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的手被男人牢牢握在掌心中, 像是深藏在骨子裏的本能, 哪怕是在沉睡中依然很緊地將她攥住,絲毫不給她任何掙脫的可能。
??他的下顎埋在她脖頸裏, 平穩溫熱呼吸灑在她肌膚上。
??有些癢。
??緊密相貼的姿勢,不留一絲空隙, 同時滋生出無限曖.昧和深情, 在這安靜的臥室裏空氣似乎都灼.熱了幾分。
??可惜……
??如此姿勢隻適用於彼此深愛的男女。
??忽地, 身後人動了動。
??下一秒, 男人掌心探上她額頭, 緊接著是電子溫度儀,溫度微涼。
??時染還不曾有所反應, 背後溫度遠離, 被緊握的手鬆開,禁錮的感覺也跟著消失, 身後的床動了動。
??他起來了。
??但很快,男人去而複返長身而立站在床前。
??“還有點燒, 把藥吃了。”目光沉沉地望著背對著自己的時染, 岑衍嗓音沙啞地說。
??滿室的沉默被打破。
??但時染沒動。
??“不用。”閉著眼, 她拒絕,嗓音除了冷漠再無其他多餘情緒, 再沒有昨晚的難過委屈,更沒有之後醉酒時的撒嬌眷戀。
??岑衍神色不變, 隻是眸底悄然染上了幾分濃稠的幽暗。
??“自己吃, 還是我喂你, ”他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淡淡提醒,“男人喂女人的那種方式,就和昨晚我喂你醒酒茶一樣,嗯?”
??水杯和藥隨手放在床頭櫃上,俯身向前,他強勢逼近她眼前,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沒有:“昨晚沒有喂夠,你也不夠清醒,現在再試試?”
??調.情的話,難得從他口中說出。
??他逼得那麽近。
??呼吸炙熱,語調低沉而又強勢。
??無論是他的眼神還是動作,亦或是話語,都透著兩個字——
??危險。
??“昨晚沒有!”時染幾乎是脫口而出。
??瞬間,岑衍眸色更沉更暗了。
??“你記得。”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肯定昨晚雖然醉了,但有些記憶她還是記得,沒有斷片得徹底。
??他漆黑得不透光的眼眸裏倒映著自己,時染默了默。
??她推開他,緩緩坐了起來。
??睡袍的一邊掉落,她當著他的麵整理,而後重新對上他的視線,唇畔勾起幾分明顯弧度,輕輕嫋嫋地問:“岑四哥,你喜歡我啊?”
??已不是她第一次問。
??兩人的距離依然很近,近的時染足夠伸手就能勾住他的脖子,哪怕渾身沒什麽力氣。
??“就這麽喜歡我?”唇齒間溢出溫涼慵懶的笑,她徐徐淡淡地問,“就算我喜歡上了紀醫生,岑四哥也要留我在身邊?”
??她微微偏了偏腦袋,黑白分明的眸變得嫵媚嬌豔,好似在魅惑人心。
??但嫵媚之外,是冷情理智。
??岑衍看得分明。
??沒有再克製,他的指腹撫上她的側臉,情緒始終不曾有半分起伏:“我想要什麽,時染,你很清楚。如果不記得,可以再重複。”
??不是重複話,而是重複他所說的親密。
??他和她的親密柔情。
??兩人對視,誰也沒有移開視線,像極了在對峙,先動的那個人便是輸。
??但最終,時染睫毛還是顫了顫。
??氣氛似是微變。
??她將他推開,不再看他一眼。
??“不是要我吃藥?”嗓音情緒微不可查地變化,像是有些發顫,她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杯子和藥。
??男人的動作快她一步。
??藥在他手心,杯子在他手中。
??時染垂眸。
??她沉默了下去,最終接過將藥吞下,全程她沒有再看他一眼,之後便重新躺下拉過被子遮住了腦袋,就如同昨晚聽到他那句話後一樣。
??仿佛又回到了昨晚。
??岑衍靜靜地看了她許久。
??“我去洗澡,之後帶你吃東西。”胸腔裏有東西在蠢蠢欲動,他克製著說。
??自然,時染沒有回應。
??他起身。
??視線裏的人依然沒有動一動。
??“別悶著自己。”再開腔,他嗓音微沉。
??*
??內心始終是擔心她的,所以岑衍衝澡衝得很快,出來時卻見時染拿著新的睡袍繞過他就要往衛生間裏走。
??皺眉,他抓住她的手。
??“你還在發燒。”他不讚同。
??時染別過臉,甩開他的手:“不舒服。”
??從岑衍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她貝齒咬了下唇,似是撒嬌。
??下一秒,她徑直走了進去,“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像是在發脾氣。
??她從來就不是脾氣好的人,她這是在告訴他,看到他,她很不高興。
??但這一刻,岑衍心中卻是生出了幾分久違的踏實感。
??*
??和前晚在紀家老宅一樣,時染洗的仍然是冷水澡。
??已是十月,冷水還是蠻涼的,但全程她都不曾皺一下眉,而她的臉上也再無慵懶生氣等情緒,有的隻是漫不經心的氣息。
??等走出衛生間,男人一身高級手工定製西裝站在床邊等著她,見她出來,將手中紙袋遞給了她。
??“外麵等你。”深深看了她一眼,岑衍轉身離開臥室,替她帶上了門。
??時染打開,最先入眼的一套護膚和化妝品,往下是一條她很喜歡的奢侈品牌子長裙,再往下,是一套裏麵的貼身衣物。
??尺碼……
??再合適不過。
??淡的幾乎沒有的笑意從時染唇畔泄出。
??*
??換了衣服,慢吞吞地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等時染走出臥室已是一小時後。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接工作上的電話,看到她出來簡單明了地下達了指令便結束了通話。
??“帶你喝粥。”走到她麵前,岑衍牽過了她的手。
??看似溫柔的動作,實則仍是強勢。
??時染沒動,也沒看他,隻是視線落在了沙發上。
??她的包和她的手機。
??“紀醫生來過了,對麽?”
??她發燒一整晚的嗓子此刻是有些沙啞的,但聽在岑衍耳中更多的是委屈和難過,而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分明是失魂落魄。
??瞬間,他喉嚨緊了緊,胸腔裏似有什麽在蠢蠢欲動。
??“是。”他淡淡地回答,俊臉悄然變得冷漠。
??時染掙脫他的禁錮,徑直走到沙發那拿過屬於她的東西,想解鎖手機,男人的手卻在下一秒將手機抽走。
??“先吃東西。”
??不容置喙的語調。
??時染低眸看了眼被他抓著的手。
??“岑四哥,”臉蛋仰起,另一隻手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她靠近,笑得明豔撩人,“看來你的確很喜歡我非我不可啊,不如……”
??她頓了頓,手指不安分地在他後頸處的短發上戳了戳,最後又極為輕緩地劃過他的肌膚,如調.情一般。
??岑衍和她對視,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時染也看著他。
??唇瓣微微上挑,笑容變得嬌媚恣意,她軟軟地開口:“對我說句情話啊,哄我開心了,說不定我就能重新喜歡上你了呢。”
??明眸淺笑,好不撩人。
??岑衍神色不變,依然不顯山露水。
??“吃東西。”他隻是淡淡地說,而後拉下了她的手重新將她緊握住。
??溫熱觸感蔓延,時染垂首,微不可查地挽唇笑了笑。
??*
??時染是被時家嬌寵著長大的,她有些嬌氣,比如每次生病都隻想喝宋清熬的粥,但這裏是青城不是江城,岑衍隻能退而求其次,一早讓徐隨打聽了這裏味道最好的粥店,打算帶她去喝。
??但沒想到,門一開,紀清讓出現在了視線中。
??“染染。”
??親昵的一聲,由紀清讓喊出,而他的視線始終不離時染。
??長長的走廊裏,此刻隻有他們三人,籠罩在上空的氣壓極低。
??時染貝齒輕咬了下唇。
??“紀醫生……”
??紀清讓看向岑衍,微微頷首:“岑總,我想和染染說幾句話。”
??*
??五分鍾後。
??三人入座酒店餐廳,隻不過時染和紀清讓坐在靠窗位置,岑衍一人在遠處。
??他自是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但從他的角度,分明能看到時染麵對紀清讓時和麵對他是不同的,至少沒有虛情假意虛與委蛇。
??昨晚種種和今早到現在的她在腦海中浮現閃過,岑衍想著,突然很想抽煙,但最終他還是克製住了。
??他隻是安靜地坐著,什麽也沒做,期間有人過來和他搭訕,他連一個餘光都沒有給。
??從始至終,他的眼中唯有時染。
??也因此,他第一時間看到兩人結束交談站了起來。
??而後……
??時染主動伸手抱了下紀清讓。
??*
??即便隔著距離,紀清讓依然能清楚感覺到那男人的冷冽視線。
??他沒有在意,虛虛輕拍了時染的肩膀,他叫她:“時染。”
??“嗯?”
??紀清讓低聲說:“萬事勝意,心想事成。”
??時染聽著,勾了勾唇,眉眼彎彎。
??她鬆開了他,淺笑著:“好……”
??啊字還沒出口,手機忽而振動。
??時遇寒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
??“我先接個電話,”和紀清讓打了聲招呼,她接通,麵對時遇寒時她的語調永遠是輕快喜悅的,“哥,怎麽啦?”
??電話那端,時遇寒正站在花園裏抽煙。
??聽到時染的聲音,他動作微頓,薄唇更是緊抿成了直線。
??“哥?”
??半晌,時遇寒才沙啞緊繃地再開口:“還在青城?我讓裴遠給你定了最早的航班,你馬上回來,來老宅。”
??他頓了頓。
??目光透過落地窗落到屋內那幾人身上,他臉色寒了幾分:“你爸……在談你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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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不劇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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