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夫妻本是同林鳥

  一外出，安返程時已經非常疲憊，便打車回家。在車上，的哥輕輕地和安聊著。這位的哥和京城裏標準的哥不一樣，好像非常有文化，有內涵，不吹噓，不虛偽，不亂彈。


  路過一個路口，他倆同時看到一對老年夫婦，老婦人則慢慢將老爺子從輪椅上攙起來，慢慢向前走。“這，才是夫妻該有的樣子。你看看那個老太太，對老公多有耐心，一點不催促。老頭上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有這麽一個好老婆，真的幸福，是不？”


  安突然想起一個笑話：有一對老夫婦出門散步，很多人都羨慕這樣一對老夫妻，就問老婦人，‘您和老公如此恩愛，如何做到的’?‘剛開始他也不大配合，總想出門，後來，他變得非常聽話，我去哪都跟我走，當然，是在我把他腿打折之後。’


  這雖是個笑話，但真正能夠一直恩愛的人並不多。一旦大難臨頭，不是勞燕分飛就是各自為政，真正能同甘的多，共苦的卻少。


  安早上遛彎時就聽一個阿姨抱怨自己的老公：之前她每負責打掃，買菜，做飯，但當她腦梗生活不能自理，她的老公棄她而去，隻有她的兒子每回家為她洗衣打掃。她的老公為何如此絕情，安實在想不通，但阿姨的兒子真是孝敬，懂事，無論他多大，安都覺得他是自己的榜樣。孝敬父母，為父母做事，做飯，陪他們聊，可是，這一切幾乎都不可能了，安想完成自己的，願望，安不想提遺願這個詞，因為，其實她對於死亡，還是不能完全接受，更沒法提。


  剛回到家裏，就有人敲安的門，開門看見對麵周阿姨。“安，阿姨家晚上涮羊肉，過來一起吃啊？”安家這個對麵鄰居非常熱情，當得知安一個人時，經常給安送吃的，而安有時閑暇，也會做點點心或者燉點醬牛肉送給叔叔阿姨。


  “阿姨，不了，我今有些累，謝謝您。”


  “安，阿姨有件事想求你。”


  “您，能辦到的我盡量幫您”。


  “你看，你姐姐她雖然沒有什麽固定工作，但一周隻休息一，我看你現在經常在家，不是很忙吧？”


  “還好，最近我在休息。”


  “對啊，阿姨家的窗戶很久沒擦了，你看，你姐姐工作又很忙，你能不能幫我擦窗戶？”

  安看著阿姨苦笑著，自己雖沒告訴鄰居們自己生病的事實，但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來自己身體並不好，怎麽會讓自己幫忙擦窗戶？自己家的窗戶都因為要爬高從來不擦外麵。


  “我今真的累了，改吧，好嗎“？

  “好，那明早上？明總可以吧？”聽著周阿姨逼問的口氣，安想，我不想擦窗子，隻想休息，今休，明休，一直休到死，等我死了再給你擦窗子！

  頓了頓，她抱歉地：“再吧，我最近身體不舒服，真的不能幫您擦窗戶。”完，將周阿姨往外一推，使勁摔上門，走到床邊，一下跳到床上。


  有很多事，很多人，叫你欲哭無淚，本來自己身體馬上就燈盡油枯，可還會有人趁火打劫，真是叫人想罵街。


  對麵的周阿姨和賈叔叔，有一個女兒，省得窈窕美麗。叔叔阿姨結婚那時，條件非常不好，阿姨懷孕也在京郊的藥廠工作，每叔叔都會騎自行車去看望她。


  一次事故，賈叔叔摔斷了腿，他卻堅持用單腿走到周阿姨單位，恰巧那周阿姨想看電影，所以，那個順義影院當晚出現了一幕奇景：一個斷了腿的男青年和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相互攙扶著去看電影。其實，那周阿姨已經落紅，但她自己是護士，便沒覺得有什麽，知道自己離真正生產還會有十幾到二十幾個時，與其躺在床上幹疼，還不如自己出去走走。


  沒成想，電影看到一半，周阿姨被醫院的其他護士給強行帶走了，而且還責怪她擅自離開醫院，一旦孩子生在外麵誰來負責。周阿姨一個勁地辯駁，自己的宮縮一點不劇烈，完全可以忍耐，而且愛人就在一旁，怕什麽。不提這個倒也罷了，一提這個，前來的兩名護士劈頭蓋臉一頓數落周阿姨：你愛人剛剛經曆了生死一劫，差點沒命，你這即將臨盆，如果再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還受得了嗎？

  一頓好歹，兩名護士終於把倆“病號”帶離影院，乖乖待產。聽周阿姨講這段曆史，好像不是自己的曆史，而是別饒故事，段子，自己隻是拿來調侃，跟自己毫無關係。夫妻，真正經曆患難才最能走到底，因為，本沒有關係的兩個人因為法律關係而共同生活，共同撫養子女，甚至，要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