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陌赤的活
出於緊迫而被二果丟下的陌赤躲在幽靈珠裏一直不願意醒過來，她還沒做好麵對陌白的準備。
要怎麽解釋呢……幽靈女的事，還有她死的事！
“你打算一直不跟我說話嗎？”陌白先開口。
如果說陌赤的死是陌白墮落的原因，那陌白現在有充分過頭的理由去責備一個早該死去的人。可是在愛情當中不是這樣，幽靈族人擁有人的情感，陌白說不清楚當真相來臨的那一刹那是怎樣的心情。
“幽靈女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陌赤背對著陌白，盡管現在的她隻有虛幻的幻影。
“幽靈眼救我之後就知道了，我，我們一直在一起，對不起陌白，我當時……”真的以為我死了。
陌赤不知道該怎樣解釋，她看著他一個人兀自傷心難過，變得孤僻、自嘲，麵對卿菱的愛慕冷漠相對，看著他看著卿菱死去……就這麽看著，什麽都不能做。
“還可以嗎？”陌白突然問。
陌赤以為他不想要聽她的道歉，剛剛她隻是一開口就聽到了他內心的掙紮，他們太過熟悉，隻是一個呼吸就能知道對方所想，可是沒想過他會想要知道那個答案。
“不知道，不過這樣已經很好了，起碼我還能再見到你，真的對不起陌白，我不值得你這般為我，卿菱她，對你很好。”
“你現在說這些是作為勝利者在炫耀嗎！”陌白的口氣很冰冷，“卿菱已經死了，你還活著。”
“對不起……”陌赤唯有道歉，她怎麽也想不到當初隻是一個小小的賭氣就成了兩人之間永遠的橫亙，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她已經失去了跟他解釋的機會，看著卿菱消失在落霞裏，陌赤的心同樣被扯到極疼。
“你必須活下去，作為一個幽靈族人。”
陌白結束了這段賭氣般的對話，生怕再多看一眼她的背影就會泄露心裏的情緒，陌赤能夠活著是一件好事，隻是這件好事來得太遲了，就像已經決定要一個人過，而突然間自己期望的那個人回來找你，這時的你其實已經學會不再需要那個人了。
陌赤知道陌白到底還是非常生氣，如果她一開始就告訴他實情是不可能的事，幽靈眼那時隻能讓她跟自己共生在一起，要做到脫離幽靈眼或者顯現出靈魂都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請你把我接下來要說的話聽完。”陌赤曲腿坐著，幽靈珠被陌白放到了木桌上，斑馬一個人靠在船艙一處角落的柱子上，他給二人留出了空間，這裏原先被震落的東西全部都歸於原位，幽靈船的靈性就是如此，仿佛它跟這些人隻是開了個玩笑。
“你說吧。”
“幽靈眼得知幽靈王戰敗，很早就躲在靈界裏查探，二果隻是剛好路過才救了我，它們出海的時候決戰的那片海域已經沒有任何生靈，幽靈族那個時候打算隱去蹤跡，迫於一些非常隱晦的原因幽靈眼必須離開幽靈族，它們必須要找到被關起來的幽靈王……”
“什麽隱晦的原因？”陌白打斷陌赤，“你現在應該沒資格在對我有所隱瞞！”
陌赤的雙眼閃了閃，然後合上眼簾，回答說：“是因為幽靈船，第七艘幽靈船出現了，幽靈族剩下的人以為幽靈女即將誕生在幽靈族，所以他們打算回到詭水海域等待幽靈女的降臨，但暗中守護幽靈族的幽靈眼卻堅持要出海尋找幽靈王，兩方發生了歧意，於是幽靈眼被迫離開幽靈族。出海後，幽靈眼在尋找幽靈王的途中察覺到了異樣，在等待的過程中幽靈王妃傳來了消息，她生下了一個女兒，再聯想到幽靈船的事，所以它們知道阿吉就是幽靈女，隻是幽靈王妃已經不能再留下任何的信息便消失不見，幽靈王也傳出被神秘人救走的消息，所以幽靈眼做了一個決定，它們讓那片死傷遍野的海域成了現在的雪殤原，雪殤原徹底阻隔了詭水海域和靈界的連接，再沒任何人可以找到那個地方，因為唯一的線索斷了，幽靈眼隻能留在雪殤原繼續等待，然後，你為了找到回家的路而來到了雪殤原……陌白，那個時候我對你而言已經死了，幽靈眼為了讓雪殤原取代之前的海域作出了巨大的犧牲，我不能夠跟你見麵，不能告訴你我尙還留有一絲靈魂。”
陌赤到最後還是決定給自己一個解釋的契機，她心底希望陌白能夠原諒她的錯，因為當幽靈女能夠讓幽靈眼幻化出實體的時候他們剛好進了狐族領地，她正好知道卿菱跟陌白的事。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陌白聽完後良久才說道，“你要說的就這些嗎？”
陌赤沒再答話，現在的她非常弱，沒有二果的她隻能勉強維持若有若無的形態，幽靈珠能夠讓她待上一段時間，可她因為太弱到最後隻能將這最後一縷魂魄融入到幽靈珠裏，並非旁人認為的可以保護她。
幽靈珠具有反噬作用，所以古幽嚴格控製著阿吉在裏麵的時間，這顆幽靈珠應該是唯一的一顆。
“陌赤？”陌白覺得不太對勁，他輕聲叫了聲。
幽靈珠空空如也，就在他準備去找古幽的時候古幽自己出來了，帶著幽靈女。
阿吉看著陌白和斑馬，揪起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剛才太驚險了，我還以為你們沒有跟我們一起下來，古幽說你們兩個沒事，但我還是想出來看一看，你們有沒有受傷？”
斑馬擔心此時陌白的情緒，對他投去警告的眼神。
“沒事，”陌白語態平常，“你怎麽樣？”
“我沒事，古幽說我的血起了作用，就是第一次用沒掌握好力度，所以就暈了過去，我怕你們因為我而受傷，所以就急著出來了，你們沒事就好。”
阿吉說著，突然想到消失的二果，猶豫著該怎樣問出口，因為古幽已經告訴她二果走了，她知道“走了”這兩個字不僅僅隻是走了。
於是，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場麵陷入尷尬。
“古幽，你把這個帶回去。”陌白把幽靈珠交給他說，“物歸原主。”
阿吉突然伸手接過幽靈珠，她雙眼睜得大大的，十分驚訝的矢口道：“這裏麵還有個人呢！古幽你……呃，對不起啊，我……”阿吉有些拿不準這三個人神態各異的眼神是什麽意思，“這裏麵真的有個人，她看起來好像不太好，古幽，這是誰啊？”
“一個朋友，”古幽接過幽靈珠，“阿吉，你先進去。”
“哦，好。”阿吉知道他們幾個人有很重要的事要講，二果走了，之前的魔女也走了，他們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在神族她隻有一個稱得上朋友的人，古桑，可是古桑不在這裏，她有點後悔跟著古幽出來的了，希望回到幽靈族不再這麽苦悶。這次出門好像什麽事情都不太順利，古幽的態度對她也和以前不一樣，阿吉躺在床上用靈術幻化出許多星星飄蕩在屋頂，也許古幽終於發現了他對自己太嚴厲想要改一改也說不定呢……
“陌赤怎麽樣了？”陌白盯著幽靈珠，如果阿吉都能看出她的異樣，那為何他們看不見呢？
古幽把幽靈珠遞回到陌白手中，道：“她不能適應幽靈珠的力量，留在那裏隻能適得其反，她現在很弱，所以你看不見她。”
“怎麽會這樣？”
“她隻有一縷魂魄，並且跟幽靈眼待在一起的時間太久，幽靈珠不適合她，回到幽靈族或許有辦法，你可以去找一果和三果幫忙。”
古幽的回答讓陌白的心落入了低穀，他竟不知道她弱小到隻有一縷魂魄。
“現在有什麽辦法能讓她少受折磨？”
“用你的幽靈靈力。”古幽看著陌白，“不要用太多，我們還有三天時間就到幽靈族。”
幽靈靈力，一旦幽靈族人開始使用就意味著放棄自己的生命，幽靈靈力隻能用在幽靈族族人身上，但陌赤隻是一抹魂魄，不用，她會消失，用，她同樣會消失，這個度需要陌白自己去掌握。
“你當初就是這樣的心情對吧，看著阿吉躺在那個地方，不知道應該如何取舍……”陌白說著，伸手撫上幽靈珠，開始用幽靈靈力讓陌赤重新出現在他眼前，斑馬站在一旁，這裏已經不需要他的幫助，也許，這件事過後，他不會再離開狐族。
古幽同樣看著幽靈珠裏的陌赤，當初把阿吉關在裏麵的時候他沒有猶豫，他想的是生不是死。
“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何來不知取舍。”
陌赤感受到一股溫涼的氣息盤旋在身體四周，除了陌白沒有別的人肯為她這樣做，她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她想大聲告訴他不要這麽做，她還能堅持回到幽靈族，她根本沒想過要再活一次，回幽靈族就是想死在故鄉。
“我不會讓你消失的！”陌白看著漸漸出現身影的陌赤，他等她興許活著的時間太久。