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時染和紀清讓換了個安靜地方。
??時染內心是猶豫的, 但最終, 她還是以渾不在意的姿態和語調問出了口:“什麽意思?”
??之前在卡座時, 紀清讓問了句是不是晚上無法入眠。
??哪怕是貴賓區的卡座,周遭也是熱鬧的, 可偏偏那一句無比清晰地鑽入了時染耳中,莫名的,像是一樣鈍器毫無預警地重重落在了她心上。
??“抱歉, ”紀清讓嗓音是一貫的清冷, 聽著無欲無求,“我是中醫,見了人習慣下意識觀察他的臉色,並無冒犯的意思。”
??“你氣色不好。”他補充。
??時染下意識就想摸臉,但意識到什麽,她硬生生忍住。
??從她回國到現在,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告訴她。
??時染有些完美主義,有時在家,她也會化個淡妝取悅自己, 哪怕素顏她也是極美, 圈子裏鮮少有人能比得上的, 但女孩子嘛,都喜歡更漂亮。
??出門時她必然是會化一個精致妝容的。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氣色差。
??但現在……
??“失眠很久了?”紀清讓的聲音再度落下。
??時染抬眸和他對視。
??不是八卦,他的眼神隻是把她當成了普通病人, 確實如他所說沒有冒犯的意思, 更沒有讓她覺得不舒服。
??時染忽地勾了下唇, 俏皮地眨眨眼,故意調侃:“紀醫生每遇到一個女孩兒都會這麽問她麽?”
??“不是。”紀清讓搖頭。
??那一本正經微微皺眉的模樣,恍然間讓時染有種調戲了得道高僧的錯覺,很是罪過。
??時染定定地看了他幾秒。
??“謝謝你,紀醫生。”最後,她收起逗弄的心思,輕聲說。
??兩人都是再聰明不過的人,紀清讓自然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默了默,他最後說了句:“別壓抑自己。”
??時染一怔。
??刹那間,不知怎麽回事,她竟然有種心髒蜷縮了下的幻覺,有點兒疼,但她麵色不顯。
??“紀醫生難道還是心理醫生麽?”她輕笑著打趣,眸光搖曳。
??紀清讓正要說什麽,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染染!”
??岑微檸好不容易找到了兩人,卻一眼瞧見時染對著紀清讓淺笑的畫麵,心中不由替四哥著急歎息,終究是有自己心思的,不想時染和這人多獨自接觸,她急急跑過去挽住時染的手。
??“染染。”
??時染微微偏頭看她:“怎麽啦?”
??大腦飛速運轉,岑微檸張了張嘴,忽而眼前一亮,撅嘴撒嬌說:“染染你會跳爵士的,哦?今晚第一名的獎品是一條手鏈,特好看,我想要,你幫幫人家好不好嘛?”
??沒等她回答,她又可憐巴巴地盯著她:“你知道的啦,我和靡靡跳舞都不行的,玩兒可以,比賽比不過的,你就不一樣啦,你跳舞那麽厲害,樣樣都第一,幫我!”
??“染染你最好最厲害了,我想要那個獎品嘛……”
??時染被她撒嬌纏得沒脾氣,而潛意識裏,她又有些想逃避紀清讓的一眼看穿,於是她答應了下來。
??“行行行,怕了你了。”
??岑微檸開心壞了,就差沒湊上去親她了。
??“染染我愛你!”
??眼角餘光裝作無意地偷偷快速瞥了眼身旁仙風道骨的男人,不料卻撞入了他清冷澄澈的雙眸裏,岑微檸頓時有些臉紅發燙。
??*
??岑衍到達酒吧時,舞池的氣氛恰好達到最高潮。
??台上,一個穿著毫不暴露的女人正瀟灑地跳著一段爵士舞,麵具為她平添神秘,唯有嬌豔紅唇裸露在外,鎖骨精致,長腿細腰,加上她嫵媚又帥氣的動作,輕而易舉便能撩起不論男女的荷爾蒙。
??性感和純真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完美融合在一起,誘惑十足。
??尤其,對男人而言。
??岑衍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時染。
??她分明……是妖女。
??岑衍喉結倏地就滾動了下。
??瞬間,那股深埋在骨子裏的、隻對她才有的惡劣占有欲瘋狂肆意地蠢蠢欲動,更是要衝出來,每個細胞似乎都在叫囂——
??扯掉她的麵具,吻上她的唇,甚至,撕開她的衣服。
??帶走她,她所有的動人風情隻能屬於他。
??忽的,陣陣雷鳴掌聲響起,興奮的口哨聲像是要將天花板掀開,隻因台上的女人結束了她的舞,摘下了爵士帽微微傾身,而她起身的時候,衝著底下人淺淺笑了笑。
??明眸皓齒,美豔又撩人。
??燦若玫瑰。
??完全是讓人毫不設防怦然心動的模樣,包括女人。
??岑衍眸色更暗沉了幾分。
??“不是說不來?”周亦眼尖瞧見他,又看著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台上看,輕哼一聲,故意問,“怎麽樣,染染是不是跳得很棒?嘖,從來不知道染染跳舞這麽……”
??冷冽視線倏地射來,警告意味濃厚。
??周亦假裝不懂:“怎麽了?難道我誇錯了?不該啊,你沒看底下這麽多人都……”
??“四哥!”興奮的喊聲忽然響起。
??下一秒,蔣铖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看著岑衍的眼神激動壞了:“四哥你真的來了啊?我以為你不來呢!四哥你真給我麵子!”
??周亦挑了挑眉,笑得意味不明:“給你麵子?”
??蔣铖心大,一貫又神經大條,加之燈光原因,自是沒看出來兩人的不對勁,聽見周亦這麽問,還以為他不信,當即傲嬌地說:“當然啊,我給四哥發微信了,四哥沒回我,還以為他不來呢。”
??那表情,得意壞了。
??誰不知道岑衍眼裏隻有工作,這些圈兒裏的聚會玩樂他極少參加,但今晚自己酒吧開業,他竟然來了,蔣铖怎麽可能不高興不得意?
??再者,整個圈子裏,他最崇拜的人就是岑衍,沒有之一。
??當年岑氏公司陷入危機,風雨飄搖,不在岑家長大的岑衍低調歸來,在誰也不看好的情況下以狠戾雷霆手段力挽狂瀾,以一己之力挽回岑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可以說,沒有岑衍就沒有現在的岑家。
??蔣铖雖然是隻顧吃喝玩樂當二世祖,但他深知家族掌權人的辛苦,尤其是岑衍這樣的,當初岑家還內鬥那麽厲害,越是如此,他越是崇拜他。
??“四哥,走吧,上包廂玩會兒,大家夥兒都在呢。”蔣铖興致勃勃地邀約。
??岑衍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台上。
??人不在了。
??“嗯。”喉嚨發緊,他沉聲應道。
??周亦看了他一眼,哼笑,拍了拍蔣铖的肩膀:“麵子果然大,都把工作狂請來了。”
??蔣铖愈發得意:“必須的啊。”
??*
??一舞結束,時染和岑微檸嶽靡靡一塊兒去包廂,一路上被看直了眼的兩人一頓嗷嗷直叫猛誇,直言快被她掰彎了想嫁給她。
??時染樂了,手指故作輕佻地挨個挑起兩人的下顎,幽幽歎息:“可惜,我喜歡男的。”
??岑微檸:“……”
??“時染!”她臉紅佯怒,“不準再撩我朝我放電!”
??蕭顥恰好在包廂門口,一聽,連忙朝時染擠眉弄眼,十分八卦地問:“染染,怎麽樣,我媽學生,我朋友,就紀清讓,怎麽樣,看上沒?”
??“染染我跟你說,紀清讓可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他興奮地推銷著,“喜歡就上,先睡了他再說,千萬別……”
??剩下的話硬生生堵在了喉嚨口。
??隻因,一雙仿佛覆了陰霾的幽暗深眸看了過來。
??那眼神……
??蕭顥心裏驀地咯噔了下。
??下一秒,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四哥生日前晚,周亦他們一幫人親眼看著染染和四哥一起從房間裏出來的,當時四哥身上有明顯是歡愛過的曖昧痕跡……
??還有難得一次的關於四哥的八卦新聞,也是周亦說的,和四哥在一塊兒的人就是染染。
??他居然把這兩事兒給忘了。
??賣力當月老不說,還鼓動染染那什麽,最後還被四哥抓到了現行?
??糟……糟了。
??莫名的,一個激靈,蕭顥隻覺背後升起了一股寒意,他勉強擠出一抹笑,一副他什麽也沒說的心虛表情打招呼:“四……四哥你也來了啊。”
??此話一出,岑微檸頓時也是身體一僵,甚至還有點兒莫名的頭皮發麻感。
??她慢慢轉身。
??“四哥……”
??岑衍的視線落在了時染身上。
??燈光昏黃,落在她側臉上為她平添了幾分少見的溫婉柔和,她緋色的唇隨意地勾著,慵懶淺笑隨之溢出。
??她沒有看他。
??“嗯。”他應了聲,不知是在回答蕭顥還是岑微檸。
??蕭顥覺得好他媽尷尬啊。
??為了避免尷尬而死,他趕緊側身,喊道:“別站門口啊,進來玩兒,大家都到了,就等你們了。”
??他隻想把剛剛的話題混過去。
??偏偏,向來被他嫌棄蠢貨的缺根筋的蔣铖一下湊到時染麵前,大嗓門地來了句——
??“染染見著清讓了?怎麽樣?都聊了什麽?他人呢?你喜歡嗎!”
??蕭顥:“……”
??操。
??沒作聲的周亦睨了眼看似冷靜的岑衍,心裏暗笑不已。
??所有的人視線似乎都集中到了時染身上。
??唯有岑衍例外。
??時染恍若不覺。
??她彎了彎唇,明眸淺笑,好不迷人:“見著了,蠻不錯的,喜歡麽……暫時還談不上,但和他聊天在一塊都挺舒服的。”
??言外之意,她不排斥,有繼續發展的可能,如果紀清讓也有感覺的話。
??空氣仿佛靜滯了片刻。
??氣氛,詭異。
??心大的蔣铖終於後知後覺感覺到了不對勁,也發現了蕭顥朝他使的眼色,自以為聰明的,他直接挑過這話題嚷嚷:“我們進去說吧。”
??說著他帶頭往裏衝,蕭顥緊隨其後。
??其他人:“……”
??從始至終,唯有時染和岑衍神色不變。
??時染落在了最後,見狀,她也要往裏走。
??“時染。”
??男人語調很淡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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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HEKT”的營養液,感謝“L.”、“要去冰島啊”的地雷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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