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別離

  第三是趙阿姨出殯的日子，雖然前一安和月還是按原計劃把恐龍館參觀了，但倆人那並沒有過多交流，估計在那個當口，沒有人能有心情講話吧。


  安和月早上六點半就去賓館接叔叔，出來開門的是楊叔叔的女兒，她懷裏還抱著半歲的寶寶，尚在繈褓的孩子睡得正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粉撲頗臉上嵌著一個精巧的肉肉的鼻頭兒，鼻頭上滲出幾點微微的汗珠，眼睫毛有些稀疏，但有的非常長，蓋住了半邊臉。安看著可愛的孩子，衝寶寶笑了笑。進了門，輕聲叫了一聲：“叔叔，我們來了。”


  叔叔趕忙站起身，為她倆讓座，經濟酒店裏空間狹，隻有兩把椅子，楊叔叔的女婿坐著一把，老爺子就把自己剛坐的讓給安和月，她倆笑笑：“叔叔，該出發了，我們就不坐了。”


  叔叔“哦”了一聲，慢慢拿起桌上的包，走出房間。身後的女兒，女婿和外孫女輕輕關上門，準備出發。


  到了殯儀館，已經有幾個要好的朋友和親屬等在那裏，畢竟事出突然而且在外地，很多年歲太大的人也無法到場。


  安和楊叔叔女兒一左一右攙扶著老人，但她倆都非常明顯地感覺到老爺子一直在顫抖。相濡以沫半輩子，沒成想，老伴突然在異鄉離世，這種打擊，誰都無法接受，而且，楊叔叔本身身體也不好，膀胱癌手術後還掛著尿袋。原來都是趙阿姨每為他清洗創口，換藥，清洗尿袋，誰知是體質較好的趙阿姨卻突然走了，楊叔叔剛進告別室就抽泣起來，後來就開始大哭，哀樂響起，人們向趙阿姨鞠躬行禮，楊叔叔的淚也一直無法止住。隻見阿姨神態安詳，仿佛睡著了一般，躺在白色百合中間，那是阿姨生前最愛的花。


  追悼會結束，由工作人員和幾個青壯男士將趙阿姨推走，準備火化。楊叔叔手裏拿著幾件趙阿姨生前最喜歡的衣服和紗巾，打算一並燒給她。


  攙扶著楊叔叔，安不敢哭，這一次，她離死亡真的那麽近，其實不久，自己也要踏上這樣的旅程，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很疼呢？看阿姨那平靜安寧的神情，好像死亡並不痛苦，可誰又知道死亡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阿姨死前有沒有想起她深愛的老公和孩子，還有剛出生半年的外孫女？有沒有想起自己的時候？想起初戀了嗎？還有，她聽到叔叔對她的哭喊了嗎？如果她上有知，能付保佑家人安康幸福？


  想到這兒，安輕輕歎了口氣，用力抓了抓叔叔的臂，叔叔實在哭得體力不支，馬上就要昏厥，楊和安趕緊把叔叔攙到座位上，讓老人好好休息。


  火化後，叔叔就會和女兒女婿踏上歸程的列車，帶趙阿姨入土為安。


  雖然身死在異鄉，但有家饒陪伴，趙阿姨走得安詳，沒有半點痛苦。急救的醫生，當時的趙阿姨應該是心髒突然梗塞，致使大腦缺氧，忽然暈厥，所以，應該不痛苦。


  將叔叔和女兒女婿送往返程的列車，安和月也買好了回安老家的火車票。


  安給家裏打電話，響了很久，爸爸才接，一聽是安，爸爸的語氣非常高興，催促安趕緊回家。


  因為安病情特殊，所以她隻告訴父母最近因為需要手術，請了病假，並沒有把自己已經是癌症晚期的事告知父母，他倆還並不知情，不過也好，這白發人送黑發饒痛苦能拖一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