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變身
淳於郃有苦難言,他拚死拚活,隻為了兩個兒子。
正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他這個前人想栽樹,但力有不逮,隻好借助外力,召喚魔獸,等他栽種了一棵大樹,讓後人們愉快乘涼,他便能功成身退、頤養天年,到時,死又何妨?
可如今,大兒子身體重傷,小兒子腦子重傷,他的努力,即將全部白費……不,還有的救,殺了淩充,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他看出淩充實力不俗,單打獨鬥毫無必勝把握,隻能用蟲子奇襲,對方被蟲子咬一口,神也救不活。然而,他的蟲子不會飛,怎麽才能將蟲子放過去呢?
之前,他在單刀女的房門外放了一隻蟲子,蟲子從門底的縫隙鑽進去,咬了單刀女;剛才,他揪著環刀男的衣襟,順手放了一隻蟲子,蟲子又咬了環刀男……
他苦思放蟲子的策略。
淳於坦想跑了,翻過牆垛,跳下烽火台,一路狂奔至扶石城,然後收拾細軟、浪跡天涯。他的計劃很幹脆、很直接,並且已經準備好實施了。
“我也懷疑你不是淳於郃。”連先忍發話了,一臉正經。
“什麽?”
淳於郃嘴角抽搐,又一個腦子重傷的!
“如果你是,就能接住我的鐮刀。”連先忍原地轉了一圈,甩出了死神之鐮,喝道,“試試看吧!”
回旋斬擊!
巨大化的死神之鐮旋轉著飛出,曲線攻擊淳於郃。
“開什麽玩笑!”
淳於郃奮力往旁一跳,順利避開了,隻有傻比才會徒手去接富含攻擊性的一階靈器,他不是傻比,當然不會接。
“你果然不是淳於郃!”
連先忍嚷嚷著,很興奮,他很機智的識破了對方的偽裝!
“放屁!”
淳於郃怒道。
死神之鐮繼續往前,下一個目標是,淳於坦。
“小坦,跳啊!跳起來!”眼看危機臨近他的弟弟,淳於恪大聲提示。
“別跳!蹲下!小坦,蹲下!”淳於郃有不同的看法,他覺得以小坦的修為和膽識,蹲下比起跳容易。
“跳!快跳!”淳於恪伸長了脖子,手拍地麵,急得臉部青筋暴露。
“蹲下!快蹲下!”淳於郃也很急,在原地跳腳。
淳於坦處於呆滯狀態,到底是跳是蹲啊?他本來下意識想跳,他哥也說跳,可他爹要他蹲!等等!那不是他爹啊!是魔獸啊!他不能聽魔獸的啊!
跳吧,不過,似乎晚了。
他一猶豫,錯過了起跳或蹲下的最佳時機!
怎麽辦?等著被切為兩半嗎?
不,他不會束手待斃,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衝鋒修行館內最年輕、最有潛力的天才,一百年隻出一個的那種,怎能死在這裏?
天才是什麽?是被天眷顧的人!是力挽狂瀾的人!是逆境重生的人!是不可戰勝的人!是創造奇跡的人!
“啊啊!”
他狂叫著,用人生中最快的速度抽出刀,雙手握住,用力一劈,劈向死神之鐮。
哢嚓!
刀斷了,他的刀不是靈器。
嚓!
他的人也斷了。
……
死神之鐮一往無前,切斷了淳於坦的刀,又切斷了淳於坦,再切斷了部分牆垛,在月光下,繞了個圈,回到了連先忍的手中。
淳於坦支離破碎,死了。
“小坦!”
淳於郃叫得撕心裂肺,跑過去,撲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麵。
淳於恪低下頭,把臉深深的埋在彎曲的胳膊肘裏,悲痛莫名。
“聞者傷心,聽者流淚。”連先忍歎道。
淳於郃跳了起來,轉過身,死死盯著連先忍,咬著牙道:“你這畜生!你要殺殺我,殺我兒子幹嘛?”
“所以你為什麽要躲?”連先忍聳肩。
“……”
淳於郃一時語塞。
“你殺那兩個學員的時候,想過你幹嘛要殺他們嗎?他們招你惹你了?”連先忍問道。
“畜生!雜碎!渣滓!”淳於郃連聲痛罵。
“這不像你啊!我認識的館長不罵人的。”連先忍笑道。
“找死!”
淳於郃扔掉木杖,脫下手套,雙手抓住自己的袍子,用力一撕,呲啦!將灰袍撕碎,露出光著的上半身。他的肌肉膨脹,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見。
可怖的是,他的皮膚表麵,胸前背後,手臂手背,同樣有大小不一的蟲子巢穴,小的類似於指頭,大的像鵪鶉蛋,少說有幾百個。
“我真要吐了!”
連先忍捂著嘴,皺著眉,這臥底任務真的是……一言難盡。
“嗬!”
淳於郃緩慢直起腰,不再佝僂,他的身體要供養召喚來的魔蟲,因此強行變高變壯了,好比吹氣球,這是以他的壽命變短為代價的。
表麵上,他經營著修行館,私下裏,通過兒子淳於恪,販賣靈器給半獸人,賺取大量錢財。富貴險中求,風險越大,收益越大。至於他從哪收集了大批的靈器,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這次他的確有逃出大商的想法,幹完這一票,自己跑路,不帶兒子,這些年,錢也賺得不少,足夠兩個兒子富貴一生。
他無牽無掛,在半獸人部落裏混口飯吃問題不大的,畢竟他賣過靈器給半獸人,偶爾想兒子了就喬裝改扮回去看看,簡直美滋滋。或者,等風頭一過,他又能回去當館長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計劃砸鍋嘍!小兒子死了,大兒子跑不了,他生無可戀,要與淩充同歸於盡!
啪!啪!劈啪!劈啪!
蟲子巢穴一個接一個破開,流出黑色的血,很多蟲子還沒孵化出來,當場死亡;孵化了的蟲子爬出巢穴,轉眼又鑽進了巢穴旁的肉裏。
“呃啊啊!”
淳於郃在忍受著鑽心的痛楚,渾身抖動,不過身體的痛苦,跟他的喪子之痛比起來,純屬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你幹什麽?變身?”連先忍猜測。
淳於郃不答。
“我等你!”連先忍笑了笑,“我要是壞人,肯定現在就動手了,你還不了手的,可我是好人,我給你一個全力以赴與我戰鬥的機會,嘿嘿!”
“嗬嗬!”
淳於郃痛得說不出話,唯有冷笑。
“館長啊!感謝我吧!不是我,你早死了。”連先忍說道。
“爹!我求你不要這樣!”淳於恪從悲傷中恢複了少許,抬頭一看,再度陷入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