狠狠地喘了幾口粗氣才漸漸感覺腦子漸漸清醒。


  這一清醒，淩薇頓時覺得自己全身遍體鱗傷，雙手應為剛才的“潛力爆發”酸痛不已，可能還有輕微的肌肉拉傷，本來就受傷的肩膀更是近乎沒了知覺，背後的皮膚好像已經被燙熟，沾滿不知道誰的血的衣服緊緊地貼在燙熟的皮膚上，被已經被血大腿上深深的刮痕還在淌著血，順著褲腿一滴地滴到樹下。


  樹下，已是修羅場，飛濺的血液，散落的殘屍與內髒。


  顯然下麵已經沒有什麽活物，隻有那個警示牌還是靜靜豎立著：“雷區”。


  “嘔。”淩薇往下一瞧頓時一陣幹嘔，這一嘔牽動渾身的傷，又疼的她一頓哆嗦。


  “我基本算是廢人一個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淩薇重新把頭抵到樹幹上，打算就這樣等著阿猛那邊完事回歸現實世界。


  “滴答滴答。”血還順著褲腿往下流，甚至因為剛才淩薇的劇烈運動加速了血液的循環流的更歡了。漸漸地淩薇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因為血液的減少開始有些發昏，她本想撕點的衣物包治一下，但僅剩的衣物都因為血液緊緊地和皮膚粘在了一起，稍微一掲仿佛就在掲她的皮膚。淩薇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沒等阿猛那邊完事自己也會掛在這。


  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讓自己保持清醒，淩薇慢慢地趴下樹，忍著惡心踩著群狼的屍體，不，殘屍往前移動。


  新鮮的血液黏黏的，仿佛群狼不甘的怨念，越靠近雷區邊緣屍體越多，顯然前方狼踩中地雷的時候，後麵的狼群已經意識到了危險，但慣性的作用還是讓他們如下餃子般一個接一個跳進了淩薇的死亡陷井中。


  淩薇走的極慢，為了不誤踩未被引爆的地雷，她每一步都踩在一具狼屍上。


  短短的十餘米地淩薇走了十幾分鍾。現在的她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極度不適，第一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麵，還是由自己造成的，淩薇也說不出現在的感覺，她抬起頭望著天，今日陽光正好，淩薇卻感覺自己仿佛浸泡在狼群冰冷的血液中。


  “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夢啊。”她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