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晚的漓島溫度較低, 海風拂過更是帶來明顯的冰涼感覺, 吹在人的肌膚上感覺更甚, 同時見縫插針侵入毛細孔中,像是要蔓延到每個角落。
??時染心中顫栗, 很涼,尤其是被抓著的地方。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條毒舌悄無聲息地纏上她, 冷冰冰地朝著她吐信子。
??四周似乎更黑了。
??空氣中, 那股血腥味好似越來越強烈,濃重得讓時染承受不住想吐。
??隻是短短幾秒,她臉色發白,呼吸愈發困難,整個人仿佛陷入了魔怔中走不出來,唯有僅剩的一絲清明在不停地告訴她別怕。
??大腦混亂, 嗡嗡作響,倏地,她咬緊牙關, 像是遵循本能般費盡全力抬腳就要反擊。
??“是我。”
??極其低沉的嗓音。
??很輕。
??下一秒, 眼前落下陰影。
??夜色迷蒙。
??男人垂著眸望著自己, 臉廓線條堅毅完美,那張俊漠的臉在朦朧月色籠罩下,更顯得清雋疏離, 而那雙眼眸仿佛被灑了濃墨, 漆黑得不透光。
??光影交錯, 隱約中他的身影似乎透著兩個字——
??深情。
??“時染,是我。”
??愈發沉啞的聲音終是將時染從魔怔中拉出,她逐漸清醒。
??“你看你看,早跟你說了少喝點就酒啊就是不聽,現在摔倒磕破膝蓋流血了吧!活該!再次你再這樣我不會再管你了!混蛋!”
??“寶寶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不要生氣好不好?寶寶,膝蓋很疼的,你生氣我心裏會更疼,寶寶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嬌嗔責怪和溫柔哄的對話忽然由遠及近,將原本寂靜到詭異滲人的氣氛打破,像是注入了鮮活生命和活力,至少不再那麽涼意徹骨。
??是一對情侶。
??女生被哄得差不多了,但還想多說兩句給男朋友點兒教訓,沒曾想冷不丁地一瞥,發現路邊站了兩個人,頓時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
??但注意到那個身姿頎長挺拔的男人……
??英俊得奪目。
??“好帥呀。”她眨眨眼低呼。
??男朋友順著視線看了眼,一看那氣質和氣場便知不是普通人,頓時吃醋:“當著我的麵看其他男人,誇別人長得帥,寶寶,你當我死了嗎?”
??女生咯咯地笑了起來,“呀”了一聲,很是傲嬌調皮地朝男朋友吐舌頭:“是呀是呀,比你帥呀,不過我就是隻愛你啊,十六歲喜歡,現在二十六歲也還是愛你啊,永遠愛你。”
??嗓音嬌俏,滿滿都是叫人羨豔的甜蜜。
??而隨著兩人的漸行漸遠,好不容易溫和的氣氛再度回歸冰點。
??四哥,我喜歡你……不對,是愛,我愛你呀,很愛,會一直愛。我每天都想見到你,想和你在一塊兒,想在你身邊,對你的愛隻會多不少,做我男朋友,要不要?
??記憶深處,是她摟著他的脖子嬌俏軟糯地撒嬌蠱惑畫麵。
??那天,是七夕。
??但後來……
??眸中倒映她的模樣,岑衍情不自禁伸手。
??“原來是岑四哥。”
??除了淡漠再無其他情緒起伏的嗓音響起。
??手微僵,離她的臉蛋很近。
??她仰著臉,眼神倨傲涼薄地和他對視,唇畔微不可查地上挑著,溢出輕慢嘲弄。
??淺笑冷豔刺骨。
??岑衍目光愈發幽暗。
??時染卻是收回了視線不再看他一眼,低下頭,勾著唇,她漫不經心地伸手一根根掰開他抓著她手腕的手,從他的禁錮中脫離準備離開。
??然而下一秒卻是腳下一空。
??她被他抱了起來。
??猝不及防。
??條件反射般的,時染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以防掉下來。
??遒勁有力的臂膀緊貼著她的肌膚,似灼熱滾燙,清冽氣息籠罩而下,強勢地密不透風將她包圍。
??距離近在咫尺。
??而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移開。
??四目相對。
??時染挽了挽唇,輕描淡寫溫溫涼涼地諷刺:“男女有別呢,岑四哥,挺沒意思的,別這麽惹人厭煩啊,放我下來,好不好?”
??岑衍靜靜地看她。
??“厭煩我?”他淡淡地問,眉目間的情緒沒有絲毫變化,隻是嗓音在暗色下悄然沉了幾許。
??時染恍若不覺。
??“是啊,”嗓音慵懶,容顏更顯嫵媚妖冶,她望著他漫不經心地說,字字傷人,“不僅厭煩,還挺惡心人的,看到岑四哥心情就受影響。”
??雙手鬆開不再摟著他的脖子,不管是否會摔下來,她直接掙脫。
??岑衍薄唇緊抿。
??“要我走?”他問。
??時染淺笑:“顯而易見的事。”
??岑衍半垂著眸盯著她,她的神情不是作假。
??“好。”
??他鬆手。
??動作輕柔將她放下,他轉身真的離開。
??腳尖落地,時染終是得到自由。
??她沒有看他,而是和他保持相反的方向往前走,隻是,她忘了先前崴的腳,站著的時候沒有感覺,此刻才一動,鑽心疼痛蔓延。
??時染煙眉一下蹙了起來。
??她閉了閉眼,想等這股痛感消失,不想闔眼的瞬間,周遭一下變得極其幽暗,不知什麽時候暫時消失的不堪情緒再度湧出。
??視覺不過短暫缺失,聽覺和嗅覺便變得異常敏銳。
??海風,血腥味……
??突然間,像是有隻無形的手猛地攥住了她,詭異地笑著,似乎要將她重新拽入深淵魔怔中。
??身體漸漸緊繃,冷汗悄然在額頭上冒出。
??時染努力想要睜開眼,想從魔怔中清醒,然而,她卻是無法控製。
??她睜不開。
??那隻手,更用力了。
??陰暗森寒感覺將她包圍,呼吸漸漸紊亂,時染身體猛地顫了下。
??而下一瞬……
??寒意消失,溫暖取而代之。
??再熟悉不過的男性氣息籠罩而下,掌心貼上肌膚,她感覺到了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似乎是在告訴她,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幻覺,是噩夢而已,不用怕。
??而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一聲不甚明顯的歎息。
??眼睛,睜開了。
??男人深不可測的黑眸裏,倒映著臉色微白的自己。
??她的身上很涼,一雙美目就那麽睜著直直地看著他,沒有嘲弄沒有冷漠,什麽也沒有,再澄澈幹淨不過,可睜開的刹那,他分明在其中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排斥和厭惡。
??岑衍喉結倏地就滾了下。
??俊臉平靜,最終,他什麽也沒說,長腿邁開抱著她離開。
??兩人身影重疊在一塊兒。
??看似親密無間。
??海風仍在吹拂,無人說話,最清晰的莫過於海浪聲。
??*
??沒走一會兒,璀璨燈光重新出現在視線中。
??岑衍抱著懷中格外安靜的時染直接進了酒店電梯,進入的同時,恰好有兩個女生走到酒店門口。
??“我是不是看錯啦?剛剛那個身影怎麽那麽像我們岑總?他不會也來了吧?可沒聽說啊。”其中短發女生一臉懵地望著電梯方向。
??旁邊人擺擺手:“肯定是你看錯了,絕不可能是岑總,別說他不可能會出現在任何一個部門的團結活動裏,抱著一個女人更不可能,你難道不知道岑總是異性絕緣體,身邊就沒出現過女人?”
??她頓了頓:“再說,岑總一直都是穿襯衫西裝的,哪會穿得這麽休閑?”
??“好像也是哦,”短發女生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麽,臉上一下泛起了可疑紅暈,“哎,知不知道全公司的女性最想做什麽?”
??“解開他的襯衫紐扣,把他的西裝褲……然後睡他,撕破她禁欲的一麵!”
??兩人克製著興奮不約而同地說。
??*
??當溫熱指尖碰上肌膚,像是最敏感的神經被拉扯,雙眸逐漸恢複焦距,時染終是徹底清醒。
??觸目所及,她的左腳被男人握在掌心中搭在他的腿上。
??單膝跪地的姿勢,半垂著眸,似乎可以匯聚成兩個字——
??虔誠。
??甚至於,還給了人一種下一秒便會吻上她腳背的幻覺。
??和指尖不同,他的掌心更為溫熱,或者說,是炙熱,被他包裹在其中的左腳恍然間有了種被灼燙的感覺。
??他握得那麽緊。
??星點般薄涼的淡笑從唇畔間溢出,時染動作,想要掙脫。
??然而,像是知曉她會做什麽,男人握著的力道忽地變得更緊,強勢地不給她任何逃離可能。
??同一時間,他抬眸。
??神色寡淡,濃墨漆黑。
??“怕什麽?”
??時染聽到他淡淡地問,平靜到極致。
??即便是單膝跪地的姿勢,男人依然清冷高高在上,那股矜貴是與生俱來深入他骨髓的。
??肌膚依舊被他灼燙。
??黑白分明的眸水盈盈地睜著,時染笑容極淡:“不怕什麽,但就是不喜歡岑四哥抓著我,先是手,再是腳,我不喜歡疼,很討厭。”
??“不鬆麽?”微抬下顎,她如女王般傲然。
??但,男人仍是沒鬆開。
??甚至於,他的指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開始輕輕緩緩地在她肌膚上摩挲,每一下都很慢,像是要將這動作和感受刻上她心。
??“利用完就扔掉,時染,你當我什麽?嗯?”淡淡的一句,清晰無比。
??也十分熟悉。
??便是從醫院送她回公寓那晚,他問她,想睡就睡,想撇清就撇清,她當他什麽。
??如出一轍,就連神情也差不多。
??時染的唇還微微上挑著,她和他對視,不避不讓。
??“自然是……”
??“時染,我沒那麽好打發。”
??話,被打斷。
??男人目光沉沉地盯著她,語調低沉而又危險,字字浸透著強勢,不容置喙,像是在提醒著什麽。
??而話落,冰涼感覺倏地浸潤時染肌膚,冷不丁的,她條件反射地就要收回腳。
??然而,男人手掌愈發用力,她掙脫不了,像是一場一對一的博弈,她沒有任何勝算可能。
??冰涼感覺依舊。
??腳崴處,冰袋敷上了犯疼的地方。
??“別動。”淡漠的一句,似乎沒什麽其他情緒,偏偏又有著斥責在其中。
??時染淡靜地看了男人幾秒,須臾,她要笑不笑地挽了挽唇,而後身體往後一靠,閉上眼,姿態放鬆隨意地靠在了沙發靠背上。
??愛敷就敷吧。
??她不再看他一眼。
??隻是,男人沒有放過她。
??“在怕什麽?”
??哪怕沒有睜眼,時染依然能清晰感知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幽沉。
??強勢。
??恍若未聞,時染沒有理會。
??不想下一秒……
??炙熱氣息突然噴薄在了她的肌膚上,那麽近!
??時染猛地睜開眼。
??仍然是那副淡漠疏離的表情,哪怕她的腳被抬起,哪怕此刻他離她的距離……
??時染腦中忽然就冒出了兩個詞——
??衣冠禽獸。
??變.態。
??偏男人不自知。
??他的神情,他的眼神,隻表達出了一個意思——
??若是她不回答,他便會一直逼問,用她不喜歡的方式,一直不放過她。
??對視片刻。
??時染嫣紅的唇勾出了分外明豔的笑意,隻是在挑釁下毫無溫度可言:“看來是岑四哥年紀大了呢,耳朵不好使,回答過的問題還要再問……也對,畢竟岑四哥三十一了,是老了。”
??她眼神無辜澄澈。
??年紀大。
??老……
??岑衍薄唇頓時抿成一條直線,而掌心裏,她的腳依然微涼,仿佛無論怎麽捂都捂不暖。
??“海邊,在怕什麽?”沉啞嗓音從喉嚨裏迸出,深眸將她牢牢鎖住,他提醒。
??有那麽一瞬間,時染心尖猛地顫了顫,繼而是延綿不絕的鈍痛洶湧而出,全都是她排斥的暗黑記憶。
??但,也隻是幾秒而已。
??“哦,”唇畔再掀起幾分隨意弧度,她似笑非笑,“我是女孩子啊,一個人,被人不出聲地跟蹤了那麽久,當然害怕,誰知道是不是變.態。”
??岑衍沒有信。
??“重新回到你身邊時,你的身體僵硬。”他盯著她,一瞬不瞬,似要將她所隱藏的全部看透。
??時染神色自若:“膽子小,不行麽?”
??“以前你的膽子沒這麽小。”
??“岑四哥你也說了啊,是以前,什麽都會變的,”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麽,她挽了下唇角,“何況,岑四哥你並不了解我。”
??她說的輕描淡寫,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樣。
??“什麽都會變?”姿勢依舊,岑衍深深地望著她,問。
??“是啊。”
??“包括喜歡也變了?”
??時染頓了下,她對上男人的視線,唇畔溢出無奈的失笑,而後幽幽歎息:“岑四哥,究竟要我說多少遍你才相信呢,不喜歡了,我不喜歡你了。”
??哪怕早已不是第一次聽,然而每次她的承認都像是一把利刃,悄無聲息又快準狠地刺中他的心髒,是無論如何都治愈不了的傷口。
??鈍痛蔓延,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難。
??“既然沒感覺,”眸底暗色劇烈翻湧,他克製著,異常冷靜地吐出剩下的話,“為什麽要躲著我?時染,距離劃開得太明顯便是刻意。”
??指腹刻意在她肌膚上輕輕摩挲,他淡淡繼續:“既然叫一聲岑四哥,四哥抱崴了腳的妹妹回來抗拒什麽,逞什麽強,又拒絕什麽,嗯?”
??點到為止,他沒有再說。
??但言外之意很明顯——
??若不是還愛著,何必別扭抗拒。
??時染聽著,忽然很想笑,而她也的確是笑了起來,肆意驕矜的笑從她唇齒間溢出,她笑得眉眼彎彎,眸光清澈得恍人心神。
??下一秒,她身體忽而前傾,單手摟過他的脖子,離得近,他身上獨有的氣息也愈發清晰強烈,見縫插針侵入到她的感官裏。
??“岑四哥,”她叫他,臉蛋冷豔語調淡漠,“你問我把你當什麽,那你自己呢,你把你自己當什麽啦?以為是個姑娘就要死心塌地地喜歡你,對你念念不忘,愛你愛得死去活來啊?”
??白皙手指隨意地在他肌膚上輕戳了幾下,她似感慨:“這張臉是讓人看了挺想睡的,可惜,如今倒盡了胃口,挺沒意思的,別再惡心我,嗯?”
??話落,她悠悠然收回手想要坐直。
??不料男人直接將她的手握住。
??極緊。
??時染索性不動了。
??她看著他,毫不掩飾此刻臉上所有因他而起的厭倦,厭倦他的時時出現,厭倦他的肯定她還愛著他,甚至開始厭倦他這個人。
??真累呢,她想。
??可男人仍抓著她的手,哪怕她說盡傷人的話。
??他眉目依舊,眸中始終隻倒映著她。
??時染閉上了眼。
??“岑四哥,”她說,語調平常得自然,“冰敷好了叫我,麻煩你了。”
??她真的沒再睜眼。
??臉蛋變得安靜,神色坦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矯揉和掩飾痕跡,似乎是真的完完全全將他從心中踢出,沒有留下任何記憶。
??岑衍望著她,眸色愈發幽暗。
??他比誰都清楚,就算此刻他告訴她,不喜歡便不喜歡,換他來喜歡她,換他來愛她,但她不僅不會信,隻會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就好像在時家吃飯那晚,如若在餐桌上,他在時遇寒的挑釁下當眾說出心裏有喜歡的人,隻會在那時被徹底斬斷和她的所有可能。
??他隻能一步步逼她進入他親手織就的羅網中。
??這麽多年,他自忖自己是最有耐心的,麵對任何事都能不動聲色。
??但此刻……
??他發現麵對如今的時染其實並不是。
??她的心太冷太硬。
??時遇寒說得對,她對他沒了感情所以無動於衷。
??*
??時染迷糊醒來時手還被男人握著,甚至於他的姿勢全程未變,依然單膝跪地,依然替她冰敷著傷處。
??似乎是冰敷結束了,他拿走了冰袋,細細擦了擦,而後再單手拿過一旁的噴霧噴在她腳踝。
??他抬眸。
??兩人視線交匯。
??“醒了?”
??語調和神色皆是一如既往的淡,仿佛先前她說的那些話絲毫沒有將他影響,更沒有改變什麽,更恍惚些,好像仍是當年她纏在他身邊時的模樣。
??男人一直都是如此,永遠讓人看不透。
??時染動了動,眼睫朝下,示意他可以鬆開了。
??岑衍終是鬆開她的手:“今晚你睡這裏。”
??不是商量,是通知。
??時染覺得好笑:“岑四哥,我有房間。”
??“不合適,睡不了。”動作輕柔地放下她的腳,岑衍說得淡漠,但卻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時染懶得再說。
??她自顧自地站起來就要離開,可才動一動,又再度被男人打橫抱起。
??動作熟稔自然,好像演練過千百回再親密不過。
??時染微眯了眯眸,看他,而男人也在看她。
??曖昧的姿勢,安靜的環境,看著著實有幾分深情撩人意味。
??時染漫不經心地撩唇淡淡一笑,但沒有再言語。
??要抱,那就隨他抱好了。
??隻要她開口,無論說什麽,怕是男人都有話等著她,不如落個清靜,就像前晚在私廚吃飯一樣,無視他,就什麽都夠了。
??於是,她懶懶地垂下了眸。
??岑衍亦沒有說話,他抱著她直接離開。
??他住在頂層,而時染的房間就在樓下一層,“叮”的一聲電梯停,他再抱著她出去,全程姿勢未變,更不曾放下她片刻。
??而時染,則是全程不看他一眼。
??眼看著拐過彎房間就要出現,男人腳步卻是倏地停下,緊接著,他將她放了下來。
??正合她意。
??時染這麽想著,抬腳就要走出去,腳步卻在下一秒硬生生被迫頓住。
??不遠處……
??一男一女擁吻得熱烈。
??很……欲。
??那個被抵在牆上的,分明是她的寶貝兒薑嫿。
??而那個男人……
??突然,眼前一黑。
??是身旁男人的手掌覆上了她的眼,遮擋住她的視線,讓她陷入黑暗中,唯一強烈的感覺便是他掌心的炙熱溫度,仿佛能將人灼燒。
??視覺缺失,刹那間,其他感官變得異常敏銳。
??他靠近了。
??溫熱氣息噴薄在了她的敏感處,而他貼著耳畔的嗓音也鑽了進來:“顯然,你的朋友無暇顧及你,你確定要在這種情況下出現打擾他們,或者,睡在床底偷聽?嗯?”
??明明語調是一貫的低暗沉啞,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其他感情,但偏偏聽著尾音似是上揚,像是在輕嗤。
??時染還不曾開口說話,男人聲音再響起——
??“他們進去了,難舍難分。”
??依然是很平靜淡漠的一句,卻極有畫麵感,不知怎麽的,時染腦中卻是忽然冒出了剛剛看到的畫麵。
??隻是側顏而已,卻是她從未見過的薑嫿。
??就好像……
??“時染,別在我麵前想其他男人。”
??掌心溫度倏地更為滾燙。
??時染回神。
??身體完全放鬆了下來,她背靠著牆,懶懶地牽起唇角,在黑暗中用輕快愉悅的語調漫不經心地說:“想了,又怎麽樣呢?”
??她好看的唇微微張合吐出涼薄刺骨的話,卻仍是勾著人想吻上去,狠狠地,重重地問,讓她的唇甚至是她的身上沾染自己的氣息。
??岑衍低頭。
??唇與唇之間近在咫尺。
??他的眸愈發得暗沉,骨子裏那份惡劣的欺負占有欲蠢蠢欲動。
??想吻她。
??就現在,在這裏。
??哪怕她不願。
??“岑四哥,我有愛的人呢。”即將觸碰之際,時染眉目間溢出不自知的嫵媚,她淺笑著溫溫淡淡地提醒。
??如一根針,直直刺在了岑衍心上。
??霎時,曖昧不再,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拿開。
??明亮恢複。
??男人臉色暗沉,時染瞧著,當著他的麵揚唇笑了笑。
??然而,她卻是低估了男人的忍耐力。
??“那又怎樣?”她聽到他反問,甚至還看到了他唇畔溢出的若有似無極難一見的邪肆,就像那晚她說她不喜歡他了,他強勢反問不喜歡又如何。
??同一時間,她的手被他扣住。
??不知何時兩人間的距離已近到沒有。
??時染神色不變。
??“岑四哥……”
??話音未落,卻聽見有玩笑聲由遠及近,才有這種感覺,聲音便由震驚到戛然而止——
??“岑……岑總?!”
??腳步倏地停頓,一行人麵麵相覷,進退兩難。
??其中便有先前在酒店門口以為認錯了岑總的兩個女生。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兩人用眼神激動交流——
??“竟然!真的是岑總!”
??“這個漂亮的小姐姐是誰?和岑總什麽關係?啊啊啊,不對不對,最關鍵的應該是他們的姿勢!壁咚……壁咚啊!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淡漠禁欲的岑總壁咚女人!多熱血沸騰的一幕!”
??為首的工程部負責人率先反應過來。
??“抱歉,岑總,我們這就離開。”負責人歉意地說著,連忙轉頭示意其他人跟著他快走。
??岑衍麵無表情,十分冷淡。
??饒是再震驚,但想到岑衍的性子和一貫作風,根本沒有人敢再留下來或是八卦什麽,至少現在表麵上不會,但等回了房間就不一樣了。
??眾人目不斜視地就要離開。
??“等一下……”時染在這時徐徐淡淡地撩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說,“別誤會哦,我和你們岑總沒關係,我有男朋友的。”
??眾人:“……!!!”
??有男朋友?
??難不成,岑總……是男小三?!
??天!
??瞬間,已有人迅速腦補出了數萬字愛恨情仇三角戀,有人眼冒興奮,隻是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股徹骨冷意襲來,讓人止不住地顫栗。
??於是當下沒人再敢停留,加快腳步離開。
??很快,恢複安靜的走廊裏重新隻剩下了時染和岑衍兩人。
??時染眉眼間的笑嬌媚且挑釁。
??岑衍看著她,目光幽暗克製,下一秒,他俯身再度將她打橫抱起!
??*
??時染被強迫留在了岑衍的房間裏——
??自己的房間暫時不適合回去,打電話給前台則被告知酒店已沒有空房。
??男人不執一詞,但意思很明確,他不會放她走。
??似乎,她沒了其他選擇。
??突然……
??※※※※※※※※※※※※※※※※※※※※
??四哥:老婆怎麽戳我心都是對的,畢竟是我混蛋,但我知道老婆其實還是愛我的,所以心裏才有氣
??染染:冷漠.jpg
??時遇寒:今天又是狗男人岑衍自欺欺人的一天
??—
??明晚還是零點掉落肥章
??感謝“劉昊然的仙女”“要去冰島啊”“卅”的地雷
??感謝“追夢”“false”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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