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講故事
連先忍的原則是,能不談條件就不談條件,因為沒有條件可以談,他拿不出一千兩,更拿不出一萬兩。他唯一的選擇隻能是,找機會救人。
救人當然有風險,可他必須冒這個風險,他不能什麽都不做,不能讓敵人們有恃無恐、為所欲為。
事實證明,所有敵人全是紙老虎,看起來凶狠邪惡,其實不堪一擊。
至於“樹後有人”這回事,他很意外,先前指著趙巢說“你背後有人”純屬瞎編,沒想到的是,編對了。他聽著那人的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董小灼緩步走出,站在樹旁。他披著黑色披風,不是披在背後,而是披在身側,遮掩住了右半邊身子,順便也遮住了斷掉的右手臂。
他的嘴唇泛白,臉色很差,斷臂的大出血使得他很虛弱,身體各方麵狀況還在恢複中。
“還認得我嗎?”
眼神很冷,他掃視著連先忍和阿佐。
“你……”
阿佐沒忘,不過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了,似乎姓“董”?
“你真是陰魂不散。”連先忍認出了對方。
“我有什麽對不起閣下的嗎?你斬斷我的手,還不夠?”董小灼臉色陰沉沉的。
“是你偷偷摸摸的跟蹤我們……我哪知道你是不懷好意還是不懷好意呢?”連先忍質問。
董小灼不想再說,他失去了一隻手,無論如何也要報仇,可惜現在還不行,還太弱。他深深的看了阿佐一眼,說道:“後會有期。”轉身走人。
趙巢也靜悄悄的逃離。
連先忍沒有追擊,他要保護阿佐和佐父的安全,背起佐父,和阿佐在城外的破廟裏過了一夜,第二天回城。
佐父頭部受到撞擊,昏迷不醒,又要找郎中,這次傷勢較重,郎中開了藥,外敷內服。
醫藥費自然由連先忍支付。
阿佐感激不盡,說道:“多虧了公子,才救回我爹。公子有什麽要求,盡管說,我能做到的……”她臉紅了紅,接著很肯定的說道:“一定答應!”
“去我那裏住吧!”連先忍重提舊事。
“好。”阿佐臉更紅了。
“等伯父痊愈,你們要走的話,我也不攔著。”連先忍表明立場。
“……”
阿佐愣住,臉色轉白。
“你們不走、我更高興。”連先忍補充。
“哦。”
阿佐神情恢複正常,心態平穩下來,隻是有些失落。
兩天後,連先忍搬進了新買的房子,阿佐和佐父也來一起住,三個人,一人一間屋。佐父在養傷,平時不出門。
……
下午。
連先忍和阿佐在房前的小院裏圍桌而坐,聊天。
“有一條蛇,白色的蛇,在野外覓食的時候被猛獸襲擊,傷重快死了,然後,一個放牧的男童正好路過,救了這條白蛇。”連先忍講故事。
“牧童很善良。”阿佐說道。
“不錯,沒把蛇抓回去燉了做蛇湯。”連先忍笑道。
“後來呢?”阿佐問道。
“這白蛇不是一般的蛇,它修煉千年,變成了妖精,也就是蛇妖。它想飛升當神仙,與天地同壽,但是不能。菩薩告訴它,在人間,它有一段因緣未了,所以成不了仙。”連先忍繼續講。
“妖精、神仙、菩薩?”阿佐疑惑。
“神話故事,有各種角色。”連先忍解釋。
“蛇妖有什麽因緣?那個牧童?”阿佐反應很快。
“對,牧童救了蛇妖,蛇妖要去報恩,了卻這段因緣。”連先忍說道。
“怎麽報恩?過了一千年,牧童還活著嗎?”阿佐很詫異。
“可以轉世投胎嘛!”連先忍笑了笑,饒有興趣的發問,“如果你是蛇妖,你會如何做?”
“我?”
阿佐一怔,表情不自然起來,說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嗯,蛇妖同樣不知道,它變了人樣,去人間尋找牧童的轉世。”連先忍說道。
“人樣?”
阿佐越聽越不自在,公子是不是在暗示什麽?
“變成了美人。”連先忍笑道。
“這什麽故事啊?不像神話故事。”阿佐低垂著頭。
“愛情故事,套著神話的皮。”連先忍說道。
“怪不得。”阿佐小聲道。
“這一世,牧童投胎為一個落魄少年,在醫館當學徒,立誌要行醫濟世,當然,長得很英俊。”連先忍說道。
“後來就……”
阿佐能猜出後麵的劇情,卻不往下說。
“後來蛇妖和牧童,結為夫婦。”連先忍幫著說。
“故事……還不錯。”阿佐適時的稱讚。
“阿佐你說,蛇妖對牧童,是愛情呢、還是恩情呢?”連先忍鋪墊這麽久,為的便是問出這個問題。
“……”
阿佐回答不出來,腦子轉不過彎。
連先忍很安靜的瞧著阿佐,耐心等待答案。
“是……”
阿佐覺察出了一些蛛絲馬跡,眼眸與公子對視,不逃避,輕聲說道:“是愛吧?”她的語氣,並不是很確定。
“蛇妖的初衷,是報恩,那麽它有沒有、不忘初心呢?”連先忍緩聲道。
“公子,我聽不懂你的話。”阿佐低下頭,結束眼神的碰撞。
連先忍沉默。
阿佐覺得自己心跳有加速的跡象,想要冷靜一下,說道:“公子,我去泡壺茶。”她起身離去。
連先忍不阻止,抬頭望天,看風景。
這時,有人不請自來,也不敲門,翻過牆,飄然下落。
“我去!”
連先忍嚇得跳起來。
來人是江半頒,她很不屑的說道:“膽子這麽小?這也能嚇到?”
“敲門是做人的基本禮儀。”連先忍皺眉。
“我是來考察你的,這叫突擊造訪。”江半頒很有理由。
“考察?”連先忍恍然,“你是六扇門的人。”
江半頒坐下了,坐在原本阿佐的位置上,說道:“六山門,山,山峰、山川的山。”
“啊?”
連先忍這才明白自己弄錯了。
江半頒發表意見:“我認為,有愛情、也有恩情,兩者兼而有之。”
連先忍歪著頭,盯著對方看了一會,說道:“你偷聽我們說話。”他想起了那晚,他和佐父單獨談話談得好好的,阿佐突然闖進來,原來她一直躲在門外偷聽。
什麽毛病?這麽喜歡偷聽別人說話?這倆女的一丘之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